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里面那几个狠角色,一个个犹如饿狼一般,一时间,刑房里面那是一片惨叫连连,至于有多少人是熬不过酷刑而胡乱招供的,那就无人去细究了。
朝廷宰相一时间换了一拨又一拨,各部门官员也像是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早上还是一身官服的三四品大员,晚上或许就成了阶下囚了,朝廷这般顿时搞得人心惶惶。
裴炎、郝处俊、郭正一等一干人退出朝堂后,朝堂上更是没人敢多嘴半句话。周邢领头的那群人,就像亮出利齿的野兽,皇上虽看似置身政务之外,但一道道圣旨却从宫中飞出,无数人头随之落地。
今日朝堂沉闷异常,官员们个个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周邢、来俊臣、索元礼之流愈发嚣张,只要有人举报,便不分青红皂白抓人,一抓就是一串。
皇上未及开口,孟子成已出列禀报:“陛下,薛大将军传来喜讯,万象神宫(明堂)已经竣工,恭请陛下亲临鉴赏。”皇上对朝堂的风云变化怎会不知?
她心中明镜似的,从借越王事件清理裴炎等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征程。
裴炎是高宗钦点的托孤重臣,郝处俊、郭正一皆为元老,贬的贬,杀的杀,流的流,尽管反对之声已微弱,但中低层官员众多,尤其是那些年迈的夏氏亲王,有的远在封地,子孙已步入仕途,这才是真正的棘手问题。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甚好,诸位卿家,随朕一同前往明堂观瞻。”
无人异议,众臣如众星拱月,簇拥着皇上前往原乾元殿旧址新建的明堂——万象神宫。
先前围挡遮掩,只见轮廓壮丽,如今一切屏障皆除,一座令人震撼的巍峨宫殿傲立于洛县宫中,气势非凡。
乾元殿打从隋朝就有了,不过太宗夏世民嫌它太豪华,攻下洛县后就给拆了。到了高宗那会儿,因为皇上不喜欢长安,加上漕运的问题,俩人合计着重整洛县。
皇上皇后来回跑,乾元殿这才又重新立了起来,变得更高大上,成了洛县宫里头一号大殿。
但现在,那位置上立着的是明堂,两百九十尺高,三百丈宽,三层楼,底下是方的,象征春夏秋冬四季;中间那层是十二边形,代表十二时辰;最顶上,九条龙托着个大盘,盘子里站着一只铁凤凰,一丈多高,金光闪闪的,远远一看就能把人震住。
这明堂全用大木头建的,结实得很,铁件加固,看着就霸气。皇上心里头那叫一个激动,尤其是那铁凤凰,就像她自己。
几千年来,女人总是在下面,上面应该是龙的地盘,可因为她,变成了凤凰的舞台。凤凰飞九天,她离那个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位置不远了。
她脑子清楚着呢,要坐上那个位置,难着呢。代替皇上执政,惩治些人,只要有理由就行。但要真坐上去,可不容易,君王不希望国家乱,路还长,也不会安华坦。
虽然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只轻轻笑着点头:“挺好,咱们这盛世,才能建出这等明堂。”
孟子成上前行礼:“陛下,薛大师建明堂有大功,臣请陛下重重赏赐薛大将军,也让天下人心安。”
皇上看了看薛辞亦,他确实瘦了,自己的男人,帮她建明堂,带兵平叛,平时还让她感受到做女人的快乐,真是不容易。心疼之余,她说:“薛大师确实劳苦功高,封他为梁国公和左威卫大将军。”
国公这头衔,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臣才有,薛辞亦和尚出身,当大将军已是破例,现在又封国公,实在过了。但眼下风头正盛,谁敢说个不字?
可总有些耿直的,太子舍人郝象贤上前:“陛下,薛辞亦只是监督,明堂是工部设计施工的。天气热,他又出征,基本没怎么来过工地,不奖赏工部人员却奖赏他,怕是难以服众。他身为僧人,当大将军已不合规矩,再封国公更是前所未有,请陛下收回命令。”
这话儿说得有板有眼,皇上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维护薛辞亦。一旁的孟子成眼疾手快,赶紧接话:“郝大人,陛下的话可比金子还贵重,说出的赏赐哪能说改就改呢?”
孟三思不像孟子成,他不明就里,觉得郝象贤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也太不留情面,便上前一步插嘴:“郝大人,明堂里可满满装着薛大师的心血,您这样打压他,不就是质疑陛下的决策吗?这背后的意图是什么呢?”
这话一出,明摆着是给薛辞亦和陛下划等号,周围的官员们哪能听不出来,又联想到之前的风言风语,纷纷行礼附和:“陛下英明啊。”
皇上见大多数人都这般表态,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朝堂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她挥挥手,一锤定音:“此事不必再议,即刻传达旨意。明堂正式命名‘万象神宫’,往后的大典和朝会都在这儿办。”
皇上话音刚落,孟子成和孟三思二人“啪”地跪倒在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即使心中有不满,也只好低头不语。
陛下非但不阻止,反而笑盈盈地说:“各位爱卿平身,朕宣布,为庆祝万象神宫落成,特赦天下。”
人群散去,再无异议。郝象贤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小小的四品通事舍人,势单力薄,能怎么办呢?罢了,尽心尽力了,他默默离开皇宫,心中一片黯然。
薛辞亦如今是国公加身,又是大将军,受朝廷皇陛下亲自封赏,白马寺早不住了,搬进了靠近皇城的梁国公府。
薛辞亦心里明镜似的,他能有今天,全仗着陛下的恩宠,孟家兄弟也出了大力。再加上他心里有桩心事未了,便在自家府邸设宴款待孟三思、孟子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