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踪横过王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衡宝盖承朝日,风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这是诗里所描写的长安城繁华景像,而乔语双此刻正兴奋地跟著君少奇,游历这个原来只能在历史书上认识的唐朝帝都,和文学史书里记载的诗词大家,名人、雅士所到之处。
乔语双依旧做著男人装扮,勉强束起的发巾,恰堪掩饰住那一头短发;身上穿得是向月从估衣铺买回来的衣裳,确实比她原来的那件男装合身好看。多了新衣服替换,她终于可以把自己整理得像个人样,要不然每次看到君少奇漂亮的外表,就更衬出她的邋遢,真不知道他怎么敢带著她四处溜跶还不觉得丢脸。
不记得谁说过古时候的女人比较含蓄,这句话恐怕绝对不适用于“唐朝”这个民风开放的朝代。因为乔语双跟著君少奇这帅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小娘子们对他频送秋波,而且连她这位西贝公子也颇受到青睐。
事实上看在不明内情的人眼中,他们两大是两种不同形象类型的俊男,君少奇的温文拓雅和乔语双的率性自然,各自吸弓!著不同喜爱的目光。
晌午过后,君少奇带著乔语双去见识属于这个时代的娱乐“听唱曲儿”,两人来到长安城出名的茶馆“醉香居”。这仅是卖茶不卖酒的地方,却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随时都是高朋满座,那满室的客人捧场的无非是珠帘里那阵阵醉人幽香和有著曼妙音韵的红粉佳人。
乔语双趴著栏杆坐在三楼靠街的座位上,耳边响著丝竹笙箫和甜美悦耳的歌声,而她却是百般无聊地四处张望,因为歌声虽然很美妙,但是唱的全是些诗歌、乐府,听在她的耳朵里虽然还不至于是鸭子听雷,却也是愈听愈无趣。想当初,她如果有心文学,早早去文学院打混了,怎么还会窝在哈佛的医学院。唉、唉!大无聊了!乔语双居高临下一览无遗地把长安风貌看个仔细,心思全都飞到楼下的小贩身上,她骨碌碌转的一双眼睛忙个不停,盯著来往在大街上形形*的人群走动。
突然地,乔语双的目光被那提篮卖花的人儿吸引住。那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小,却已长得眉清目秀,有模有样,可恶的是美丽的花朵总逃不过蜂蝶相戏,这互古不变的事实,不巧正好在她眼前上演。
“该死的东西,欺人太甚!”乔语双瞧见那个流里流气、富家子打扮的家伙,带著两个家院,当街调戏卖花女,忍不住低声骂道,爬起身朝著楼梯冲过去。
“你想做什么?”君少奇一把拉住想往外跑的乔语双。
“没事,你继续听曲吧!我只是下楼运动、运动。”乔语双露出一个乖宝宝似的笑容,脱开君少奇的手返身跑下楼。匆忙之间她只有想到,总不可能要斯文尔雅的君少奇去教训登徒子吧!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敏捷、动作迅速哪里像是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君少奇摇头看著乔语双在大街上表演英雄教美,看不出小妮子的动作灵活,身手俐落,打得那油头粉面的纨裤子弟惨叫连连,一旁护主不力的家院,跑了一个想是去搬讨救兵。
乔语双打趴了那只花蝴蝶后,也懒得听他那一长串什么“有种别跑、留下姓名……”的场面话,自顾自地去安慰卖花女,那吓坏了的小姑娘直把她当成男人看待,爱慕的眼神羞红了脸蛋,只可惜乔语双压根没懂人家的表示,还以为卖花女是害怕得昏了头,急急地赶她回去休息,结果被她临走时哀怨的眼睛瞪得莫名其妙。
虽然卖花的小姑娘表示谢意的方式很奇怪,乔语双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宽袖,抖抖衣袍,语双满高兴昔日练的防身伎俩能派上用场,那种被父母宠坏的小孩绝对缺乏管教,这一次让他吃些苦头,也免得下次再为恶其他良家妇女。
乔语双正乐著想回茶楼,却听得大老远传来喳喳呼呼的喊叫声,回头一望,原来是那只花蝴蝶不甘心平白遭人一顿打,找一新帮手来助拳,高低不一的人头好几颗。
语双见状,心想,这口看起来情况不妙,趁著离得远来个脚底抹油?嗯!怕会很没有面子,不跑又没把握打得赢,抬头望向楼上,想来是里头曲儿正美竟然没有人理会。
面对著团团将她围住的家丁、护院,乔语双硬撑著装出气势来,她再次缠起衣袖,撩起袍尾,想这还是从武打电影看来的呢!虽说不甚雅观却总比被自己的衣服碍手碍脚的绊倒要好得多,“喂!你们摆出这种场面想做什么?长安城可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们聚众围殴不怕触犯法律吗?”
