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学志的出现，倒是帮着杜锋解决了不少麻烦。
其实也不算麻烦，就是省了不少事。
这不禁让杜锋有些感慨。
有的人，榆木疙瘩一块，想法还不少。
有的人，有野心，但懂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什么是自己可窥视但绝不可妄想的。
而机会，往往是留给像孙学志这种聪明人的。
「真不知道徐家胜眼得了什么病，居然把你这样个人才给丢去做探员了。」
杜锋这是由衷的感慨。
但听在孙学志的耳中，那叫一个激动。
就好像是自己已经升值有望了似的。
既然水警这边的事也搞定了，杜锋今晚没有回思豪，而是来到了康荔的二楼。
吴天福只给杜锋开车，所以送孙学志的重任，就落在了潇洒的身上。
「喝一杯？」
看到吴天福手里端着的红酒，杜锋拍了拍脑门，摇头笑道:「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老板还藏了瓶好酒，你等等，我去拿。」
周德志经常都会把他认为比较好的红酒，放在办公室。
以前是为了装13，如今是让杜锋没事的时候，也能提升下品味。
在周德志的印象里，杜锋的品味只局限在找歌伶上面。
这可是相当不入流的。
而且即便找歌伶，也得想他这样，去夜总会找个啊，而不是跑花舫、茶楼这些地方找。
杜锋拿着一瓶看上去就相当贵气的红酒，回到了办公室。
「这酒我觉得还不错，尝尝。」
吴天福其实对红酒根本没什么研究。
而且还非常讨厌那种到了嘴巴里，没什么酒味，反倒还有些酸味的红色液体。
但没办法。
谁叫现在有逼格的人都喝红酒呢。
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喝。
不过今天杜锋拿过来的这瓶，倒是很符合他的胃口。
大赞了两声后，吴天福闲聊似的，问:「阿锋，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辈子给周家干下去？」
杜锋侧头，看着吴天福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吴天福哈哈一笑:「当然不会啦，你要是这种冇出息的人，估计老子第一个就拿刀砍了你。」
帮着周家做出，真的很没出息吗？
杜锋不知道。
他只知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十几万几十万的人，想要像自己这样，为周家做事，得到周家的信任和帮助，却欲投无门。
而现在在吴天福嘴中，却变得那么不屑。
或许是吧。
杜锋记得，前世在一些网络小说里面经常会读到，有天赋和没天赋两种人。
有天赋的，觉得唾手可得。
没天赋的，觉得难比登天。
这样看来，自己倒是成了吴天福心目当中有天赋的人了。
杜锋想着想着，便苦笑着摇起了头。
这一幕被吴天福看到了。
他挠了挠头，迷糊的问道:「怎么，我前面说的话很好笑吗？」
「可我说的是真的啊，你要是这样冇出息的话，我肯定不会鸟你了。」
杜锋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拍吴天福肩膀:「福哥，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在想，如果当初冇遇见你的话，那现在我们各自都在干嘛。」
杜锋提到这个，吴天福就想了起来。
「你说到这个，我还真一直没想通，当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而且第一次来康荔你问我的问题，现在想起来，好像你本来就已经知道了我身份似的。」
杜锋一怔。
接着苦笑。
自己怎么就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来了。
不过之前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所以现在也没有迟疑，直接就回道:「我一个叔伯，曾经和你父亲有过数面之缘，在他临终之前曾经交代过我，如果在香岛遇到你，就照拂照拂，我也冇当成一回事，心想世上哪里会有这样凑巧的事，可冇想到，前脚刚跟金牙雷说完，后脚你就跑去砸人场子了。」
杜锋这番话说的是半真半假。
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是真。
叔伯临终所托却是子虚乌有。
不过他也已经把天给聊死了。
反正他捏造出来的那个叔伯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问我一万句，我还是那句，人死了，死无对证。
其实吴天福也就是好奇着随口一问，哪怕明知道杜锋是在骗自己，他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当初那么长时间，不愿意跟杜锋透露真相，其实就是在暗中观察来着。
所以现在的杜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通过了吴天福考验的。
「听说今晚金牙雷跟陈光隆碰面了。」
现在的潮铁，也算是有些规模了，而且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福义兴，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部署。
可以说，金牙雷的一举一动，都在吴天福的掌控之中。
「嗯，是该碰面了。」
杜锋淡笑了一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他无意间发现，似乎有一种蝼蚁就是蝼蚁，多一只跟少一只没什么区别的即时感。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居然是从晚上直接聊到了天蒙蒙亮。
上次有这样情况的时候，似乎还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破晓时分。
两人似乎是不约而同的准备离开，各自去休息。
下午的时候，杜锋先找到了周德志，跟他大概说了下自己今晚的计划。
和料想中一样，周德志依旧是很相信杜锋。
让杜锋放手去干，出了事他兜着。
有这样的老板……
其实也挺好的。
见过周德志后，杜锋让李叔叫金牙雷来了一趟办公室。
虽说金牙雷已经准备对杜锋出手了，但还没撕破脸前，表面工作还是需要好好做一下的。
「杜先生，您找我？」
看到金牙雷故作客气的样子，杜锋就冷笑道:「呦，雷老大，你这个是干嘛啊，前几天你还带人围了我们康荔，现在对我又这么客气，难不成你是中邪了？」
面对杜锋的讥讽，金牙雷当时脸色就变得阴暗了起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强忍着怒气，解释道:「哎呀，那次主要是喝多了，你也知道的，酒后误事，为了那件事我可冇少自责啊。」
「自责到连康荔的大门都不肯进了？」
杜锋也没有继续挖苦，而是直接把桌子上一份刚刚拟定好的合同，丢了过去。
「把你名字签好，然后赶紧滚。」
「这个是？」
金牙雷皱着眉，表情有些疑惑。
「你不是要两成股份嘛，这就是股份转移协议，赶紧的，我还要盘货，今晚还有一趟货要出去。」
