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约垂眼,不去埋怨命运总给他身边的人留下的诅咒,轻声问:“为什么是铃兰?”袁雾:“什么为什么?”唐约:“公司、手帕和你的耳钉,你的一切,好像都和铃兰有关,为什么?”网上也有猜测,唐约想起阿德里安那抽屉的同款手帕,不放过对方的情绪,“老板,你喜欢的人叫这个名字吗?”他想:这两个人岁数差挺多的,同一个暗恋对象?唐约不知道他几乎猜中了答案。通讯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是有这么一个人。”唐约心里咯噔一声,他结合这半个月在城堡看到的内容,阿德里安的记事本他从没打开,对方的阅读书目很杂乱,并不是网友揣测的宅男。“是谁?明星吗?”他还没问完袁雾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小朋友。”唐约心想哪有用铃兰来指代小孩的,追问:“是具体的一个人吗?”背景昏暗的男人点头,甄雪花说老板参加保密会议,这个背景看上去和开会毫无瓜葛,结合老板平时正儿八经的商务风穿搭,现在都脱成这样了,明显是私人的场合。忆起对方刚才自己反复改视频通话为语音,唐约迅速切回语音状态,“对不起啊老板,我不知道你……”他也不知道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别人,或许是老板公司logo的由来之类的。袁雾:“房间只有我一个人,你在想什么?”他都回答了能不知道唐约在想什么?这会换袁雾把语音切换回视频了,他略微休闲的衣服重新扣好,唐约呃了一声:“我问完了。”他问过阿德里安铃兰手帕,也不避讳地在公司大群问过赠品,得到其他同事都没有这种手帕的信息。还有几个直言现在用手帕太麻烦,还不如纸巾方便,表明自己没有这么精致,或许并不知道顶头上司随身携带袖珍的植物手帕。唐约也觉得手帕不方便,小时候带着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送了出去。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哪哪都不一样,看见阿德里安那一抽屉的手帕后,唐约还把老板那块和自己小时候有的比对过。那块手帕因为唐约吃草莓留下了难以洗掉的印记,反复清洗后依然是粉红色的,老板给自己的完全没有。阿德里安那纯粹是批量保存,像是一次性的。这条手帕不是周边,那还能是什么?唐约还试着找过同款,都没找到过,此刻他神情写满欲言又止,更不像问完了。手帕并不在袁雾的考虑范围,他也很意外复制体对铃兰元素的注重,这样的行为更符合一二零四的运算。阿德里安模拟成为研究员的闻雾源,只是他的记忆没有那年黄昏路口的卖花小孩。铃兰像是删不掉的代码,无法根除的病毒。袁雾:“你看着不像是问完了。”唐约之前对着老板能目无尊长开玩笑,对着粉丝满嘴跑火车说对匹配对象一见钟情。现在却划出了清晰的界限,像是真的把老板放在了正儿八经舅舅的位置。他认为的疑点没有证据,比如老板和阿德里安一起消失的半个月。阿德里安是污染物,老板是吗?唐约对污染物的了解有限,却也在和简连对话几次弹出来的新闻里,从对方的反应看出这个世界对污染物的恐惧和厌恶。他摇头:“还能联系我就放心了。”屏幕上的男人白发也干枯,一张脸毁容了在唐约看来也高出普通男人的水平线。他和阿德里安都是病人,唐约心里依然有猜测,却不多问了,只是冲袁雾笑了笑:“没空回我消息多少也回一句,我会担心。”袁雾嗯了一声,问了一句符合他身份的问题:“你和你的……”唐约:“他叫阿德里安。”袁雾:“不是说他的病情无法医治,你还希望……”唐约点头,这颗星球的冬季不下雪的天数屈指可数,套房内暖烘烘的,他直播得匆匆,身上穿得正儿八经,却还赤着脚。视频通讯解放双手,视角和直播也没什么区别,顶多是开了人像模式。“管那么多做什么,”唐约给屏幕那边的人窗外的雪,“现在高兴就好了。”他想起那天深夜许愿的自己,带着几分试探问:“难道我现在朝着流星许愿阿德里安长命百岁会实现吗?”他看着袁雾,下雪的下午天气也黯淡,现在还没到亮灯的时候,室内除了天光就是显示屏的光,彼此都像是蓝色的。唐约不知道他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心软,哪怕他总标榜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阿德里安的病情人尽皆知,也有在医疗机构上班的网友透露这个消息是真的。正常人听到这个问题大部分会安慰,要么是像简连那样希望唐约不要深陷其中,勇敢奔赴下一段恋情。不知道谁掉进了谁的陷阱,袁雾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确定吗?”