一个身上佩刀的壮汉,扬著大嗓门当街骂起乔语双,完全不在乎街市上围观的民众们,“混蛋小子,老子们就是王法!你有眼无珠竟敢坏了‘靖南侯’亲家孙少爷的好事,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看他们把市井小民都当不存在似的耀武扬威,想来是仗势欺人的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乔语双很无奈自己的能力不够,无法为百姓切除这个恶瘤,如今只怕连她自身都顾不了。她不答声地在脑海中算计著保命的方法,没想到这一趟闲事设管好,反倒是去踢到铁板了,真有得受了。
壮汉对乔语双既不讨饶、义不哀求的态度,看得很不爽快,手一挥动,围著的家丁们手脚并用的蜂拥冲向乔语双。
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乔语双手忙脚乱地闪躲著家丁的攻击,情况就不只是狼狈足以形容了。
再一次动手,情势大大逆转,救美的英雄眼看就要变成狗熊,而且还是只死狗熊。花蝴蝶的保镖手持钢刀,对著乔语双的脑袋就是一刀挥过去,看到刀刃就要临头,语双就算想不顾颜面的来个懒驴打滚的招式,恐怕也躲不掉,因为背后还有一把刀等著她。
这一下死定了!乔语双在心里掺叫,耳边却听到“当”的一声轻响过后,“锵”地一声两把亮晃晃的钢刀掉落在地上闪眨著光芒。语双暗自称幸,捡回一条小命,张眼望去,只见持刀的两个壮汉,各自握住右手腕处,疼得脸孔都快揪成一团了,“你们还想打吗?”她故作轻松地斜觑对手,“现在走人咱们算是平手,也不算丢脸啦!可别等到我的靠山出来,那就不是只有丢刀、伤腕这么简单罗!”
一唬、二吓、三开溜,乔语双在心底打著如意算盘,想著方才是运气好暗中有人相助,但也不能保证那大会再继续帮忙,现今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看到花蝴蝶已经有些动摇的样子,她马上接著说:“如果你们觉得先跑会很没有面子的话,那就我先闪了。”乔语双话落人动,二回身飞奔冲往茶楼上去。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乔语双涨红著一张脸回到楼上,君少奇迎面送上一杯茶水,她早已累得顾不了形象,接过手仰头牛饮。
“大英雄,很好玩哦!”君少奇微笑的脸上露出几许责备,“你知不知道这种莽撞行为很危险的,一个不当心会没命的。”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乔语双低著头道歉,低垂的眼睑眨啊眨的,一点也不像是真心认错,“路见不平,就要有人管嘛!向月又没有跟来,再看看你的模样,我去总比你去要行呀!”语双不服气地细声嘀咕。
“不自量力,你那花拳绣腿顶多唬唬软脚虾,根本上不了大场面。”君少奇实在没料到这个未曾习过武学的女子胆大至此,但是对她的正义感和侠气,却是打心底由衷的欣赏。“往后不管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事,都不许自己动手,你若敢再犯,就不要怪我把你、交给向月看管。”
“Stop!别让我整天跟著他,一句话也不说,我早晚非疯掉不可。”乔语双乖乖的讨饶,不敢将君少奇的话当耳边风。君少奇看起来虽然总是一副笑容满面,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威严,却教人不敢仰面直视,那种无可言喻的王者气势,又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她起码还憧得在别人的屋詹下要收敛些的道理,不敢给自己惹大麻烦。
“是你太顽皮了,向月没有那么可怕?”君少奇纵容地看著乔语双巧扮鬼脸,想她那种乐观的个性,不知是本性使然还是适应力强,“走喽!我带你去看点新鲜的,免得你无聊得又想去运动。”一面说著二面带著她走下“醇香居”。
长安的“开无寺”一如北京的“天桥”,金陵的“夫子庙”,是个请技百艺杂陈、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的热闹场所。
