北风吹拂着白云的长发。
她右手握着麦克风,左手成兰花指,做着女人柔情的动作,她的一颦一笑,很自然的表露出来。面对有些老人拿出手机拍她时,她还向手机镜头挥挥手,不时来个剪刀手。她在演唱时,深深记得自己是与老人们共享欢乐,总是配合与老人们互动,让他们年老的心也年轻一回,哪怕是一刻也好。
白云边唱边舞动身躯,四肢随着节奏而动,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前,时而后,当看到有老人招手,并伸出手来,她会主动上前握了握他们干枯的手。
全场氛围相当温馨。
《美人吟》唱完,白云还没开口,老人们争相点歌,一时嘈杂得很。
白云静静地看着那些年逾古稀的老人争得像小孩子那样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老小老小,其实每个人从纯净中来又回到了纯净中去,有始有终,也许是对人类最好的定义。
还好敬老院的工作人员立了个规矩,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说。
老人们点的歌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歌曲,但是都是当时流行一时的经典。
白云对于歌曲的涉猎相当的广。从上个世纪三四年代的歌到本世纪的歌,她都听过,也能唱出来。所以,尽管老人们点的都是老歌,但是白云都能唱出来,有的歌曲太老了,只好清唱给他们听。即便如此,他们听得也津津有味。
白云充分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把歌声和欢笑带给了一群夕阳红。
一上午,直到快十二点钟了才结束今天的演唱。
老人们陆续回到了屋子,准备吃中饭。
史木生代表敬老院请白云以及许贤一众义工用中餐。
敬老院的食堂相当干净整洁,对于卫生这一环,全院上下是相当重视的。
食堂的饭菜还算可口,听说逢年过节还有特色菜吃。
白云不挑食,除非不爱吃的食物。
食堂的饭菜还能凑合着吃。
她看到义工吃得狼吞虎咽,尤其是男的,更是风卷残云。
一个上午,几个人将整栋敬老大楼打扫得干干净净,体力消耗特别大,是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
他们吃相不太好看,但他们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用过餐,略休息了一下,许贤等人向史木生辞行。
史木生送他们上了车,直到车子看不到了才返回大楼里。
“今天你们做得相当好,点个赞!”许贤握着方向盘说,“尤其是你,白云!”他说到这侧过头来看着白云。
白云听到点名赞她有点不好意思,无意识的摸了摸秀发。
“你唱的歌老人们非常喜欢,都对你的歌声赞不绝口,有些还问你是不是歌星,请你务必签个名哩,妥妥的老粉丝一个。”许贤呵呵一笑的说。
白云笑了。
全车义工也跟着笑了。
大家真心的笑。
不求回报的工作永远值得尊敬。
也永远是人类最纯洁的一面。
白云也非常的高兴,快乐。她的心灵得到了一次洗礼,在人生的道路写下了一页足以称道的文字。她如此近的接触到义工这一个没有报酬的工作,觉得相当有意义。她在想,今后如果再有义工来找她义唱,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会将所有工作压后。
“白云,在哪儿下车?”许贤轻柔的问。
白云沉吟说:“回租屋吧!”她有点累了,早上起早了,干脆下午睡一觉,晚上再去外面唱歌,这样是最好的。
“行!”许贤的转了转方向盘。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城市道路上。
许贤对城市道路真的熟悉,根本连想都不去想,车子飞速行驶着,很快到了白云的租屋门前。
白云友好的向各位义工道辞。
左念摇了摇手机,“经常联系哦!”
“好的!”白云向她眨了眨眼,还竖起了小手指。
车子直到转了弯,白云才回到租屋里。
将身上所有的东西扔掉,仰躺在床上,身上盖上被子,双眼望着有点黑黑的天花板,回味着在敬老院的情景,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呀,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白天便过完了。
简单的打扮一下,在镜中转了转身,张开嘴,看看牙缝是否干净,抬头看看鼻孔里是否有鼻毛伸出来,眼角是否有残留物。确定没有,她拿好东西,准备出门,回头又看了看还在屋子里的室外落地音箱,再看看自己挎上的小音箱,犹豫着。带哪个,还是都带。
几分钟过去了,白云终于下了抉择,去唱歌赚钱用小音箱,在广场义唱用室外落地音箱。
关上房门,白云踏上唱歌赚钱的道路。
在老地方用晚饭,同时为小小的饭馆带来些许的歌声,吸引来往的客人。
“走了!”白云用完餐,付完钱,带齐物件,走到门口,伸出左手在半空中晃了晃。
“慢走,下次来!”餐厅老板高兴的说。
她每次在这家小餐厅吃饭,一吃就是一个多小时,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能在此唱歌,时而能赚个饭钱,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一天的太阳晒地,今晚似乎并不太冷,有点暖春的味道。
她又踏上去大排档的路上。
走过一个大商场时,她猛地发现这个商场人流多,大门前是一个大平地,只能行人来来往往的。心中萌出一个念头,何不在此地唱几首,看看效果。
白云掠了掠长发,将小音箱打开,先放一首轻快的歌。
宝岛的闽南语走的是轻快的调子,而白云特喜欢宝岛的歌,轻轻松松生活,明明白白做人。
“讲什么无奈,讲什么天安排,命运操在自己的手里······”她用靓丽的歌喉唱了起来。有的行人正走时,忽听到白云唱了起来,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觉得她有毛病。大街上无缘无故唱起歌来。有的人先是一惊,后来停下脚步听听她唱得怎样,觉得好的便停下来欣赏一下,不好的拍拍屁股走人。
白云边唱边扭动,长发随风飘动。
一曲终了。
稀稀落落几点掌声。
白云毫不介意。
她有礼貌的回应了一下,“谢谢!”接着又拿起话筒说:“很感谢热心的朋友听我的歌,非常的感谢,下面带来了的是一首相当经曲的情歌《吻和泪》,谢谢!”
