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就像临终遗言,吓得朱栎和孟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侯爷,这可不行,身为侯爷,不能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下官不同意您去,我现在就派人回长安。”
陈乾也知道这趟行程冒险,但他太想知道岛上的是否就是陈慧,太多的谜营需要解开,内心深处的那份见到同乡的冲动,让他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北方战事正酣,如果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天下必乱,所以他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陈乾是侯爷,他下的决定,一个大内侍卫队长如何能阻止?急得朱栎营营转,可又束手无策。
陈乾说:“你们下船,回明州等我十天,我不回来,你们就回长安。”
陈乾写下一道诏书,封好后交给朱栎:“到时候把这个交给夫人,记住,如果我不回来,一定要召集所有大人,在朝堂上宣布。”
朱栎快哭出来了,跪在船舱里,双手接过诏书:“下官一定办到,侯爷您保重。”朱栎不知道,陈乾认为如果海岛上的真是陈慧,她不会伤害他,因为她之前有多次机会可以除掉他,但都没下手。如果不是陈慧,那个人也不一定能认出他的身份。
毕竟,侯爷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冒险登岛?自从攻入长安以来,陈乾就一直干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就是为了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朱栎不了解这些,他急得营营转。
无论朱栎怎么劝,陈乾都不为所动。
天快亮时,他把他们赶下船,段仲觉把妻儿送下船,安排他们回家,然后带着四个船夫扬帆起航,驶向茫茫大海。
朱栎望着那艘渐行渐远的大船,手摸着怀里揣着的命令,转头对孟超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得亲自赶回长安去。”
孟超一脸惊讶:“侯爷不是吩咐我们要等十天才回去吗?”
朱栎摇头道:“不行,万一侯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十天太迟了。我从这儿到长安用不了十天,我要调集大军过来支援。”
孟超虽然是个小队长,但朱栎的命令他得听,只好点头同意。朱栎准备了十匹健壮的战马,还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当天清晨就策马离开明州,马不停蹄地往长安赶。
朱栎在马背上啃着干粮,喝口水,不分昼夜地朝着长安狂奔。陈乾完全不知道朱栎没按他的吩咐等十天,而是日夜兼程奔回了长安。
从三江口到舟山岛,其实没多远,要是搁在后世,机动船一小时左右就能搞定。
段仲觉开的是帆船,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海上的风劲得很,虽然这里是江南,但毕竟是冬天,海风刺骨,冷得够呛。
陈乾没躲进船舱,反而挺立船头,迎着凛冽的海风,随着船身的颠簸,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
段仲觉琢磨不透,这小伙子为啥非要去仙岛不可,看他身边跟着那么多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那些手下个个精明能干,对他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小子肯定是个大官。
其实,陈乾年纪不算小了,三十好几,在这平均寿命不高的年代,三十五六岁已经是高龄。更何况那时候十四五岁就成婚,三十五六岁时,有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
只是陈乾和海棠结婚晚,但夏光俊都已经十三四岁,算是成人了。
也因此,杨凡和黄栎提议让夏光俊开始接触朝政,可陈乾觉得他还小,正是学基础的时候。再说,陈乾不留胡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段仲觉才觉得陈乾还年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海面上终于出现了岛屿的轮廓,这段距离还真不远。
陈乾有点晕船,其实他并不晕船,但在大明的二十多年里,他还真没怎么坐过船,尤其是这种小帆船,在海上颠簸的感觉还真是头一遭。
海风强劲,帆船借着风力,速度飞快,直奔最大的岛屿而去。如果是在现代,这位置应该是舟山市的定海区,但现在,这里叫滃山港。
不远处,有船只出现,体积不大,但速度贼快,迅速朝段仲觉的船包抄过来。
段仲觉不敢轻举妄动,减缓了船速,但方向不变。
一艘和段仲觉的船差不多大的船靠了过来,船头的人扯着嗓子喊:“前面的船停住,你已经进入仙岛海域,不停车子就要被炸成碎片。”
“吴将军,是我,段仲觉。”段仲觉一边回应,一边对船员说:“降帆,准备停船。”三面帆缓缓落下,船速更慢了,但海上不同于陆地,惯性让船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那艘大船上,站的是段仲觉口中的吴将军。
陈乾心里偷笑,还真是自封为王,连将军都有了,自己怎么不记得海上有这么一位吴将军,看来陈慧的野心不小啊。
他依然站在船头,神色淡定地看着逼近的大船。
两船逐渐靠近,看来两边的驾驶技术都不赖,船体划出优美的弧线,两船侧舷紧紧贴在一起。
看来吴将军确实认识段仲觉:“又是你啊,段老大,这次又想干啥?”
段仲觉赶紧拱手行礼:“吴将军,这位黄先生想要上仙岛,我是专门送他来的。”
吴将军脸色一沉:“段仲觉,岛主有令,外人不得登岛,你答应过保密才放你走的,你这是不守信用,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段仲觉也是一脸委屈,几十个人拿着刀剑把他一家子都抓起来了,他能不答应吗?
但也不敢得罪仙岛的人,赶紧解释:“我真的啥也没说,是他自己非得来,我已经告诉他情况了,可是……”
吴将军年纪不大,大概三十多岁,海上的风吹日晒,让他肤色黝黑,显得比实际年龄老成。他上下打量着站在船头的陈乾,问道:“你是什么人?为啥要来仙岛?”
陈乾嘴角一勾,淡然一笑:“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你只要把我带到你们岛主面前就好。”
陈乾的态度让吴延宗愣了一下,这人难道跟岛主熟络?
他追问道:“总得告诉我你叫啥吧,不然没人能踏上仙岛一步。”
陈乾说:“告诉你也白搭,见了你们岛主自然知晓。不是说上岛要么留下,要么葬身海底,既然来了,我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