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金瑞指证朱瞻域是劫他钱铺的背后真凶;颜芊芸据理力争,当众宣布金瑞勒索丑府十万两白银的事。
这下子,这些债主难分辨是非,不知所措了。颜芊芸见了,趁势喊道:“你们今日来金瑞钱铺的目的什么?不就是找他讨回公道,拿回属于你们的血汗钱吗?如今他有了十万两白银,难道你们想让他私吞吗?”
“对,对,咱们先拿回银子……”人群里的一个人恍然大悟地说。
“你们别听这来路不明的丫头信口雌黄!什么十万两银子?没有的事儿……她这是诬陷……”金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说。
“金掌柜,勒索银子的事,我可是知道的。”李纤云咬牙切齿地说,手中的剑恨不得立刻割下他的头颅。
此刻,人群再次涌向金瑞钱铺,还钱的呼声震耳欲聋……
“你这鬼丫头说了什么?”朱瞻域望着人群改变了动向,不解地问。
颜芊芸正暗自得意,却见东边来了一队人马,“住手!都住手!”
原来扬州府的府尹吴啸天带着一队衙役骑马来赶来,跟在他身旁的是朱瞻基的侍卫元华。
“元大哥?他怎么来了?”颜芊芸暗自嘟囔道。
“快停下,谁都不许再动!”元华麻利地将神机营的火铳朝天一举,“砰砰砰”三声巨响,那可比颜芊芸放的鞭炮震慑多了。
人们这回真的被吓到了,他们正准备逃离时,却听元华高声道:“大家不要怕,我们奉扬州府尹吴大人之命来调查此事。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大家无故蒙受损失。现在请各位到钱铺的右侧有序排队,师爷会将大家交给钱铺的银两进行登记。金瑞钱铺欠大家的银子绝不会赖账!”
“登记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就要拿回我们的银子!”人群中一个人不服气地说。
“对!我们到底何时能拿回银子?”另一人也愤愤地问。
“问的好!如果你们不排队登记,就无法拿回银子。刚才这火铳只是对着上面,现在谁若不听军令,它就会对准谁的心口!”元华一边发狠话,一边摆弄着这火铳。
“真晦气,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排队吧!”一个人嘟囔着。
慢慢地,人群变得有了秩序,都开始到师爷摆好的桌案前排队登记了。
“金瑞,快跟我走吧!”元华摩挲着他手中的火铳。
金瑞耷拉着脑袋,朝永泰钱铺那边瞄了一眼,不服气地说:“大人,如今这祸事不是我一个人惹下的,那位也逃不了干系。我得到的密报,就是他指使人劫走我们的银子。若非如此,怎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哦?”元华哂笑了一下,眼睛向右侧一瞄:“带走!”他手下的人得令,将金瑞带走了。
元华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骑着马朝朱瞻域二人走来。“五爷之前为金瑞求情,可想到今日他倒打一耙?”
颜芊芸不解地问:“五爷为那个人渣求情?”
元华点了点头,露出鄙夷的笑容,转而拱手道:“五爷,金瑞指控你是劫他银子的主谋。既然你和本案有关,劳烦五爷移步,随在下走一趟!”
“元大哥,五爷和这事儿没关系!”颜芊芸赶紧解释道。
“颜姑娘不用解释,我们也是奉命追查此事,若查明真相,确实与五爷无关,自然平安将五爷送回。”元华说道。
“他想做什么?”朱瞻域轻声问道。颜芊芸赶紧凑到他颈,简洁地说明原委。
“元大人奉命办事,本王自是支持!”朱瞻域哂笑道:“只是这程序不妥。”
“哦?在下洗耳恭听!”元华拱手道。
“依我大明律,有罪之人当在公堂受审,凡与案件相关之人,必会出堂对峙。若金瑞在公堂上诬陷本王,本王必会亲自澄清。而眼下,不过是金瑞狗急跳墙,胡乱找的借口。元大人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分辨不出真假之言吧?”
“五爷所言极是,那咱们就公堂上见!在下还有公务要处理,告辞!”元华哂笑着拱手拜别道。
“元大哥,慢走!”颜芊芸恭敬地说。
“驾……”元华掉转马头,与扬州府尹渐渐离去。
“吓死我!”颜芊芸这才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朱瞻域,朝他竖起大拇指。
朱瞻域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事儿还没完……”他用眼睛瞄了站在金瑞钱铺门前的李纤云,她一手握着剑,背有些弯曲,茫然地望着排队登记的人群。
“坏了,妹妹她……”颜芊芸正准备奔过去,一把被朱瞻域拦住,却听他缓缓地说:“她心里正难受,让她静一静吧……”
“可是……”颜芊芸于心不忍,除了袖手旁观,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纤云。
“轰,轰,轰……”几声巨雷响彻天际,不知从哪里来的乌云,滚滚涌来,空中滴下雨来,雨滴起先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在人身上、地上。渐渐地,变得稠密如线,哗哗地浇落下来。
李纤云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突然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一看,是师兄刘清永。她的失落、痛苦就像这骤雨,如果再不发泄出来,她整个人就被憋爆了。“师兄……”她再也忍不住了,在雨中嚎啕大哭,雨声盖过她的哭声,雨水浇在她脸上,与泪水交融,老天似乎也怜惜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只有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为何哭泣……
“师妹别哭,你还有师兄呢!银子没了咱们再挣,没事儿啊!”刘清永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她道。
“我怎么这么笨……”李纤云啜泣着。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师兄在!乖,没事儿!”刘清永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
“为什么会这样?”颜芊芸鼻子一酸,想起当日在钱铺门口,李纤云搭着自己的肩膀,笑言女人自强要从银子独立开始……
她正想得入神,却发现头顶多了一把伞,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道:“你身子弱,别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