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留心这个,他就发现,运送生鲜的货车两个时辰内来了两趟,相当频繁。
想来也是,齐府最近宾客盈门,走马灯似地换了一批又一批,物资需求格外旺盛。
翁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喜上眉梢:“我想到办法了!”
翁星张口要问,翁甦嘘了一声,提醒他注意场合。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小桃山庄后门,哪能大喇喇全盘托出?
“对了,你那些家伙什儿带出来了?”
“带着呢。”翁星摩拳擦掌,“就等着干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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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川的时间规划,堪称完美。
他这一行人抵达涿洝,其实比原定计划还提早了三天!这地方当然赶不上芒洲繁华,但县里还有好几家大户,既是地方名门,又是指定官商。
所以,吃喝玩乐样样不缺,同样是饭馆酒楼林立,声色犬马常在。
而薛宗武一行最快也在两天后才会抵达芒洲,贺灵川就有三十几个时辰可以从容布置。
进入涿洝后,贺灵川就向范霜提议,歇息一天、各自玩耍。
涿洝距离都城也不远了,众人后头就算一路游山玩水过去,也能在爻王寿典之前进入都城。范霜当然是一口答应,他体力远没有贺灵川好,也想歇一歇再活动。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既然动手地点选在齐云嵊的小桃山庄,那么贺灵川首先就要弄到小桃山庄的地图,估算齐云嵊和薛宗武届时的行动轨迹。
因他要干的活计,是在青臬山大长老的地盘刺杀爻国大将,这么算起来,在三十几个时辰内就要做完所有前期准备,其实有点紧迫。
更要命的是,贺灵川最多只有十个时辰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就必须返回涿洝,以免范霜找不着他。
他在涿洝还有好几场磋商会谈呢。
所以辞别范霜之后,他和董锐立刻乘坐蜗蟾上路,赶赴四十里外的芒洲。
借助雨后湿润的土地,蜗蟾的遁地速度比地面的马儿快得多,还不必绕道。但这么一来一回,也要消耗两个多时辰赶路。
所以,贺灵川真正在芒洲活动的时间,只有八个时辰。
“这八个时辰里面,你得勘察整个小桃山庄,弄到齐云嵊的基本资料。”董锐搓了搓手,“我们从哪里下手?”
同样是时间紧、任务重,他又找回当年墟山计划之前的状态,有点刺激!
“有个相当合适的人选。”正好蜗蟾冒出地面,贺灵川看了看天色,“我的人留意到小桃山庄的老花匠,旁人都唤他刘叟。他给齐云嵊打理了二十年的园圃,对那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都格外熟悉。”
董锐了然:“你又想悄悄套问口讯是吧?”
他知道这厮有一套秘法,能够在线人不知情的前提下,撬开他们的嘴,把情报弄出来。
贺灵川点了点头:“然后,我们要估算齐云嵊约见薛宗武的地点,再派出眼球蜘蛛去监控。”
薛宗武登门,齐云嵊一定会见他。“通常不都在书房么?”
“未必。”贺灵川抱着一贯的谨慎态度,“小桃山庄最近门庭若市,来访的官贵络绎不绝,你我能料到齐云嵊到时想在哪里见客?”
小桃山庄的面积肯定不小,庄主要去哪里会客,别人谁管得着?
“那你要怎么预估?”随机性很大啊。
“薛宗武登门拜访,师徒二人若只是寒暄几句,在哪里都可以会面。”贺灵川按了按指关节,“只有谈起机密,才需要关起门来窃窃私语。”
讨论机密,人们就会下意识去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
董锐以手支颐,兴致勃勃:“你觉得,他们讨论什么话题最合适呢?”
“薛宗武是坚定的保王派,齐云嵊也是。”贺灵川反问他,“你觉得,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谁?”
“呃……”董锐卡壳,这题目也太宽泛了吧?
啊不,等等,他想到了:“青阳?”
“对,青阳。”贺灵川笑了笑,“所以,我们就要设法,让他们闭门讨论青阳监国。”
“你已经有主意了?”
“我会派人往小桃山送去一样礼物,指定交给薛宗武。我想,薛将军会笑纳的。”贺灵川话锋一转,“对了,你不能直接驾着蜗蟾进入齐府。齐云嵊是道门长老,又不缺钱,他住的地方很可能有各种阵法。”
他怕蜗蟾进得去出不来。
董锐问他:“你就不怕进得去,出不来?”
“小桃山庄毕竟不是城池,外墙最多不过两丈。”贺灵川抚着下巴道,“只要不被薛宗武和齐云嵊同时缠上,我还是有信心离开。”
……
三个时辰之后,芒洲。
刘叟下工回家,又遇见媒婆上门,给孙女提亲。
媒婆的条件还没提完呢,他就黑着脸把人家赶出去了。
妻子忍不住抱怨:“你也太不知礼数!咱这坊市都是王婆说媒,你把她赶跑,她出去乱说咱家挑三拣四,你孙女儿还嫁得人不?”
刘叟冷笑:“你莫听她天花乱坠,我给你分析:实际上男方不是芒洲人,在芒洲也没有屋产,我孙女嫁过去喝西北风吗?王婆子臭不要脸,为那两个小钱,变着花样夸人。”
“你个臭花匠,还要嫌弃人家?”
“咱家三代都是芒洲人,我就算是花匠,那也是齐府的花匠!领的薪、认的人、懂的路数,哪个不比他们强?”刘叟呸了一声,“他们想娶我孙女儿,都是高攀!不拿出点诚意来,免谈!”
夫妻二人意见不合,大吵一架。
刘叟郁闷,晚饭也不吃了,出去喝几杯酒水。
结果酒摊上还有两个醉鬼打起架来,险些把他的桌子掀掉。刘叟被撞得一个踉跄,好在酒壶没被打翻。
好不容易这场风波过去,醉汉也走了,可刘叟今晚的酒量特别小,喝完一壶就困得睁不开眼。
他勉强走回家中,也不管老太婆怎么唠叨,倒头就睡。
这一觉,又香又甜。
第二天起床时,他总觉得梦里跟人说话了,好像聊了孙女的亲事,又好像聊了别的,嗯,主要是聊了别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