面对杜锋的不耐烦，金牙雷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瞠目结舌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从年初到现在，整整三个多月，为了这两成干股，不知道闹了多少次。
甚至不惜冒着得罪周家的危险，派人把整个康荔都给堵了。
依然是没有结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恼羞成怒的金牙雷，才联系上了如今刚刚巴结上英国佬，荣升新界总探长的吕乐。
恰好吕乐也受到了葛志雄的委托，准备对杜锋下手。
两人一拍即合。
可现在呢？
他们这刀都给磨亮了，你跑来说对方投降了？
这……
看着手里合同，再看看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杜锋。
金牙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缓了过来。
服软？
晚了！
即便现在自己拿到了想要的了；
即便是今晚之后，或许这到手的鸭子就要不翼而飞。
但没有办法。
出弓没有回头箭。
计算他金牙雷现在反悔，也无法阻止计划的实施，因为他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
一旦因为自己，导致整个计划破灭的话，那自己将要面对的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
但表面上，金牙雷还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在一阵慌神后，他故作极其惊喜似的，看都没看一眼合同，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还有这个，这一份是关于货物押运事宜和注意事项，因为康荔的货都是由福义兴的兄弟们押运的，所以这个也麻烦雷老大签一下吧。」
嗯？
看着杜锋又拿出来的一份文件，金牙雷微微皱眉。
不过还没等他疑心上来，杜锋继续补充道:「也可以不签，反正就是走个流程。」
说完，杜锋便不再理会。
金牙雷先是一怔。
随后也没当做一回事，便签了下去。
毕竟在他看来，再过几个小时，杜锋就是一具尸体了。
至于康荔。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会在福义兴跟潮联义演一场戏后，便归还回去。
所以什么合同不合同的，在他眼里如同废纸一张。
而且金牙雷也算粗中有细的。
他是没仔细看合同，不过在每个有数字的地方，都还是看了两眼。
这是长期放大耳窿养成的习惯。
「现在冇问题了吧？」
签下大名，金牙雷把合同重新递给杜锋。
在杜锋检查的同时，金牙雷好奇的问道:「先生，之前你可一直都不想把当初承诺我的两成股份拿出来的，现在怎么又……」
没等金牙雷说完，杜锋把合同整理了下，放进档案袋后，笑着回道:「我想雷老大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从来都冇否认过当初承诺你的两成股份，只是你也知道，虽然志少非常相信我，但我毕竟只是个管家，在康荔也只是临时帮着管管而已，连个衔头都冇，所以这件事我肯定要等到老板应成才行啊。」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板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见到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喝酒，像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么好跟他提这件事呢？」
杜锋说的滴水不漏，就连金牙雷听完，心里都有些不落忍。
觉得自己之前是误会了杜锋。
算了。
小子，就算我福义兴不找你麻烦，人家14k也会找你麻烦。
既然之前误会了你，那到时候我就给你个痛快的吧。
也算是了了咱们这认识一年的情分了。
杜锋当然不知道此时金牙雷的内心活动。
而是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说道:「今晚有批货蛮着急的，还希望雷老大抓紧安排人手，而且从这笔货开始，雷老大都将会享有两成的分红。」
货？
金牙雷下意识问道:「不是刚前面走一批吗，怎么又有货要出海？」
按照最近这两个月康荔的习惯，一般刚走了一批货，都会休息上几天。
一方面是让大家能够放松下。
另一方面也是减少海关那边的压力。
毕竟蛋糕虽然诱人，但也不能独享。
大家一起吃，才有乐趣。
也是凑着这个空档，金牙雷才起了反心。
可现在……
「嗯，是大马那边的一个富商临时需要的，而且还加了一倍的利润，中午我跟志少商量过了，觉得对于这种长期客户，可以特例一次。」
中午？
已经商量过来？
金牙雷瞬间恍然了过来。
中午的时候，应该周德志刚起床。
杜锋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才跟他谈起自己股份这件事的吧。
想通了这一点，金牙雷也就没什么疑虑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
金牙雷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也不知道金牙雷真的心大。
而是如今的福义兴，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短短半年的时间，用「翻天覆地」四个字来形容福义兴的变化，丝毫不为过。
像上次九龙城寨那件事，并没有让金牙雷收起扩张的野心。
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大肆招人。
把原本不过两百人的字头，硬生生扩张到了上千人。
所以现在安排出去点人负责押送，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待金牙雷离开后，杜锋当即叫来了潇洒。
「老板。」
「把这两份合同第一时间送去给爱丽丝，并且一定要嘱咐她，日落前必须要生效，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
说着，杜锋把合同递给了潇洒。
同时回过身，又从保险箱里取出了十万块。
「这钱先让爱丽丝用着，不用顾忌花钱多少，我要的是必须生效！」
「放心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潇洒也知道今天会有大事情发生，拿着合同便直接转身。
临到门口的时候，杜锋还不忘嘱咐:「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
「知道了。」
待做完了这一切，杜锋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抽起了烟。
「是福是祸，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