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花茹娘沉默了会儿,过来跟许茯秋道谢。
许茯秋摆摆手,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她主要是看不惯这种人。
花茹娘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静,好半晌,她脸上露出苦笑,眼神茫然。
“茯秋姐,你也觉得我不该招婿吗?”
许茯秋愣住,突然跟她说这个话,她沉默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一会儿,她没有动静,花茹娘苦涩摇头,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把决定寄托在她身上的想法。
“怎么说呢,嗯,其实我是支持,也不支持。”
她愣然抬头,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
既然开口了,许茯秋干脆把心中想法全部说出来。
“你是不是被张娘子这件事吓到了,这样,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张娘子不是嫁给王四郎,有那一纸契约,那她夫君就不会出轨,额另有新欢了吗?不会,男人总是爱偷腥,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一纸契约,男人只会更加放肆,根本不会顾及家里还有个你,正是由于饭馆夫妻和那纸契约的约束,王四郎才瞻前顾后,不敢明目张胆对不起张娘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完,花茹娘恍然,好似确实这个道理。
“是以,我对你的建议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自力自爱,唯有如此才能保障自己和亲人的未来,而不是单凭男人的良心,碰见好男人的机会太低了,但我并不是说从此封心锁爱哈,茹娘,你还小,将来会遇见什么人都没一定,总之怎么说呢,一句话,自身强外界事物才不能干扰到你。”
好吧,怎么越说越往升级流方向走了。
花茹娘陷入思索,许茯秋没有直接告诉她该怎么做,而是针对她内心不安解答,她为何会不安,无非是怕所遇非人,害怕不能孝顺花大哥花大嫂,但事实上,她不能决定会碰见什么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现在怎么做。
再结合张娘子这件事,她好似有些明白了。
花茹娘逐渐点头:“我明白了,茯秋姐,你说得没错,我不该桎梏在这个上头。”
许茯秋叹口气,如果是现代的女孩子,哪还需要思考这个呀,好吧,还是会思考的,只是不会有古代环境这么瞻前顾后。
“茯秋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花茹娘没忍住问道。
如果是她?她会……“去父留子,哈哈开个玩笑。”
花茹娘愣住,反应过来,张大嘴巴,神情变得惊愕,显然从没往这个角度考虑过,不过……
她喃喃道:“好似不是不能。”
“额,茹娘,我就是开个玩笑。”
花茹娘眨眨眼,捂嘴偷笑。
“我知道,我也是开个玩笑。”
许茯秋摊开手,叹息一声。
“所以你知道我的偏向答案了吗?”
花茹娘用力点头。
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
林娘子出外诊去了,前堂留下许茯秋一个人,坐在桌前背医书,辨认药材。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头也没抬:“请进。”
外头顿了下,再次笃笃两声。
许茯秋抬起头,没看见人,前堂两扇大门展开,客人如果来了可以直接进来,此时大门处没人,门侧边被遮挡处倒是隐隐看见个身影。
她放下医书,走了出去。
前堂冲着街口,街边人来人往,她一点也不担心。
跨出门,转过身,一眼撞见那道人影,长身玉立,青衫薄衣,清俊婉约的面庞叫人出神。
几乎不受控制,一个称呼脱口未出。
“穆京哥哥。”
喊完,她恍惚回神,后知后觉不该对他这么熟悉,这纯粹是原身本能,可见眼前男子对原身的重要程度。
她沉默下来,感受到心头一点点朝外蔓延酸楚。
方穆京双眼盯着她,瞥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陌生,仿佛被刺痛,眉目变得怅然。
“茯秋妹妹,”他嗓音嘶哑,“我,我刚知道,对不起,我刚从书院回家,得知母亲朝你家退了亲。”
许茯秋缓了缓,等待身体中那点酸楚挥发掉,逐渐恢复冷静。
“穆京,方大哥,你不必如此,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该来找我。”
眼前男子是原身前未婚夫,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但无论原身和他有多深的感情,原身都已经是过去时,此时站在他跟前的是她,她并没有兴趣与他再续前缘。
方穆京面色倏然苍白,他苦笑一声:“可是我心里不是这么想,我一直记得当初对你的誓言,我必不负你。”
许茯秋打量他,看清楚他眼底的真诚和痛楚,他是认真的,带着一往无前的赤诚去架构他们的未来。
但是,“太晚了。”
许茯秋说出这句话,面目神情称得上冷漠。
站在他跟前的不是他心中的她,她因为退亲之事上吊自尽,去了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她会有新的开始,认识新的朋友,拥有新的男朋友,从方家来退亲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断了缘分。
方穆京呼吸急促,眼底蓦然发红,他紧抿唇,死死盯着她,神情流露出哀求。
“茯秋妹妹……”
“方大哥,以后别叫我茯秋妹妹了,家中长辈听见这个称呼会误会的,你也不想方伯母再过来闹一次吧,方大哥,我已经嫁人了。”
“但是你会改嫁。”
“我不会改嫁。”许茯秋斩钉截铁道。
她抬起眸,对上他的满面茫然,轻轻笑了笑,重复一遍:“我不会改嫁,方大哥,你别等我。”
方穆京失魂落魄地走了,许茯秋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原身还留下这么一桩情债呢。
只能说,两个人有缘无分,明明互相有情,却不得厮守。
“叹什么气?喜欢就不要拒绝。”
身后响起道嗓音,把许茯秋吓了一跳,她扭过身,看见范云奚背着手站在她身后,脸上一副戏谑的神情。
她拍拍胸脯:“范叔叔,你吓我一跳。”
范云奚挥挥手,往里走:“我又不是那等老掉牙的长辈,你同少年说两句话,我不会阻拦你的。”
许茯秋汗颜,这可真是世上公媳头一遭,儿媳妇在外“偷男人”,公公居然大度说没关系。
范云奚进去落座,姿态恣意,闲适倒杯茶,轻轻抿着。
“你婶婶原先跟我提过你的事,说让我平时帮你留意着,有什么英年才俊记得留给你,咱家呢,不讲究那么多,凡事图一个你看得上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