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翻车,把秦小妹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冻硬的土地上。
起先,早已经冻迟钝了的肢体神经并没有感到疼痛,她还自己挣扎了几下,咬牙从沟里爬了出来。
又走了几步,到旁边去仔细查看了一番自行车,确定没有损坏,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等神经放松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左脚的脚踝和侧边脚面钻心的疼痛。
粗略感受了一下,秦小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软组织挫伤了。
虽然骨头没什么大碍,但她离村子还有些距离,再想推着自行车回去,怕是做不到了。
此时大雪纷飞,一路过来她都没遇上几个人,这会儿入夜了道上更是安静。
怎么办?是挣扎着往回走,还是等等看,看有没有老乡路过能拉她一把?
思索片刻,她先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往前挪动了一点儿。
几乎是瞬间,触电般的刺痛感就让秦小妹被迫蹲下身子,用两手撑地来缓解腿部压力。
不行,真的太疼了。
现在这样别说推着自行车回去,就是让她撇下车子不管,自己回去她也做不到。
“有···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又过了十多分钟,风雪更急了,秦小妹冻的直打哆嗦,嗓子也喊哑了。
终于!就在她彻底绝望,准备咬牙撇下这条腿不要,爬回去时。
有两个人,不知道是听到了她的求救还是怎么,走到了她跟前来。
“爹!你瞧这闺女,妈呀这是卡沟里了?诶诶!醒醒,你是俺们村儿的不是?”
刚从隔壁大队干完活儿赶回家的老钱父子俩才走到村道上,就听到一声声虚弱的求救声,从旁边沟里传来。
儿子钱庆春心眼儿好,胆子也大些,手里拿着干活儿的工具防身,就缓缓靠近发出求救声的土沟察看。
只见他伸长了脖子往里一瞧,顿时就放下了工具袋子,招呼起他爹来。
原来沟里是个小姑娘,旁边还有辆自行车,估计是雪天路滑,没注意卡了车轮儿翻车掉沟里去了。
也不知道她是伤到哪里了,但估计不是脑子,还知道待在能避风的沟里。
“哎呀!可不得了,快把她拉上来!”老钱凑近一看,也赶紧放下东西上去帮忙。
父子二人一个在前头拉,一个跳进沟里推,再加上秦小妹自己也使劲,三两下就从沟里被解救出来。
此时她已经被疼痛和寒冷折磨的脑袋都不清醒了,要不是她堪称强悍的意志力坚持着,换做常人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秦小妹却还能低声道谢,报上姓名住址。
“感谢大伯和大哥救我,我叫秦小妹,就住在前头不远的大溪沟村儿里。我···我脚伤的厉害完全没法儿动了,还求二位好心人送我回去吧,就把我放在村头大队部也行。”
她不知道这两位好心人是不是村里人,只能祈求对方把人带到较近的大队部去,免得风雪太大,耽误人家回家。
可一听她竟然是秦小妹,是儿子还没见过面的对象!老钱激动了。
小钱更是夸张,他一下撤了先前虚扶着秦小妹的手,脸上烫的,黑天里他老子也看的清清楚楚。
“诶诶!你干啥松手啊,没听小妹说脚伤了吗?快!把人背上!”
你们是有介绍人搭线,你情我愿的正经对象,又不是耍流氓,你怕什么?
说完,老钱想起人秦小妹估计还不认识他们,忙说:“孩子你别怕,我们也是大溪沟村儿的,这就带你回去!我是···诶?人晕过去了?快快!快背回去!”
他正要说出身份,却见小姑娘已经软下了身子,晕过去了。
一摸额头,烫的吓人,准是发烧了!
父子二人原本是路过发善心,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自家人。
当下也不耽搁,一个背着人,另一个背着工具袋子推着自行车,就往家赶。
路上,钱庆春背着秦小妹机械的跟着父亲的脚步往家走,他还是头一次背着个这么香香软软的人,臊的他头都要低到地缝里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家里,老钱推开媳妇给留着的门儿,就嚷嚷开来。
“他娘!他娘!快!快烧热水!给孩子找两件暖和衣裳!”
将自行车随手靠在院子里,老钱丢下工具袋子,上前扶着秦小妹的头,和儿子一起把人带进了里屋。
屋里的钱大娘见风雪大了,父子俩还没回来,急的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出去找人呐。
这会儿见他们虽然好好的回来了,背上却背了个人,她才松了的那口气儿,立马又提了起来。
“哎呀我的天爷啊!现在日子刚好过点儿,你俩就敢往家里捡人?这是个什么人啊?就带家里来了?这要是个特务!我们全家就吊死算了!”
虽说如今局势没有前些年那么动荡,也好久没听谁说哪个大队被特务渗透了,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见她大晚上说胡话,交代的事情也不做,老钱急了。
低声吼道:“你睡懵了?这话也能乱说?你好好看看这是谁?这是小妹!她骑车摔沟里了,这会烧的厉害,还不去烧水?”
此时人事不知的秦小妹已经被放在了炕上,扒拉开她湿透的额前碎发,一张恬静美丽的脸蛋展现在钱家人面前。
“我去烧水。”
“我去找衣裳。”
“我···我给她炒两个菜去!”
“回来!啥玩意儿就炒两个菜儿啊!她咋吃?去!拿两个鸡蛋给你对象卧上,再兑点儿糖水!”
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进的家门儿,但好歹这也是儿子对象第一次到家里来,老钱家空前的热闹,一家三口谁也没闲着。
等他们打仗一般的忙活完,给秦小妹换下了湿衣裳拿热水擦了脸和手,又灌下去几口糖水。
等了一会儿,人总算是悠悠转醒了。
看着眼前模糊带重影儿但明显陌生的屋顶,秦小妹混沌的大脑一个激灵恢复了清明。
这是哪儿?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