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当年其实季黎也不是没有提出过，要带走女儿。
但那时候，小鱼就很像她妈妈，喜欢画画，季黎那几年的时候，上升期，年轻气盛得很，就光是孩子画画的创意，主题，她都可以直接拿走。
老太太可不相信，她可以照顾好小鱼。
那时候老太太硬是要把小鱼留下来，其实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小鱼本身和顾家的婚约。
没错。
好像每个人都在小鱼的身上算计着。
老太太每每想到这个就觉得十分羞愧。
何况后来，在养大小鱼的过程之中，她也发现，孩子到底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
小鱼这个孩子，乖巧听话，成绩也可以，长得又好看。
还可以一直陪着自己，每次听她甜甜喊着自己奶奶。
老太太就觉得，哪怕是石头，也应该是要化了。
她后来是真心把小鱼当成孙女儿来养的。
这些年，温国峰一再和自己强调，温涛就是他的儿子。
老太太虽也喜欢孙子，但在小鱼的面前，她其实还是偏袒一些小鱼的。
大概就是，爱，长觉亏欠。
她也的确是觉得，亏欠了小鱼挺多。
这些年，温国峰因为小鱼和顾家的关系，没少拿好处。
而现在还搞成这样，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只是老太太有些不胜唏嘘：“小鱼，奶奶知道，你早晚都会知道这些事，但奶奶现在没什么资格让你一定要去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不管怎么样，也把国峰当成是你的爸爸，他…确实也是自作自受，但我一把老骨头了，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温妤听到这话，顿觉心酸。
她之前在弄清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宁可相信自己不是季黎的亲生女儿。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简单。
只是奶奶知道的应该也不算多。
如果不是因为奶奶，温国峰就算再可怜，自己也不可能管他。
就是因为奶奶，张铁里那边的事，她才会插手，也要调查清楚周芊染背后的那个男人。
“奶奶，我会弄清楚的，您是我的奶奶，他就是我的父亲，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因为我知道，没有这些年您养育我，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但是奶奶，我希望爸爸自己可以想清楚，以后不要再利欲熏心，其实这些年，他也对不起您这个母亲。”
老太太叹息一声。
“你爸，骨子里的自卑，才会让他这些年变得如此急功近利。”
老太太这次和温妤说了挺多的。
也是因为这些年来，有些事一直都压在心底，而温妤的懂事，宽容，让老太太十分欣慰。
温国峰虽是出了这档子的事，但老太太内心还是想着。
养了小鱼长大，是自己做过最正确的事。
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暖善良的孩子。
也可能就是因为小鱼身上的这种秉性，更是让老太太知道，小鱼，就算不是国峰的女儿，可能也不是季黎的孩子。
他们两人，的确不配拥有这样好基因的孩子。
……
温妤离开之前，还和老太太说了，自己已经是在筹备出国念书的事。
老太太挺开心的，“你走了之后，就是多记得和我联系就好，我这儿你是不用担心，周妄那孩子也会经常来看我，其实我现在过得倒是更轻松愉悦了。”
温妤让奶奶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又是陪着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她下午没有别的事，就准备去把文具店那边收拾一下。
既然决定要重新拿起画笔，也就不磨磨唧唧的。
顺道也看了一下比较合适自己的学校。
真的要走这步，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宋阿姨下午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小鱼，我今天晚上就会到海城，7点的时候，到时候我去找你。”
温妤还挺开心的，“真的么？宋阿姨，我去接您。”
“别这么麻烦，我这次过来这儿，是有工作，合作方会有车来接我，你就乖乖在家里，今天晚上我得住在你那边了。”
温妤笑着说：“当然没有问题，我会让人收拾好房间的，正好顾周妄出差了，宋阿姨，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聊天。”
“你这孩子，几天不见，我倒也想你了。”
温妤的确是挺开心的，她很喜欢宋阿姨。
于是找了一些专门收这些书籍的人过来把文具店搬了一半之后，就准备回别墅了。
但温妤没有想到，这次自己回家的时候，竟是见到了已经提前到了的阮海流。
距离上次阮海流见自己，已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用一种温柔的口吻警告自己，让她做出决定，但是其实，温妤压根没放在心上。
自然也没有理会。
阮海流坐不住了，应该也知道，最近顾周妄不在海城，直接找上门来了。
温妤见了阮海流有点意外，但也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阿姨。”
阮海流其实挺喜欢温妤的，现在闹成这样，她也不想，听她叫自己阿姨，更是有些五味杂陈。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是刚回来，您到很久了么？”
阮海流放下手中的包，环顾四周，忽然笑了一声：“周妄回国之后，就弄了这个房子，别说我和他爸，其实都没来过，住着感觉怎么样？”
温妤回答：“挺好的，顾周妄他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我没理由住的不舒服。”
阮海流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觉得温妤现在的眼神气质就是不一样了。
有人撑腰，她到底就是会变得盛气凌人一些。
以前顾易带她来顾家老宅的时候，她看着都是规规矩矩，眼神也带一丝丝的畏缩。
阮海流笑了一声，“小鱼，你变得不一样了。”
温妤大大方方接话：“阿姨，人都会变的，但您还是长辈，如果您不同意，我可以永远喊你一声阿姨，我必然不会做招人烦的事。”
“招人烦的事。”阮海流抬起头来看着她：“一个称呼而已，当初你和顾易在一起，早晚也是要改口叫我一声妈的。但是小鱼，这一声称呼不是这样的方式改口。”
“我给你时间，你也没找过我，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想法了。”
“但是我和你叔叔，都是要面子的人，我们这样圈子里，站在这样高位上的人，你说，面子是不是比命都要重要？现在没人知道你和周妄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大家都知道了，到时候兄弟抢女人，太难听了。”
阮海流忽然站起身来，抓住了温妤的手：“小鱼，不管你父母当年抛下你，你母亲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从来不曾嫌弃过你，现在，你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别再缠着周妄了。”
温妤蹙眉。
她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温暖，她善良，但她不是圣母。
谁对她好，她才会加倍对谁好。
但这个人，不是阮海流。
“不是我缠着顾周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您应该很清楚，我是被动的。”
“还有，您说什么，我父母离异抛下我，觉得我母亲做的那些事上不了台面，您真的不嫌弃我？不，您骨子里就是看不起我的，所以有了顾易当初和我提出退婚的事。”
“最后，我已经和顾周妄结婚了，我们的婚姻是具有法律效益的。麻烦下次您直接找顾周妄，我只接受他本人和我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