君少奇和乔语双边聊天边逛著,“说实话我刚才吓死了!虽然我很巴望回家,但可不想只有灵魂回去。”语双回想那紧张时刻,心脏还跳得飞快,“哦!阿弥陀佛,感谢那个暗中帮忙的人,祈祷他长命百岁。”
“那人救你一命,你就只有祈愿他长命百步?”君少奇故意不说破自己就是暗中救她的人,只是用话玩笑的试探著,“万一那人要你以身相许,口报他的救命之恩,你怎么力?”
“开玩笑,那怎么可以!再说依我救人之多,如果无论男女都用以身相许答谢我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我哪里消受得起;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救那人一命呢!到时候不就是一命还一命了吗?”
“你……”
对于君少奇不相信的语气,乔语双一点也不意外,女人在这时代大概除了煮饭、做家事、绣绣女红外,也不会别的了,“原谅你看不起我,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你连用想像的都很困难,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乔语双和君少奇一路走过“开无寺”前,就听到那喧天的锣鼓声,叫卖吃喝声、琴弦丝竹、说书唱戏的,什么声音都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子都能让语双瞧个半天,遇上变把戏的、卖膏药的,她一边看还不忘一边帮二十世纪的魔术秀、催眠秀打广告,说到兴奋的地方当街就比手画脚起来。
君少奇饶富趣味地看著语双穿梭在市集之中,那一份顽皮好动,只怕无法让她成为一个名门礼教约束下的大家闺秀,她的男女平等论,更不可能叫她屈服在女子以夫为天的传统束缚之下,这么率性、帅气的人儿,他不禁在脑海中想像她装扮成当朝女子的模样。
或者他该坚持让她做女子打扮了!当君少奇不断地看到有些女人当街“调戏”乔语双,而她又满不在乎地跟著胡闹的时候,他开始认真地考虑将她改国女装的可能性,否则单是教导她“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恐怕免不了又是一场唇舌大混战。
当君少奇和乔语双走走停停地在“开元寺”前游玩的时候,突然一阵諠哗声传来,一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的马,沿著大街狂奔而来,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惊呼和尖叫混杂其中。混乱之间,一个走避不及的小孩被一个中年汉子抱著冲向路旁,那汉子在仓惶闪躲之间,摔倒在地。
匆匆丢下君少奇,赶上前的乔语双拨开围观的众人,仔细的检查那个受伤的中年汉子和惊吓得哭个不停的小孩,小孩被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受伤,孩子的母亲千谢万谢的对中年汉子头道谢。
稍作检查后,乔语双发现中年汉子是因为闪避不及迎面奔来的马匹,而摔断了腿,面对骨折的小腿,她向路过商家要来了两片木板做临时夹板,熟心的民众提供出腰带来让她绑住夹板,更有漂亮的女人被乔语双一笑,立即奉上了丝巾当做止血绷带。这件意外在语双纯熟的技巧下一一解决了,附近的商家非常热心地借出一片门板,用来搬动伤患送医救治。
直到意外外理完毕,旁观的群众围著乔语双喷喷称奇,她才猛然想起好一会没有见到君少奇了,她一面推却民众的赞美,一面逃也似地离开围观的人群。
君少奇在乔语双丢下他赶去查看伤者之时,将那匹受到惊吓的马制伏。让马主人将已驯服的马带走后,他讶异地发现语双变成众人注目的焦点,看她遇血还面不改色,临危不乱、熟练有加地处理骨折的伤口,他终于可以想像为什么语双方才会说出,“她救人无数,消受不起人人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这种话了。
见君少奇优闲地站在人群外面,乔语双跑上前不好意思地对君少奇笑笑,“对不起,我不该匆匆跑开,只是遇到这种意上状况,我的医生本能会直觉操踪我的行为,你不会介意吧?”
