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皱眉道:“爹爹,沈安的话您也信?”
“是不信,但……但他的话总是能提点我一番。”
王璋的嘴唇颤抖着,喃喃的道:“他是个好人,这世间的君子都是坏蛋,可好人却不该被欺负,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帮忙。”
“可是……那韩琦是吏部尚书……”
王璋的眼前浮现出了沈安的模样,坚定的道:“韩琦权倾朝野又如何?沈安是好人,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爹爹……”
王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王弼慌了,赶紧扶住他,“爹爹,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郎中呢?”
王璋大喊着,外面马上就跑来几个郎中,他们检查过后,纷纷表示没救了。
王璋惨笑道:“果真没救了吗?”
郎中齐齐点头,王璋悲呼道:“沈安说,人活着就是对命运的反抗,可我……可我……我却无力反抗,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悲嚎,泪流满面。
郎中们退出去,王弼擦拭了眼泪,颓废的道:“这次我败了,可却胜利了,沈安是个好人,好君子,他一旦出手,必然能斩杀了王弼的侄子……”
王弼看向谭晓,说道:“从今往后,老夫和你再无瓜葛!”
谭晓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王弼走到窗户前,看着月光照射进房中,叹息道:“我输了,输了……”
王弼赢了一场战争,但却输掉了一切。
……
“沈待诏来了。”
“快请!”
王弼的心思已经沉淀了下来,他端坐在那里,淡淡的道:“今夜某在书房读书,若是寻常来访,就请回吧。”
王弼不肯见客,可今日沈安却带着谭晓来了。
沈安进门,王弼抬起眼帘,淡淡的道:“老夫正在读书,你且稍候片刻。”
沈安颔首,然后坐下,微笑道:“王公是否在担忧明日的殿试?”
王弼抬眼,淡淡的道:“某只关注今日。”
今日就是殿试的日子,王弼在府中煎熬了一整日,期盼着明日的殿试结果。
“那王公认为殿试如何?”
王弼淡淡的道:“老夫不懂政治。”
“哦!”
沈安赞道:“那王公的眼界就太高了些,这般人最后怕是只能混迹于文官集团的底层。”
“你想说甚?”
王弼不屑的道:“别说是文官,就算是武将,老夫若是能独掌兵权,老夫也敢去和那些人掰腕子!”
王弼竟然是这等豪迈的人吗?
沈安笑眯眯的道:“那么王公认为殿试的结果如何?”
王弼冷笑道:“陛下英明神武,宰辅们忠心耿耿,这等结果不用问。”
沈安微微垂眸,说道:“王公既然觉得这等结果不错,为何还担忧?”
“因为某担忧陛下不喜欢老夫。”
“为何?”
王弼冷哼道:“老夫虽说不知道沈安为何会帮助谭晓,但他此举却是犯忌讳。”
“王公误会了。”
沈安解释道:“沈某是好人,但更多的时候却会做好事,比如说帮助贫穷百姓,帮助弱者。”
这个理由够强大,而且足够充分。
王弼不禁微笑道:“你倒是坦荡,不怕被弹劾吗?”
沈安微微昂首道:“若是怕被弹劾,沈某也不会来求见王公。王公,某此行来是想请王公相助。”
王弼的面色变幻,然后问道:“怎么说?”
沈安指指身边的谭晓,“沈某需要这孩子。”
王弼看了谭晓一眼,淡淡的道:“他是韩琦的人。”
沈安笑了笑,“某并未打算收买,某只想把人交给王公。”
王弼冷笑道:“你是想用这孩子来牵制某,免得某去报复他吧。”
沈安摇头,认真的道:“某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王公相助。”
王弼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你想让某出手?你以为某是谁?”
沈安诚恳的道:“沈安不知道王公是谁,只是单纯的想请王公相助。”
他拱拱手,然后转身告辞。
“慢着!”
王弼喊住了他,然后说道:“你莫不是想让某和韩琦翻脸吧?”
沈安缓缓转身,微笑道:“某没那个意思。”
王弼盯着他,半晌说道:“韩琦是宰辅,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辈,竟然敢在老夫的面前放肆,你……你找死!”
他的双目喷火,怒吼一声,冲了上来。
沈安侧身躲开,顺势抓住他的胳膊,说道:“王公,某不愿意惹麻烦,但也不惧麻烦。”
王弼挣扎了两下,怒道:“沈安,你放手。”
沈安松开了手,说道:“若是王公想通了,随时可来找某。”
王弼站稳了,喝道:“老夫绝无可能会去帮你,滚!”
“某只是请王公相助罢了。”
沈安走了,王弼气得跺脚,骂道:“狗屁的相助!沈安,老夫恨透了你。”
谭晓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良久才低声道:“先生,这位……这位真的是沈安?”
他的脑海里全是沈安当年威风凛凛,在京都城中驰骋的模样。
“是他,不过他现在只是待诏。”
王弼很恼怒,他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摆布了一番,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
赵祯早就醒了。
昨晚睡的不踏实,所以他今日起床之后精神不佳。
“朕今日去哪?”
“陛下,臣建言您还是别去了,省得折腾。”
张昇觉得赵曙该休息一阵,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考试。
赵祯皱眉道:“难道朕连看一眼都不成?”
“臣不敢。”
赵曙换上了便服,然后叫来了宰辅们。
“诸卿……”
“陛下,臣以为这次考试必定是有猫腻的,臣建议暂缓殿试,让各地学堂再准备几年。”
赵祯看向了欧阳修,“欧阳,你呢?”
欧阳修干咳一声,“陛下,臣也同意暂缓殿试。”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合理,至少在朝中是如此。
其他的宰辅纷纷附和,“陛下,臣等以为欧阳学士的话极对。”
“陛下,臣以为殿试可延期三年。”
赵祯看着他们,叹息道:“可你们知道吗,这次的科举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的科举就是新政的初始版,是一次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