唐约心里的疑虑更深,表面如常:“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上次明显不理解的老板舅舅这次却没多少疑惑,反而是唐约问:“你怎么不说话了?”男人微微抬眼,他那边的光线比唐约这边亮许多,他的笑也特别明显。袁雾:“不知道说什么。”唐约:“不问一些别的吗?”袁雾也不知道怎么问你和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特别是看见唐约不自觉地抿唇,他会想起深夜对方的热烈地回应。他眼神移开,少了几分唐约印象里证明商务人士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那我先挂了,”刚才唐约确认了阿德里安的睡眠,结婚对象是人的时候多脆弱唐约太清楚了,“老板,你保重身体,有机会我会带阿德里安和你见面的。”通讯结束,趴在狗窝的一二零四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床上的青年微微翻身,在唐约拉开移门的时候抱起了小狗。唐约想:污染物有什么特异功能吗?除了不是人某些方面差得天赋异禀和好得过分可怕以外,难道还有什么毁灭世界的能力?新闻上说也有去做劫匪的,是有好有坏的吧。他的神情变幻莫测,抱着狗的男人莫名有些心虚,还是一二零四先开口:“大约,你忙完了?”唐约看向把管家放回狗窝的男人,问:“你什么时候醒的?”阿德里安和一二零四对视,管家小狗心领神会:“大约通话的时候。”躺回去的男人佯装拉家常,问:“你联系上舅舅了?”唐约:“我有说和舅舅打电话吗?”柔软的被子遮住了某人脸色的不自然,一二零四找补:“我听见的。”唐约倚着门看着室内的一人一狗,他直播的时候衣领扣得严严实实,实际上还穿得算多了。室内又是暖气又是壁炉,半夜他还抱怨为什么不能开冷气。少年人解了两颗扣子,即便有人治好了他自己留下的拟态伤痕,却也无法抹去亲吻带来的痕迹。唐约也没走过去,他给自己扇了扇风,“为什么都是你在说,阿德里安,你又睡着了?”不是人的污染物本体也没有心,人类闻雾源的身体早就消失了,哪怕能变成人,本质上也是假的。低等的污染物只能维持拟态的形貌,丑陋是大多数。复制体的心跳可以模拟,却会因为主意识的情绪变化。他都忘了自己上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唐约看着卷着被子的男人又开始咳嗽,走过去问:“你不舒服?”干了好几罐豌豆营养液的唐约钻进了被子,他去触碰对方温度低于常人的皮肤,得到一个转身的拥抱。对方迅速把唐约搂进了怀里,刚才通讯时作为袁雾的他不敢多看唐约,此刻也没有和同床的人对视,只是低头,脸颊埋进唐约的颈窝:“没有。”唐约:“刚才看你睡着了,不然你和我一起视频。”抱着他的人问:“一定要视频吗?”唐约:“网上说你社恐,你分明不是,也能和我一起直播。”昨晚他们在主城区闲逛,阿德里安也不太像是会躲避人群的类型。对方的长发擦在唐约的颈侧有种和一二零四一样的毛绒感,唐约揉了揉,“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刚才搓结婚对象的头发就宛如撸狗头,但阿德里安头发更长,发质还没有一二零四的玩具绒毛柔顺。唐约边摸边梳理,男人的声音因为靠近而沉闷,说话的呼吸撒在唐约的皮肤,刻意忽略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微微往后靠了靠。阿德里安:“是太快了吗?”外面的雪还在下,套房的床和城堡下沉的鸟笼床铺不一样,更软。唐约再后退也会和阿德里安靠近,他闭着眼说:“什么快?你做人的时候是挺快的。”第39章 9421:社恐国王他口无遮拦是常态, 还把埋在自己颈窝的男人要抬的头给按了回去,“我说错了吗?”阿德里安:“你还是说不要了。”唐约不满地说:“我又不是铁打的,你也不是正常人啊。”说完他发现话题又被阿德里安转移了,掐了掐对方的腰:“为什么不视频?”阿德里安:“不熟。”趴在床底下的一二零四想:小闻明明能维持好几个复制体的运转, 却还担心在大约面前露馅。唐约:“我也不熟。”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复制体内的主意识还记得唐约的嘘寒问暖, “你不熟?”唐约嗯了一声:“不是亲舅舅,以前也没见过。”没谈过恋爱的人不懂恋爱禁忌,如果此刻是直播状态,或许很多人会像上次提醒唐约匹配三个对象在恋人面前是禁忌话题。男人过了一会说:“我以为你们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