“这种救人方式无碍你本身的安全,我怎么可能有异议。”君少奇拉著乔语双离开那样指指点点的民众,好奇地问,“你除了眼前这种伤会处理以外,还会其他医术吗?”
“我学的是外科,需要工具和设备才能为病人或伤患动手术,在这里是不太可能施展的,当然如果是感冒或是小伤口就难不倒我了。”乔语双实在很难跟君少奇解释二十世纪的医学比唐代中医的技术进步了多少,而且这其中最大的关键还是西方科技文明的成长,以及中国经历多次战争……等天灾**,使许多纪录失传而造成了双方消长王成反比。
君少奇在与乔语双随口闲聊之间,发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说服著他相信这个与他们大不相同的女子,可能确实来自未来世界。
他两人一路嘻嘻闹闹地走著,绕过街尾准备回客栈的时候,却看到道路旁摆著一个算命卜卦的摊子,卦摊上,一块桌布直垂桌前,桌上放著应用物品,左右两边各自写著一行字:一枝铁笔分休咎,三个金一定吉凶;横批:铁口卜卦。摊子后面坐著一个老相士正在打瞌睡,路人们匆忙的走边都没有人停下来。
乔语双看著算命摊子,有些好奇,想到民间的一些杂记野史总是提到,中国古时星宿卜卦盛行,易经八卦能知过去未来,虽然她在二十世纪时并不相信,但是此时此地她却很想试一试,就算是印证记载是否正确,也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
“唷喝!打劫哟!”乔语双三两步蹦到卦摊前面,调皮地抓起千筒子,摇晃得哗啦哗啦作响。
老相士也很酷,闭著眼睛摇头晃脑,“小女娃,真淘气,竟把千筒当玩具。”说著说著一伸手很准确的把千筒拿回去。
乔语双玩性大起,也顺口口了一句,“老相士,莫小气,金钱卜卦更有趣。”语双的顺日溜吐老相上突然张开的眼睛一瞧,而这一瞧,让语双不敢再继续胡诌,因为那初睁的双眼闪亮得像是要把人看透了一样。
老相士的目光在乔语双和君少奇的脸上滴溜一转厄,笑哈哈地对他们说:“对一对滴仙龙凤,小姑娘你想看相还是卜卦?”
“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和未来。”乔语双故意提出难题,“你若能相得淮,我的卦金加倍付,如果算不准,就别怪我真的拿走你的金钱卦当玩具。”她促狭的对老相士说著,事实上她卜卦是好玩的成分居多,并不是真的想从相士口中知道什么天机,当然更不信凭他一介江湖术士真的能算出她离奇的遭遇。
“前天你还在他乡悠哉游哉,快乐设烦恼,昨天你走投无路,幸好遇著贵人,今天更是逞强护花,差点变成刀下亡魂。”
乔语双听到老相士的话有些意外,“这样说不准确,大街上发生的事就算没有看见也会有人谈论,有什么好稀奇。”
“令妹苦候你不归,泪洒异地,你心里牵挂不牵挂?”
乔语双被相十的话间得心中一跳,她半信半疑地问:“我的未来呢?”
老相士很幽默地指指君少夸,“你的以后问他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问。”
“什么意思?我的事情怎会扯上他?”
“小姑娘你一向不是自诩聪**黠,怎地这会却变笨了?自古以来小娘子的未来不问郎君,那问谁去?”
