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晚八点。

时倾准时抵达萧榕发给他的轰趴地址。

和前世见过一模一样的豪华大别野,铜制大门亮得能当镜子,看来这小子这些年没少捞钱。

但自家老妈却连几百块的赌资还要伸手问外人要。

二十四孝得有他的名字。

上一世,时倾也像现在这样,透过大门反光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朴素廉价的棉麻衬衫,没有任何设计感可言,只是图便宜;

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和标签已经磨花的球鞋,处处透着一股寒酸。

除了便宜,那时的时倾深知弟弟才是今晚主角,不该抢他风头。

此一时彼一时,不抢那是冤大头。

素白衬衫,在胸襟处做了压褶裁剪,微敞的领口上方,翻出半截精致漂亮的锁骨。

不再是前世那般营养失调的惨白,取而代之的是健康通透的皙白色,如刚落下的新雪,不见一点杂质。

高腰直筒裤勾勒出弧度优美的腰身,延展出笔直修长的腿。

唯一美中不足,是脖子后面那道拇指长的小疤痕,十四岁那年遭人虐待留下。

那漫长的三天和这道伤疤一样,成为他不愿提及的梦魇,因此一直留着半长头发遮掩伤疤,平时披散,出席重要场合时半绾起。

但今天,他觉得这发型很漂亮。

时倾抬手推开大门。

银白灯光倾泻而下,停住了屋内所有人的动作。

“哐当。”不知谁酒杯中的冰块碰撞发出清晰一声。

冗长的沉默过后,衣着华丽的小王子端着酒杯款款而来。

“哥哥,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久了。”

时倾不动声色垂视着他。

如果放到重生前,他必然会面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因为迟到了几秒钟而满心愧疚,因为截胡一次他的角色,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亏欠了他。

只是现在回想起,哪那么多亏欠,物竞天择谁行谁上,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今天的萧榕看来是在衣着上下了苦功夫,那浅紫色的半透混纱衬衫,勾勒出细长手臂若隐若现,纯欲又不涩情,谁看谁不迷糊。

别人都说时倾和萧榕本为堂兄弟,相貌是的确有那么几分相像,差的是气质。

像时倾这种常年累月生活在不见天日储藏室的边缘人,和沐浴着阳光享受着掌声长大的宝贝疙瘩自然不一样,少一分自信,就难成大事。

以前,大家都是这样评价兄弟二人的。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伯家的哥……”

“不用介绍了。”时倾打断萧榕,“如果最后发展不成可以借钱的关系,干脆开始就省省口水。”

成年人的世界,简单直接一点的好。

萧榕神色一凛。

这个向来对他低眉顺眼的怂包今日怎么改了性,还学会拿人了。

不是学会拿人,时倾只是不想再被人拿。

他心里明镜一样,一旦萧榕把他介绍给在场这些在圈子里有点名气的艺人网红,他们铁定要过来恶心人:

“时倾老师对吧?久仰大名,您有什么代表作说来让大家长长见识。”

“时倾啊,我知道,和萧榕你同年出道不是?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二人的差距……哈哈不好意思,我这人性子直不爱兜圈子,时倾你别介意。”

时倾一句拒绝开启免打扰模式,自顾吃吃喝喝,来都来了,不能空着手来还要空着肚子走。

他本就是这场宴会上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没了萧榕故意引人看笑话式地介绍,他更是图一清净。

抬眼望去,今晚的主人公萧榕同志如众星捧月,身边站着破例前来道贺的公司老总宁海桥,一对壁人更是如日月相恒。

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配置:

萧榕作为当下圈内扶摇直上的大势男,其号召力自然不容小觑,除了一呼百应的艺人网红外,身为娱乐公司老总的宁海桥当然也会亲自莅临现场为小情人送上祝福。

除此之外,还有那晚标配三巨头之一的盛惊澜。

周围人发出了和曾经一模一样的感慨:

“都说盛老师表面亲和实则内心冷淡疏离,从没见他参加过任何艺人的生日聚会,在萧榕家里看到他,看来萧榕现在势头旺得厉害。”

