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适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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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你去找舅父问过吗?”说话的是张越,她精神紧绷了一整天,体力显然也不大撑得住了,此时正抱着膝,坐在木柜前面的地上。

“对对对,”张逐安连忙抻着脖子,朝方照清看去,“阿茂不是最爱跟你细佬在一起吗?是不是去找他去了?”

方照清黯然摇头,“我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连我都不知道阿宗在哪里,阿茂能上哪里去找他?”

他们聊得专注,没人留意到翟文是什么时候出门,把灶房里面烧柴火时候坐的小板凳,拿了进来。

她端着小板凳,径直走到张越身边,把小板凳往她屁股后面塞,“阿姐,起来坐凳子上,地上凉。”

同样坐在地上的张逐安:“……”

翟文压根没朝张逐安那边看上一眼,她走到了方照清身边,也靠床沿坐了,“阿妈,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阿哥特别喜欢跟舅父去一个什么山里玩儿。”

“适伐山,”方照清想起来了,“你觉得你阿哥会去那里?”

“我觉得很有可能,”翟文就坐了两秒,就被张茂床铺上的味道熏得有些难受——

青春期男生的味道,是真难闻呐!

翟文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往张越身边凑去,“我记得有一次,阿妈你给他说过,那座山有什么神话来着?”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方照清给她一提醒,猛地想起了往事,霍然站了起来,“我跟他说,野史上有记载,说能上山就能所求皆应,百病皆消!阿茂不会是还记得这个,所以想要自己去适伐山?!”

“也不是没有可能!”张逐安也跳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方照清却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也跟他说了,那是封建迷信,是稗官野史,不能信的呀!”

“难保阿哥不会病急乱投医,阿爸连蚯蚓治病都能信,他去那座山里试一试,也不是没有可能。”翟文蹲在了张越身边,也学着张越之前的样子,抱着胳膊蹲着。

张逐安有些不满,“什么叫我连蚯蚓治病都能信?我那是正儿八经的偏方!”

“行了!别再提你的蚯蚓了!”方照清烦躁地吼了一句。

吼完,她开始在屋内来回地走动着,“如果别的地方都找不到阿茂的话,适伐山,就是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了。”

也幸好是在寒假期间,方照清说走就能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在火车硬座上硬扛了一天一夜,等到了广右城,三人在体力上都有些扛不住了。

可是她们不敢耽误,下了火车,就直奔适伐山。到山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五点过了。

“老乡,劳烦问一下,适伐山是往这里走吗?”方照清拦住了一个蹲在路边,抽旱烟的当地老大爷。

“你们要去适伐山?”大爷打量了她们三人一眼,好意提醒,“那地方山上有神仙,可不兴去玩的。这些年老有人不信邪,非要上去看看,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这一路走过来,她们是一口气都没敢歇,三人也就是早上吃点干粮,方照清此时只觉得腹中空空,脑子也一阵一阵地发晕。

她也没那力气跟老乡解释什么,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说道:“我们不上山,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附近看看呐,那倒是没什么问题,”老乡掸了掸烟灰,用手中的旱烟杆,指向一个方向,“喏,你们往这个方向,有条小路,顺着走,走个半个多小时,就能走到适伐山脚下了。”

谢过了老乡,方照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依旧是马不停蹄地,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适伐山赶去。

越是朝山里面走,就越是人迹罕至,走了一个多小时,她们竟然没有再遇见一个人影。

山上的小径很窄,仅够一个人通行。三个人排成一溜往前走,由翟文打头,方照清断后。

张越走在中间,时不时地就朝身后的方照清看去,脸上写满了关切。

“阿越,看路,别看我,”方照清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山上摔一跤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妈,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照清现在的脸色太苍白了,不由张越不担心。

“阿妈没事,可能是有些饿了,”方照清也觉得自己有些走不动了,“歇会儿吧,吃点东西。”

三人找了个稍微宽敞的地方,直接席地而坐——

没法子,到这个情况了,也没那力气和条件讲究什么卫生了。

张越从背在身上的军挎包里面,摸出两个窝窝头,给方照清和翟文一人递了个。

翟文拿到窝窝头,就着兜里的手绢,掰成了两半,递了半个给张越,“阿姐,你也吃。”

“我还不饿,阿文你先吃吧。”张越摇了摇头,只是取过军用水壶,喝了一点水。

翟文才不信她的说辞,“你才不是不饿,你是怕干粮不够吃。”

“不够吃怪谁?”方照清啃了两口窝窝头,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总算有力气瞪孩子了。

翟文心虚地拿窝窝头堵住自己的嘴,没敢在说话。

其实这次出来找人,方照清原本只打算带着张越一个,张越翻年就满十五了,也算个小大人了,母女俩一起出门,互相还能照应一下。

至于翟文,方照清原本是安排她在家,好好写她的寒假作业的。

所以临出门的那天晚上,张越点着煤油灯,熬夜做窝窝头和玉米粑粑的时候,只预备了两个人来回的口粮。

可谁都没想到,火车还没跑出几十里地,方照清拿着水壶去接水的时候,就在盥洗室发现了偷偷跟上来的翟文。

也就是那个年代检票不是太严,才让翟文这个身无分文的小屁孩能够浑水摸鱼。

此时要撵翟文回去,也不现实了。方照清只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往适伐山来。

“行了,”方照清拍了拍手上的沫子,站了起来,“咱们继续上山吧。”

方照清刚站起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开始打晃。

“阿妈,你怎么了?”张越慌得也立刻站起来,扶住了方照清。

翟文在一边也想搭把手,可惜地方太窄,她也挤不过去,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好在方照清已经借着张越的支撑,缓缓坐了下来。

“阿妈,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张越急得不行,揪住方照清的胳膊,来回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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