“郎君?”乔语双转头去看君少奇,却和他深邃的眼眸撞个正著,老相士的玩笑话不但没有使他生气,反而让他眼中显露出柔情轻轻将她缠绕,看得她脸红心跳,为了掩饰羞怯,语双大声的嚷著,“不准,不准,你胡扯,他怎么可能是呢?”
“哈、哈!姑娘别害臊!从来月老就不曾牵错过红线,若不是因为姻缘天定,小姑娘你又怎么会从万里天外为他而来?”
“瞎说!我和他的距离远到必须用光年计算,根本就搭不到一块去,又怎么会……我才不相信呢!”
“信也罢,不信也无妨,你只管记在心上,来日如果没有实现,你大可以砸了我的卦摊子。”
“砸了你的卦摊子岂不断了你的生计活路,我不想那么大的罪过上身,算啦!不跟你扯了,反正准不准对我都没什么差别。”乔语双拉拉君少奇的衣袖,“我们走吧!”
君少奇看著乔语双无精打彩的模样,关心地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手放下五十文钱在卦摊上,拉著她准备离开。
“阁下请慢走一步。”老相士突然出声唤住君少奇的脚步,“封金只要三文钱,公子给得太多了。”
“老先生胸罗万机、神机妙算,这儿女钱不敢说是谢礼,只算是给您润喉的茶资,还请笑纳。”
“老朽无功不受禄,不敢受公子的厚赠,不如也替公子相上一相吧!”
“既然老先生有兴趣,就偏劳了。”
“明珠坠尘,难掩霞光。”老相士一副龙钟老态,眯著眼看著君少奇,“公子乃人中龙凤,侠义仁心,往后的成就无可限量,当名满天下,但若欲得来凤成双配却须心诚共度生死关。”
“老先生夸奖。”君少奇的双眼异采飞闪而过,脸上却依然无动于衷地淡淡一笑,“在下落拓江湖,庸碌平生,只愿天下承平,却未将虚名利禄放在心上。”君少奇说完话,拉著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的乔语双就想转身离开。
老相士对著君少奇的背影流露出赞叹,肃然说道:“公子好气度!老朽另赠一语以圆阖下侠侣双飞之愿:‘千里为君送,琴韵酬红颜。心疑凭箫问,雪见良缘现’。”
“多谢先生指点,晚生受教了。”君少奇对著老相士抱拳道谢后,带著愈听愈好奇的乔语双离去。
“哇!听你们说话好累哟!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有够难懂,一点也不有趣,真讨厌。”乔语双的心里实在气翻了那个算命的,抱怨他故意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君少奇好笑地看著乔语双嘟著嘴埋怨,这个好奇宝宝被太多的不懂堵在心里,又硬撑著不育问,那气呼呼的表情流露在脸上,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孩子,“别这么孩子气。想知道就问,何必憋在心里生闷气,伤肝唷!”
“乱说一通,医学上才没有这种病历呢!”乔语双被君少奇逗得一笑,“哈!我总不能指望他真的能指点我回家的路吧!何况江湖术士本来就是利用人们穿凿附会的心理,使用模棱两可的言辞,让心中徘徊的人甘心受骗而已。”她好笑地敲敲自己的脑袋,“亏我还是心理学修人的人,真丢脸!”然后转头地著君少奇摇头笑道,“你比我更糟,被骗破财也就算了,还以他满口的胡说八道诚心道谢,我们真是一对标准的冤大头,这笑话传出去非让大笑掉大牙。”
君少奇完全不在意乔语双的取笑,“傻丫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有眼不识神仙;居然还敢取笑我?江湖中能人异士多隐于市集之中,只是人们识与不识而已。”
“唉呀!早不说。”乔语双边听著过后悔她拉著君少奇就往回跑。
“干么这公急著跑,你到底想上哪去?”君少奇反拉乔语双,停住身形不动。
“找神仙嘛!求他帮忙送我回家呀!”乔语双无论多用力都拉不走君少奇,也挣不脱他的掌握,“放手啦!万一他要是走了,我可跟你没完。”
“不用去了,他早走了。”君少奇失笑看著乔语双不相信地睁著双眼,“再说他也不可能帮你回家的。”
“为什么不可能?”