“听说惊澜哥还给萧榕准备了大礼,这次咱们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越来越多的人像是冬季大迁徙,朝着以萧榕和盛惊澜为中心的温暖地涌去。

盛惊澜交给萧榕一只墨兰丝绒礼盒,只有巴掌大小,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了句:

“生日快乐。”

萧榕眉眼骤然亮起,接过盒子道了谢,打开。

虽然礼盒只有巴掌大小,但内里却大有乾坤。

一把车钥匙,上面印了个小盾牌,被橘色和金色的菱形填充,一眼便知是瑞典皇家空军的标志。

“哇,惊澜哥出手好阔绰!”有人惊叹道。

萧榕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刚从宁海桥那里收到一套价值四千多万的江景平层,又从盛惊澜这里收到了价值八百多万的CCxr,请问,他拿的是什么万人迷大男主剧本嘛?

大佬千千万,独宠我一人?

有没有人帮忙抓一把,不然要飘上天了。

阒寂无人的角落,时倾咬着小蛋糕,漫不经心观赏着萧榕收到礼物后感激涕零热泪盈眶那一死出。

不出意外的,要出意外了。

萧榕收到如此厚礼,喜上眉梢,拉着在场客人就要“let’s party”,发誓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大家伙不甘心只这么干喝没意思,提出要每人都上台给这位小寿星表演个节目来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以前的时倾听到这主意,恨不得拍手叫好。只要能让弟弟开心,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现在回忆起,那帮人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给萧榕送祝福,实则就是在这群人里找一个不会反抗、怎么欺负也没关系的冤大头用来调节气氛。

“时……时倾?”果不其然,有人点了他的名字。

“我看你来时空着手,想必是你太忙没时间给萧榕准备礼物,既然你现在不忙了,又是这里和榕榕关系最亲的人,干脆你带头表个态,给榕榕表演个节目哄他开心开心。”

“就是,生日嘛,一年只有一次,你该不会连这种小小要求都不依你弟弟吧。”有人附和道。

“我说不依了么。”时倾打断他们自说自话,“一个个,果然属狗的,主子还没发话,就学会狗仗人势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众人被驳了面子,气不过,拍案而起。

“好了好了,我哥哥也是开玩笑嘛。”萧榕出来打圆场,彰显大度。

他徐徐看向时倾,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我哥哥可不是晦迹韬光,他是真的什么也不会,你们也别太为难他了。”

“不过,我记得小时候过生日,哥哥没有零用钱却想为我准备礼物,为了逗我开心,给我表演了三百六十度后空翻,那喜人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时倾:来了来了,发疯蓄力70%——

“哥哥,再给大家表演一次让大家伙开心开心?”萧榕掩嘴轻笑,一副开仓放粮誓要振济苍生的大圣人形象。

当然,时倾是那个粮仓。

“时倾。”宁海桥插话,“榕榕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你就给他翻一个,别扫了他的兴。”

偌大别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炬般,照亮了时倾身边那狭小的一亩三分地。

令他一时间取代了原本的主人公,成为了今夜焦点。

时倾循着每个人的眼睛看过去,比比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大概只有盛惊澜,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也不太关注这边,只单手抵着下巴欣赏这屋内的装潢。

人群开始起哄:“翻一个!翻一个!”

萧榕撒娇:“哥哥翻一个嘛~”

时倾扬起嘴角:“好啊~”

自打上次在萧榕生日趴体上后空翻失败差点杵断脖子,时倾进行了痛定思痛地反省和朝干夕惕的勤学苦练,临死时,本以为这一身功夫这辈子再无用武之地,不成想,竟还有意外收获。

他一个三百六十度后空翻,朝着萧榕翻过去,就在众人抬手鼓掌叫好时,时倾一条悬在半空尚未落下的腿猛地一勾,勾住萧榕脖子。

如弱柳扶风般的萧榕很快被带倒在地,时倾顺势将另一条腿缠上,一招剪刀脚死死钳制住萧榕的脖子,继而顺势双手各抄起一瓶香槟,抛向空中转个圈,稳稳落回手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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