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样,大家都忠心地听着主人的指挥,一边帮着陈乾,一边又绑住他的手脚,两边都不得罪,正如上司所说,主人肯定有更深远的打算。
青岚懒得去深究,她只知道,听父皇的话,报答恩情就对了。但看到皇后和张家兄弟的那些场面,青岚真是眼不见为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另一边,大内宫墙之内,冬梅也正独自思量。她坐在郭欣床边,望着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郭欣,心里一阵难过。她早把情况汇报给了皇后,可皇后只淡淡回应,连面都没露,只派了个太医来瞧瞧。
太医来了,摆摆手,连药方都没开就走了,冬梅心里那个火啊,恨不能当场发作,可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郭欣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
这时,徐文那边发来指令,冬梅的任务算是圆满了,皇后下了旨意,她终于可以回甘州了。
冬梅初来乍到时,任务是守护白芷月并充当信息的桥梁,冬梅搞不懂,为何大人不再需要皇宫里的线报,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撇下这里。
特别是郭欣突患重病,这偌大的皇宫里,位高权重的她,竟无人问津,只剩下冬梅默默相伴左右。
郭欣虽然与冬梅是竞争对手,却也实实在在地照顾过冬梅,那份关怀是真实的。许多棘手的事,若非有郭欣相助,冬梅还真不一定能搞定。
想到郭欣年岁已高,冬梅心中满是感激,于是向徐文申请推迟回甘州的行程,决心陪伴郭欣走完最后一程。
徐文并未强令冬梅立即离开,只是告知她停止传递情报,皇宫内的其他情报人员已全部撤出,不会再有人与她接头。
至于为何如此,冬梅一头雾水,但不用再担惊受怕地传递消息,她倒也觉得一身轻松。
既然无事可做,冬梅索性日日伴在郭欣身旁。起初,她也渴望早日回到甘州,毕竟她是陈大人府上的人,是大丫鬟的候选人,谁不向往大人身边的位置呢?
可如今,大人已贵为侯爷,妻妾环绕,自己还能有何指望?转眼间,冬梅也到了适婚年龄,看尽宫廷的尔虞我诈,她开始向往宫外的自由。
望着郭欣,她不禁感叹,大人再好,还能记她多久?
沉浸在这些思绪中,冬梅久久未动。
忽然,郭欣微微动了动,睁开眼,冬梅连忙问:“欣姐,需要什么吗?”
郭欣久违的笑容浮现在苍白的脸上,自病倒以来,她每日凝视天花板,思绪万千,却从不言说,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抑郁,仿佛在回顾一生。
见她笑了,冬梅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太医来?”
郭欣拉住冬梅的手,轻轻摇头:“不用,我挺好,帮我坐起来一会儿就好。”
见她今日气色稍佳,冬梅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至半坐,郭欣保持着那淡淡的笑意:“冬梅,你其实可以走了,我剩下的路不多了,何必再陪我呢?”
冬梅一时语塞:“离开?我又能去哪儿呢?”
郭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从容:“其实,你为陈乾大人做事,帮他传递消息,我早就心里有数了。”
冬梅脸色骤变,瞪大了眼睛望着郭欣,心中疑惑她怎会知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郭欣语气平和地说:“你不必紧张,实话说,起初我还以为你要对皇上皇后不利,心里对你挺有意见的。但后来发现,那些消息传就传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稍稍停顿,深吸一口气,接着用那不变的平和语调讲道:“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皇后,从她还是一名才人,到昭仪,到皇后,现在帮皇上分忧,我亲眼见证了她的每一步,如今我便是死也无悔了。”
见冬梅满脸困惑,郭欣继续道:“我早预料会有这一天,感恩与回报,是我的初衷。当年皇后的父亲任利州都督时,我家因涉谋反而面临灭顶之灾,是孟大人出手相救,我才得以存活。那时皇后刚出生,我甚至还没来到这个世界。
从小听父亲说,袁大师预言皇后将威武天下,尽管无人相信,我却始终坚信,一直跟随她,从利州到长安,再到云阳。
如今她真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还能上朝堂之上,这是命中注定,陈大人阻挠不了的,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这一切对冬梅来说太过震撼,郭欣的话让她心中波澜起伏,难道大人注定要失败吗?要不要继续传递消息?可皇宫的消息网已经解散,似乎只能独自返回甘州,可郭欣又该如何是好?
郭欣仿佛没注意到冬梅的纠结,自顾自地说着:“还有许多事情,你以后自会明白。我自觉时日无多,原想为皇后做最后一次贡献,看来是力不从心了。”
冬梅的心情逐渐平复,多年的特工经历让她学会了快速调整情绪。
郭欣轻声提出请求:“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冬梅毫不犹豫:“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郭欣微微颔首:“谢谢你,其实就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解决掉张家兄弟,还有青岚。”冬梅闻言,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她哪有那能耐啊?满腹狐疑地追问:“为啥呢?”
郭欣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薛辞亦进宫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张家兄弟也冒了出来,起初还以为是陈大人布的局,结果发现都是青岚在背后捣鬼。
一个借着千金的名义,一个打着安华的旗号,其实都是青岚在操纵。既然青岚不是陈大人的人,我猜她背后还有别的势力,可惜我这身子骨,来不及查清了,只能寄托于你!”
这次冬梅心头巨震,情报组也在追查青岚的背景,只知道她来自云阳县附近的碧云山庄,却不清楚山庄的主人是谁。
看郭欣这架势,显然是知情人士,便问道:“他们为啥非除不可?”
郭欣恨恨地说:“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皇后,他们这么做,分明是想让她名誉扫地,遗臭万年,以此来颠覆她的统治。陈乾虽有野心,但手段不同,所以我才找你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