“修道的人可不可能轻泄天机,如果能说,他方才已然帮你,也不用等你再回头去寻他了;若是不能泄漏的,就算你瞌破头也无济于事。”
“天机、天机,全是骗人的东西!”乔语双失望又生气地一吼,轻跺脚冲著跑向客栈去。
君少奇既没有唤她也没有急追跟去,他状似优闲地缓步走著,从醉香居这一路走来,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著他和乔语双的一举一动。他毫不在乎地笑笑,无论这盯梢的家伙是冲著他还是她,只怕都讨不了好去,因为想动乔语双还得问问他答是不答应。
客栈前向月正恭谨地等候在门旁,他一见到君少奇的身影,快走两步迎到他面前。
“有什么事吗?君少奇间,其实他心早明了大半。
“乔姑娘匆匆而返,神色异样地关在房里。
“没事的。”君少奇简略地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对向月一提,“她在生气‘铁板神算’故作神秘。”
“江湖盛传铁板先生的卦术奇准无比,乔姑娘恐怕怕勘不透其中玄奥。”
“正是如此,所以我现在要去看看她,后头那只惹人嫌的苍绳就交给你看著办了。
“是。”向月一应声迅速闪身离开。
君少奇直走入后院,敲著乔语双的房门。
“门没拴,请进。”
君少奇原以为乔语双肯定正气得火冒三丈高,要不然也该是哭得正伤心难过,不料她只是抑郁地坐在窗前,好像正听著什么,细细嘈杂的声音从她的耳里传出来,她耳下各垂著一条蓝色的细线,连接著窗台上一个他从不曾见过的小盒子,蓝色的外壳上排列著小小的数个按钮。
乔语双见到君少奇好奇地看看她,又望望窗台上的随身听,她突然想吓一吓他,算是给自己找些苦中作乐的点子。她随手扯下耳机切掉放音键,将元声的耳机递给他,“试试看怎么样,很有趣哦!”
乔语双突然转变的表情,让君少奇暗中有了准备,他学著将那两个带线的小东西塞人耳朵里。寂静无声?他抬眼疑问地看她,突然一阵轰然大响直人脑门,君少奇捂著耳朵大叫,“哇!庭音穿脑,你想谋杀我呀?”
乔语双一瞧君少奇难过的样子,慌忙将Tase键放掉,她没想到把随身听的声音开到最大,会对他有那么大的震撼力,尤其他一辈子都没听过西洋热门音乐,那一阵如天崩地裂的嘈杂声,突然冲入耳膜,难怪会计他惨然大叫。
乔语双槐疚地把耳机取下,压著君少奇坐在席位上,回头就想去拿手电筒,心想万一把他的耳膜弄伤了,她不但罪过大了,怕还没有办法医治呢!
君少奇看著乔语双焦急又担心的脸庞,暗笑在心底,这一惊吓不知道是谁吓到谁多些,瞧她忙著低头道歉,脸蛋都给吓白了。
“我没聋,你别紧张。”君少奇拉住她忙著翻找东西的双手,将她按在身旁坐下,“看看我,我没事,真的!刚才是故意逗你的,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乔语双看他一点难受的样子也没有,显然刚才的那声惨叫确实只是装出来戏弄她而已,她生气地怒睁杏眼,瞪著君少奇开口就想骂他一骂,可是看他那么有风度的表现,而且还是她先想欺负他,如今他没有生气,自己好像也实在没有理由发火,不甘心又莫可奈何,她只好用英文吐几句脏话平衡一下心里的不舒服。
完全陌生的语言,君少奇好奇的猜测著乔语双到底在说些什么,单单是从她的表情和音调看来,这儿个用词绝对不会是好字眼,“你常用的这种语言到底是何处的方言,能解释一下这几句话代表的意思吗?”
