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玉,你可瞧见那小李郎君的容貌?是不是很帅气?
诗作的那么洒脱豪迈,虽然只是几句,但想来,人也定是英武的很。”
“我也只看到个背影。宁怜儿,能不能别发花痴?你可是秦国的宁大家,也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外人又不会知道。你还能出卖我不成?
嗯,这个糕点好吃,回头跟秀云妈妈说说,多备几份。”
“吃吃吃,就知道吃,胖死你。
小姐啊,我们要在户阳待多久?这里好小,破破烂烂的。”
“院主说我的缘法在这里,找到隐侠就能找到弟弟。
具体要多久,我也不知道。先呆上一个月吧,你要是想哪个情郎了,就自己先回京呗。”
“你不就是我的情郎?宁哥哥,人家这辈子跟定你了。”
“好嗲啊你,别动手动脚的,本公子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我又不给银子,怎么能叫卖身?这叫白嫖,嘻嘻。”
“讨打,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小嘴。”
……
庐陵孙家不愧是豪门,办事速度特别快。
刚刚中午,李三七仍然宿醉未醒,县衙的一纸解职文书就到了手里。
不出所料,牢头的差事被罢免了。
田家的速度就慢了很多。都已经接近傍晚了,户阳捉捕司二队捕头的任命才被传达到了小院。
不过,田家慢归慢,阵仗可是挺大。
亲自给李三七送捕头腰牌的,是户阳县三老爷主簿朱大人。
“捕头?朱大人,您确定没弄错?捉捕司什么时候有了二队?”
“不会错。这不,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至于二队么,中午成立的。恭喜你啊,李捕头。”
李三七砸吧砸吧嘴,明白了。
孙家和田家,娄县令是一个都不敢得罪。撤个牢头,换个捕头。好么,两边都照顾到了。
这就是政治家,和前世没什么两样。
捕头就捕头吧,也挺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查案子了。
不过,李三七第二天一到任,就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捉捕司有独立的办公场所,是县衙紧隔壁的一处两进宅子。
前院办公,后进居住的是主官家眷。
李三七踩着锣响赶到的时候,前院两旁厢房围拢的开阔地上,已经笔直站立了一彪人马。
打头的是户阳县捕头齐铁。呃,现在应该称呼一队齐捕头。
他的身后,站着八个皂色着装,胸口一个大大“捕”字的壮汉,以及十几个短衣衫,平民打扮的力士。
他的前面,是一张水磨石的长桌,错落摆放着两把椅子。
正座空着,陪座上端坐着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男子,捉捕司内务总管尹杰生。
见到李三七踏进了院里,尹总管招招手:
“李捕头,来得正好,先站这儿,大人马上就要点卯。”
李三七应声,孤零零地站在了齐铁旁边,目不斜视。
第一天上班么,总要给同僚留个好印象,方便以后摸鱼。
站不多时,从后宅迈着四方步,踱出了一个约有四旬的矮胖子。头上的官翅颤颤巍巍,满脸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此人正是捉捕司的主官,户阳县衙法曹赵实秀。
赵,是赵文轩的那个赵。
他踱到桌子前,撩袍入座,扫了一眼李三七,没说话,反而对着齐铁开口:
“齐捕头,人都到齐了?”
“禀大人,人齐了。”
“嗯,好。”
赵实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又对着尹杰生问道:
“衙门里可有新案子交代下来?”
尹总管连忙站起身:
“回禀大人,新案子没有,司里积压的案子倒是有几桩。
目前最棘手的,是东大街赌坊杀人案和范氏绸缎庄的失窃案。
这两个案子的苦主一直在闹腾,县令大人要求七日之内必须破案。”
“嗯,本官知道了。齐捕头,本官记得赌坊杀人案是你在负责吧?进展如何?”
“禀大人,属下已经寻到线索,三日内必能把凶手追捕到案。”
“嗯,三日?本官再宽延你两日,五日为期。否则,你这个捕头就不用当了。”
“是,属下遵命。”
“李捕头啊。”
吩咐完了齐铁,赵实秀又把小眯缝眼飘向了李三七。
“属下在。”
“齐捕头分身乏术,既然你已经到任,那城南的失窃案就交由二队负责吧。
娄大人要求七日破案,同齐捕头一样,本官也给你五天。
丑化说在前面,若届时没有交待,本官怕是要委屈你了。”
李三七有点傻眼。
新官上任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小鞋就被穿上了?
怎么着也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再熟悉熟悉案情吧?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李三七应了一声“是”,之后问道:
“赵法曹,不知二队有几个捕快,可否让属下先认识认识?”
话刚说完,就听到隔壁队伍中一阵嗤笑,齐铁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是不加掩饰。
弄得李三七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赵法曹则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啐掉茶沫,缓缓开口:
“李捕头,二队昨日刚刚成立,人员还未招募。这样吧,杜铁柱。”
“属,属下在。”
齐铁队伍中,排在最后一位,面容憨厚,身体壮硕的年轻捕快闻声站了出来。
“你调入二队,跟着李捕头。”
“属,属下,遵,啊,遵,啊,遵命。”
“李捕头,本官再给你四个捕快,六个力士的名额,你要快快将二队组建起来。
户阳不大,但是案件繁多,本官为此操碎了心,还望李捕头多多为本官分忧。”
“属下遵命。”
打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反而激起了捕头小李的斗志:
“只是不知,司里还积压了多少案件?一并交给我吧,正好闲来无事,顺手解决掉便是。”
“此话当真?捉捕司里可开不得玩笑。”
“回禀赵法曹,属下曾在仙门学艺八载。
虽然资质鲁钝,可也习练得言灵与卜算二法。
咒人人死,算事事应。
旬月之内,若是不能全部破案,捕头的腰牌我双手奉还。”
小样的,给我穿小鞋?爷我吓唬不死你。
赵实秀闻言打了一个哆嗦。有心把前面的话收回,可想想家主的吩咐,又不敢妄动。
小眼睛闪烁了几下,开口道:
“杰生,既然李捕头如此有信心,那咱们也不要吝于给年轻人出头的机会。
依本官看,陈年旧案就算了,你把近两个月的整理整理,下午,把卷宗送到李捕头的佥事房。”
“是,大人。”
李三七轻蔑地看了看台上唱戏的二人,心中吐槽:
“区区一县法曹,小吏而已,跟爷摆的什么官威,耍的什么心机?
你想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赶我走?
好说好商量,小爷还真看不上这个破捕头。
不过,既然你先出招,那小爷就给你露上几手。”
李三七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把手头上的卷宗挨个仔细研究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
“小爷还是有些草率,小瞧了古人。看来,确实是需要去寻找几个帮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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