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时忍不住的嘴角都开始像东流一样的开始抽抽了。
“曲阜孔家?”
“来的不是那位老太公?”
东流这才正色的俯首道:“陛下说这是试探,是曲阜孔家的试探,也是天下文人和那些余孽对殿下的试探。”
“或者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您这里找平衡的。”
李承乾眼神有些玩味道:“平衡?都到了如此境地了还想要平衡?平衡在何处?如何能平衡?”
接着他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东流是一刻都不想和李承乾在一起,干脆的低头从马车上就跳了下去。
皇宫玄武门。
袁天罡此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李承乾看着风尘仆仆的袁天罡道:“袁天罡?你是在等孤?”
袁天罡嘴角抽抽略显无奈的开口道:“正是在此处恭候殿下。”
“上来吧。”
袁天罡表情更加尴尬道:“殿下还是下来吧。微臣知道您是要去见曲阜来人,殿下见他们之前还是先听听微臣的话吧。”
李承乾更加疑惑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袁天罡和李承乾并肩而行。
“说吧。”
袁天罡满脸都是愧疚的开口道:“殿下,是微臣之前说了大话,如今怕是要酿成大错了。”
李承乾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道:“酿成大错?到底怎么了?”
袁天罡眼神闪烁的开口道:“当日宫中雷击案时微臣信誓旦旦保证,那个东西也就只有微臣可以做出来。”
“可是...”
李承乾吸吸鼻子挑眉道:“那东西别的地方还有?”
袁天罡十分愧疚的点头道:“如今您这次算是动了江南大族的根基,这一下千年根基就瓦解了。”
“北方这边也不遑多让。”
“如今唯一还能算有些底蕴的其实就是山东曲阜那家为首的家族了。”
“虎死余威犹在。”
“这些人没有第二个选择的,这些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零散开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们若是聚集在一起。”
“而且还是朝廷两线开战的基础上聚集在一起。”
“若是有了士林中的反响。”
“其爆发的后果不可估量。”
“以点成面。”
“巴蜀,江南,高句丽,乃至于突厥残余,乃至于吐蕃残余,西域三十六国,草原十八部的残余。”
“而且还有那个东西。”
“若真到了那一步。”
“本来刚刚要安定下来的天下,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李承乾听完了不为所动道:“既然已经有了如此想法,那曲阜孔家来人是要做什么?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而且还有了如此低的姿态?莫非是要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让天下人笑话他们首鼠两端?”
袁天罡深深叹气道:“殿下,这何尝不是他们怕了您呢。”
“如今殿下自己可能没感觉。”
“可是外人来看殿下的威望如日中天啊。”
“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和您为敌的。”
“这何尝不是他们的一种示弱的手段呢?”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示弱手段,更加感兴趣的朝着袁天罡道:“那你就给孤说说看,他们准备怎么示弱?”
袁天罡苦涩一笑道:“他们在路途中乃至于进入皇宫之后对殿下歌功颂德,对殿下的名声进行了褒奖。”
“其实就是在打消殿下的疑心不是吗?”
“这是橄榄枝。”
“不说百官,哪怕是民间都知道殿下心中其实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也不会有什么身后名了,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为君者。”
“盖棺定论谁能不在乎呢。”
“他们这么说不就是告诉殿下,他们真的是怕了,也愿意臣服在殿下脚下。”
“殿下的名声自然有他们来帮着扭转。”
“殿下日后仍旧是大唐的圣明天子。”
“后世的人依旧会传唱殿下的美名。”
“乃至于陛下那边都是可以运作的。”
“当然了。”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想要生路,一条可以延续家族命脉的生路。”
袁天罡看着不置可否的李承乾小心继续道:“自然其中也就有他们要在殿下面前亮出红线的意思了。”
“摆明了这就是退无可退了。”
“而且姿态也很低了。”
“也是在给殿下看看本事嘛,毕竟手里没有谈判的筹码,那连桌子都上不去。不在桌子上,谁会在乎他们的看法呢。”
“毕竟赢家都是通吃嘛。”
“而且关键还有了大杀器,微臣觉得虽然这些东西应该不多,可若是放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这样的损失朝廷也是承担不起的。”
“微臣知道的便就是这么多了,具体如何还是要靠殿下决断的。”
李承乾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天罡道:“杜荷不在时,孤将大唐的不良人都交给你来管理,你虽本是方外之人,可如今也算是入世了。”
“你觉得孤该如何处置此事?”
“你只管说。”
“算你无罪。”
袁天罡犹豫了片刻之后陈垦的看着李承乾道:“微臣以为都可。”
李承乾更加感兴趣道:“都可?世间还能有两全之法?都可是怎么都可?”
袁天罡一丝不苟。
甚至额头都有些冷汗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殿下心中的志向如今基本已经实现,南北世家几乎肃清,高句丽一灭殿下必然是彻底无可动摇。”
“世家反扑百年之内必定不可能了。”
“借着灭高句丽的威望,殿下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皇帝,在这个时候去留下他们的一线生机,有大儒为殿下辨经。”
“殿下大刀阔斧改制。”
“二十年,不,十年之后。”
“天下必定盛世!”
“所以答应是可以,毕竟人力有穷时,殿下虽为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可是在微臣看来,殿下也是人。”
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道:“继续。”
袁天罡松了口气道:“按长久来看,答应了便是为世家留下了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百年之内必定翻不起浪花。”
“可百年之后的事谁也不能保证。”
“若不答应。”
“那便是再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