把脏话翻译出来?!开玩笑!那可是大大损伤她的淑女形象!乔语双不好意思地笑笑,“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的。”
瞄著君少奇追根究底的眼神,分明是不让她蒙混过关,她先溜为妙地坐到矮几的对面,“大致上来说,它们绝对难登大雅之堂,是那种说出口会被父母修理的言词,你如果真的想认识那种语言,不妨听听这里面的歌曲,若有中意的我再帮你解释。”乔语双选择了比较抒情的歌曲,调低音量,才将耳机重新塞人君少奇的耳朵里。
“不会又是一霍恐怖的声响,吓唬我吧!”君少奇故意闹著乔语双,看她委屈地嘟著红唇,轻声地抗议。
乔语双指著他的胸口,细声细气地咕哝,“哼!你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比比自己很神气地说:“我呢,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语双瞧著君少奇不以为然的表情,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恶心,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乔语双的笑容美得宛如春花绽放,君少奇望著她的笑颜,耳中欣赏著优美音乐,那旋律曲曲动人心弦,让他非常想了解歌词的意思,他移樽就教地把自己挪到乔语双的身旁同坐,取下一个耳机塞人她的耳中要求翻译歌词。
歌曲一首接著一首放,乔语双简单地介绍歌词的大意,并不能满足君少奇,他讨价还价的非要她逐字翻译出来,熬不过他的磨功,语双讨饶地由他任选一首成交。
不要让我离开你
你丰富了我的生命
我所有的梦想成真了
此生不渝
温柔爱我
永远爱我
引我入你心扉
你是我心所属
我会永不分离
温柔爱我诚挚爱我
告诉我你是我的所有
我也生生世世属于你
直到地老天荒
说著说著,乔语双的头愈垂愈低,声音也愈说愈小,那要命的歌词证她说得羞意满怀,燥热从脖子一路往脸上窜升,直到红晕布满粉颊,尤其两人并肩而坐,身体稍微一动就会互相碰触,她元奈地正襟危坐,就怕不小心碰到他;君少奇却是故意装成不知情地斜倚矮几,将自己摆得舒舒服服。
好不容易终于将那首害人不浅的歌词给翻译完毕,乔语双关了随身听后一把抓下耳机就想开溜,她实在不敢让自己羞怯的脸孔和君少奇相对,都怪那作词者不好,做什么将它写得那么那个。
可惜她的意念还没来得化为行动,就被身旁的君少奇看破。他伸手将她搅住不放,看著她如玫瑰般娇艳欲滴的红唇,让他心动得低头一掬那清新柔美。
火热热的感觉从她的红唇直上脸颊,再冲大脑中,乔语双毫无心理准备的承受了君少奇温柔的吻,他细巧亲匿地在她太阳穴和面颊之间印下无数细碎的轻吻,轻巧得像蝴蝶飞舞过花海一般。
乔语双的心狂跳,整个世界为之颠倒错乱,羞涩地闪躲他的目光,却脱不开他稳定的坚持。终于,语双无可避免地和君少奇的两眼相望,他的笑容温暖,眼睛明亮似星,更像有著无限吸引力的磁石,牵住她的目光舍不得离开,两双明眸直直看人对方的心底深处,将那无可躲藏的恋慕与情意一一呈现。
心跳声愈来愈响亮,乔语双只觉得她那怦怦不停的心跳声,仿佛大到连门外都能听到一般,多丢脸喀!但是为什么她移不开那牵引的眼神呢?又为何那么容易感受到他的一切呢?是因为她总是把精神摆在工作上和男人一争长短,而从不在意有没有人将她当作女人看待吗?
而此时此刻,君少奇的凝视让语双正视到她不再是那个工作至上的男人婆,在他身旁,她的女性本质一一浮现,那些属于女子陌生的情绪开始让她产生女人的自觉——害羞、脸红、不好意思……这些生疏的感觉纷纷涌上心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