当她唱这首歌到一半时,本来给她掌声的两三人也走了。
白云唱着她的歌,行人走他的路。
互不干涉,互不理睬。
很快,几首歌唱完,行人依旧匆匆,没有为她停下脚步。偶尔有一两个大妈过来用手机录了一下视频,仅此而已。
看看时间,已是九点多了。
于是,白云动身去大排档。
终于到了。
今晚天气好,不冷不热,有冷风也是轻柔的,只会带来惬意的晚风。
大排档来的人貌似很多,许多外面的桌椅都坐满了人。
今晚桌椅有许多没有打棚子。
白云一路问过去。
有的婉拒,有的看了看歌单,摇了摇头,没有点歌,有的让她唱了一首而已,有的甚至把她当乞丐,一见她皱起了眉头,连喝带叱的叫她走开。
她都是微笑的。
在远方讨生活的她是孤独的,软弱的,无助的,任何委屈都要默默承受。没有人会来分担一下,哪怕一点点,只有自己体会个中的辛酸。有时会独自流泪,那泪水无法抑制,不能控制,说流便流,流得很彻底。
“请问······”白云还没说下去,一杯冷冷的酒泼在她脸上,凉凉的,凉到心里去了。与此同时,一个似野兽,如雷鸣的咆哮声响起,“滚!”
刹那间,白云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同时,还是有礼貌地躬了一下,用哽咽的音调勉强说了几个字,“对不起,打扰了!”
风中的她,脸上已分不出是酒水还是泪水。
她不敢抹,一抹,会崩溃。让酒和泪流着,缓缓的流,流向远方。
她略抬头,看着深?的星空,如深渊,看不到尽头。
转身之际,传来一个声音,“妹子,等会!”
她回头之时,一滴不知是酒还是泪从眼角洒落下来。
重重地滴落在红尘中。
“还有事吗?”白云尽量将语调平缓。
“我朋友心情不好,喝醉了,我代他向你道谦。”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站了起来,向她温柔友好的一笑。
白云点头说:“没关系的!”
“不介意的话,来一首歌听听!”男子面带微笑的说。
“可是······”她忍不住瞧了他身旁醉意浓浓的男子一眼,正是这位醉汉,泼了她一脸的酒水,目前有点难受。
“你放心啦!”男子说,“他有点失落,多喝了几杯,没事的,现在情绪稳定了。我想点几首歌给他听听,让他走出阴影,忘了不愉快的事。”
白云理了理情绪,将之前不好悲伤的情绪清除掉。
作为一名职业街头歌手,一定要有职业操守。
当别人点歌时,除非自己不是在工作时间,否则一定要摆正态度,为顾客唱好每一首歌。
可以委屈自己,绝对不能委屈顾客。
“请问要点什么歌听?”白云递过歌单。
那男子微笑接了过来,也没怎么看,便说:“来一首《求佛》吧!”
“好的!”白云用手机搜到歌,用蓝牙投放在音箱上。
一首家喻户晓的歌响起。
《求佛》是一首节奏较快的情歌,在词曲中可以看得出作者对情感付出了相当多,深情而略带点悲伤。
白云随着开头曲舞动起来。
一首歌除了嗓音外,手脚的动作也是非常重要的。
身体的外部动作所表达的就是歌中所唱的内容。
这是需要配合,歌手的歌声和动作相一致。
词曲所表达的意思除了唱出来外,动作也能表达出来,让观众能更加直观的感受,而不是通过词曲慢慢体会。
白云的舞姿只是处于初级阶段,算不上好,离优秀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是,白云尽量做好每一个动作。
她要让观众感受到她的尽心尽力,为歌舞付出最佳状态。
她脸露微笑,貌似没受过任何委屈,连脸上的泪痕也被她用湿巾擦净。双腿几乎并拢,身子微微侧过一边,膝盖处稍稍弯曲,双手扬到胸前,弯曲,肘到腰间,后背挺直,胯部向前顶了顶,动作连贯,看上去有力而干脆。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千年······”这个动作到她将麦克风放在嘴边唱出第一个字时停止了下来。
她刚刚哭过,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歌声带有一丝嘶哑的音调。但是,她马上调整了过来。
这首歌要有过滤声。
也就是要将自己所有情感全部过滤一下,达到创作这首歌的本意。
歌手在追求自己在演唱功底的时候,正是这首歌发挥的时候。
唱功深不深,这首歌便能不能唱出精彩来。
白云唱这首歌时候,换气时有点挣扎,气与气之间似乎达不到融合一体。
听者明显能听得出歌手有点底气不足之感。
白云感到有点吃惊。
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了,先把这首歌唱完再说。
人在越糟的时候越急。
越急的时候越糟。
白云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
她一边唱时,一边调整音调。特别是换气上面,她正努力调好,尽全力达到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不知为何,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无法跟得上节奏。
一曲终了。
白云有点喘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那男子淡淡的问:“多少钱?”
白云知道自己唱砸了,但还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十元一首。”
那男子说:“没有零钱,扫一下码。”
白云将收款码递了给他,让他扫了一下。
钱到帐。
“谢谢!”白云知趣的离开。
今夜,她决定提早收工。
她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