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情虽然成功破掉了九龙神火罩,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等先天法宝确实威能非凡。
若非他当机立断,以天书之力护身,又用秋水运朱颜剑诀起手式扫茫然,凝天地同悲剑意,强横地斩开九龙神火罩的禁制,否则哪怕再多呆一息都要受不小的伤。
其实陆念情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剑能有这么大威能。
他只是以决然之心挥出这一剑。
他只是莫名想到金陵的那个夜晚。
他只是又忆起谌海城墙上的悲慨与执拗。
也不知如果灵霞子知道陆念情的想法该是作何念头。
总之灵霞子眼下是嘴角抽了抽,抬手一招。九龙神火罩稍稍缩小,重新掠回身前。
他的养气功夫倒是极好,片刻功夫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陆小友可当真是年少有为。不错,不错。”
陆念情淡笑道:“年少有为不敢当,只是须有所执。”
“呵呵,人生在世,何必有这么多执念。”灵霞子目光轻闪,拈须而言。
陆念情洒然道:“是啊。人生在世,何必有这么多执念。前辈就此离去何如?”
灵霞子又被呛到,终于是认识到想在言语上占陆念情的便宜是不可能了。
他干脆微笑不语,于无言中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动用九龙神火罩,只是轻轻一拂袖。
清风飘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陆念情周围却是出现了足足八道身影,都与灵霞子的模样一般无二。
连带本尊,九个灵霞子的身前赫然是完全不同的法宝。
刀枪剑戟,琴画鼎钟,皆有之。
重要的是,每一件法宝都灵韵盎然,品级至少在秋水之上。
看到这样的画面,饶是陆念情,也咂舌不已。
这灵霞子看起来身家很是丰厚啊。
陆念情这般想着,九道光影一齐催动法宝,九种华光尽数袭来。
陆念情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并不是纯粹的幻形分影之法,背后恐怕是阵的力量。
单一件法宝拎出来,都不致有这般威势。
其实,应对这种情况,方法也很简单。
擒贼先擒王。
陆念情横秋水在前,并起食指与中指,轻轻抹过剑身。
一抹寒芒随其手指流溢。
寒芒落至尽处,陆念情一化为四,四道化身尽出。
金、白、青、红四团光晕漾出。轮转激荡,抵向袭来的九种华光。
而陆念情本体却是恍惚如鬼影,一下子浮现在面前悬着九龙神火罩的灵霞子后方。
凋朱颜后便是天盈尺。
剑意凌厉,骤封灵霞子所有退路。
按理来说该当是灵霞子本尊的存在却是动也未动,任凭剑光笼落。
刹那间,其身影便是化作浅红莹光纷飞。
陆念情知道中计,倒是没料到灵霞子的幻形分影之法连自己的神识都骗过了。
他抽剑欲退,可从地底陡然窜出数道蛇形黑气,一下子缠在了秋水上。
陆念情反应极快。左手轻弹,数缕白色光芒掠出,将蛇形黑气斩作两截。
只是,他反应再快,终究是耽搁了一瞬。
这一瞬的功夫,陆念情身后现出了一道头戴牛首面具的红袍身影。他的右手掌心悬着一根灰色骨棒,刺向陆念情肩窝。
说起来,这牛首面具人算是陆念情的故人了,只不过是敌人的那种。
忘川的牛头马面,可也是不俗的存在了。
当初在颍南城外,陆念情好不容易把颜青青救出来,就遭遇了这牛首面具人和另一个墨绿袍老者,最后要不是夏侯牧轩和柳元宗来援,恐怕都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不过。既然到了今时今日,陆念情早就不同了,又岂会畏惧这牛首面具人。
牛首面具人的杀生灰骨固然凌厉。可若无法命中,便也无用。
牛首面具人掌心的灰色骨棒看起来迅速,但落下却只是划过陆念情留在原处的残影。
消失的陆念情出现时却没有再战局中心。反而到了嬴蓁蓁身后,和另一个人对峙着。
这个人,是绣菱。
就在刚刚的电光火石间,绣菱周身流溢出妖异的紫气,指甲变得修长,似白骨嶙嶙。
她眸中闪起厉然,右手屈指成爪,从背后探向嬴蓁蓁心脉。
这一爪,气息幽隐,嬴蓁蓁根本毫无所觉。
千钧一发之际,本来被灵霞子和牛首面具人牵扯住的陆念情却是突然出现在身侧,左手黑白玄光涌动。一下扣住了绣菱的手腕,封住了绣菱的法力运行。
嬴蓁蓁转过身来,看向绣菱,眉眼间满是难以置信。
她樱唇轻启,似乎想要说话,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绣菱的一爪明明没有击中。又好像已经在她心头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口子。
所有的兔起鹘落,都是在呼吸之间。
另一边,在灵霞子九件法宝的攻势下,陆念情的四具化身已经消失无形,却不知是被打散了还是被陆念情自己收回了。灵霞子当即也是收回了所化分之形影,九件法宝环绕周身。
至于牛首面具人,一击未成,直接在左手掌心也唤出了一根灰色骨棒。
两人自然不会给陆念情喘息的机会,趁着陆念情注意力被绣菱牵扯,纷纷攻杀而来。
陆念情面色清冷,低吟一声“散”,灵霞子和牛首面具人竟都化作云烟消隐不见。
之前陆念情和两人大战的所在一阵扭曲,瞬间变为另一番景象。
灵霞子和牛首面具人都被困在琉璃色的气泡中,周身七彩光晕流转,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
在两人周围,陆念情的四具化身掐定诀法,联结起一片湛湛金光,其间佛音流转。
只不过,四具化身面容都略显苍白,似乎维持此等状态也颇有些吃力。
绣菱此刻虽受挟制,但显然并不惊慌,目睹了局势之变化,灵秀的眼睛眨了眨,眸光轻闪,咯咯笑道:“陆公子果然厉害,两个地仙中的成名高手,就这样被你戏弄地团团转。”
陆念情神情略有些复杂,叹了口气,轻声道:“绣菱姑娘,何至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