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不知道为何竹筒电话可以联系阴间的父亲。
但打心里还是感激上苍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自从有了这个电话,他感觉到父亲从未离开自己身边。
等了好一会儿,竹筒另一边才传来父亲的声音。
听着来来回回地劝酒声,田畴想象得到,父亲正在阴间应酬。
父亲在世时常说他没什么本事,就是会应酬。
早年间父亲云游四海,结识了不少朋友。
从州牧到升斗小民,父亲都愿意结交。
父亲的交友原则很奇怪,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潜力股”。
他常说他的朋友都是未来三国有些名气的人物。
将来若是天下大乱了,多个靠山。
多个朋友多条路。
不过田畴至今也不清楚他究竟结交了哪些朋友。
父亲听到了田畴的呼唤,拿起竹筒说道。
“儿子啊,你烧的东西我都收到了,不错!”
田秋章赞许了一声。
凭借着田畴给他烧来的贡品,他已经在阴间集结了数百人的游魂野鬼小队。
田秋章想在阴间种地、创业、做生意。
将来要是自己的儿子下来了,还能投奔自己。
最近地府也不太平,阳间死人多,阴间人口也是激增。
无数新来的游鬼都在争夺地盘。
地府衙门也不管事,游鬼们的争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爹,那个曲辕犁烧过去了,您看看合不合适。”
说话间,田秋章身后两个奴仆已经抬着曲辕犁走近。
田秋章喝了不少酒,大声说道。
“儿子办事,我放心!”
田畴心间一暖,但又想到了匈奴之事,叹了口气。
“父亲有什么需要我尽心做到便是……”
听出了田畴话语间的惆怅,田秋章让田畴稍等一会儿。
隔了半刻钟,周围安静了下来,劝酒声也消失不见。
田秋章找到个安静的地方,询问田畴。
“是不是又有外族来了?”
知子莫若父。
父亲果然料事如神,猜到了。
“是匈奴,就在徐无山十里处。”
竹筒另一边,田秋章掰了掰手指。
“今年是195年了吧,没想到南匈奴沿途洗劫竟然都跑到了辽东地区。”
不过这些匈奴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出现在徐无山附近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儿子,你现在回到家中,把我床底下压着的坐标纸拿出来。”
田秋章指示田畴回到了家中。
虽然不知道田秋章想要做些什么,但田畴还是乖乖听话。
田畴在父亲的被子下发现了一叠压得严实的白纸。
这是田畴见过最洁白最光滑的纸张。
这是父亲亲手造的白纸。
如今虽然已经有造纸技术,但多用破布、烂网、树皮等材料制作。
不但质量不佳,而是十分粗糙。
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做的这些白纸,将来有机会一定向他请教。
这些白纸可比竹简什么的好用多了。
白纸上还画着密密麻麻的格子,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坐标纸。
“找到了吗?坐标纸还在吗?”
田秋章穿越前做过设计师,穿越来后没事总爱画些东西,幸好还留了些。
“我说,你画。”
田秋章打开了他高价买来的蒙恬画像。
田秋章仔细观察过这副画像的画法。
可能画者为了使这位将军显得更为威猛,曲线不多,添加了很多棱角。
而画像并不复杂,地府间更在乎的是神似并非形似。
多是些点线圈的组合。
“三、七。”
“九、五。”
“两个点连起来。”
“拿我以前做的圆规,以四、六为心,画一个三分之一圆。”
……
田畴找到了父亲案台上的圆规,坐标纸他也认识,父亲在世时教过他。
整整半个时辰的伏案,田畴终于按照父亲的指示画完了这副奇怪的画。
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人像。
“如何?”
父亲问了一句,可两边都无事发生。
“看来某些地方画得有些偏差了,重来。”
田畴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何要他画像,但还是耐着性子拿起了父亲做的铅笔。
第二次速度虽然快了一些,但依旧失败……
第三次……
……
终于,在第五次画完后,画像发生了惊变。
原本漆黑的线条上流溢着青色的光芒。
那画纸上的将军仿佛有了生命,要从纸上跳出来。
将军手拿长刀,正指苍天,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田畴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这是……”
地府那边,田秋章手中的蒙恬画像也在这一瞬间失去生命,自燃了起来,消失不见。
看来这些英雄画像每一幅都是独特的,只此一份。
一旦转移,原本的画像就会失去力量。
“儿子,再遇到那群匈奴人,就把这画像贴在身上。”
田畴被画上的将军吓到了,父亲这是给自己传输了怎样的力量。
“父亲……这是地府的恶鬼吗?”
田秋章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一尊真正的杀神!”
“他会给你奇妙的力量。”
田畴郑重地把将军画像叠好,收到了怀中。
仿佛被画像的杀气影响,田畴也是面露狠色。
“如今汉廷衰落,这些外族真是杀不够。”
田秋章想起了刚刚穿越到三国时期的自己。
他是个咸鱼,没有想和群雄逐鹿的想法。
他不敢妄动,做每件事都谨小慎微。
害怕蝴蝶效应,害怕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都会改变历史的大潮。
如果历史改变,论带兵打仗,他不敢说自己这个初出茅庐、连鸡都没杀过的菜鸟,能和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相比。
这不是穿越神剧,他从未敢小瞧古人的智慧。
他怕死,只想活着,却最终没苟住。
如今他身亡,但他最爱的儿子尚在人间。
他不想儿子也像自己这般窝窝囊囊地活着。
他醒悟了,其实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
三国就不再是他知道的三国了,这是他自己的人生!
“外族当然要杀!这些可恶的匈奴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一定要杀,还要狠狠地杀!”
“让他们疼,才能让他们怕!”
田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也是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护我江山,护我百姓!
父子俩竟在阴阳两地同时顿悟了一些东西。
……
“哥哥,匈奴出现在了徐无山下!”
“已经烧毁了山下的田地!”
田二牛猛地推开了门,惊醒了田畴。
二牛急得是满头大汗,但父亲和田畴都教育过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否则他肯定第一个就冲下山,杀了那些匈奴兵。
田畴站起身来,拿起了许久未握的佩刀,走出了屋子。
“二牛,随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