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货真价实的魔法书。
通常此类的魔法书,它被那些哥特爱好者视作时髦玩意儿,就像市面上大多周易八卦的书籍一样,胡乱摘抄几段古人言语,画上模糊不清的插画,便能拿来糊弄那些哥特青年男女,充当自己与众不同的标志。
但我认为它应当有独到之处,至少在血族猎人的拍卖网站上,它的可信度稍稍令人安心了些。
挚友先生问:“奇怪,这本书的卖家隐藏的很好,无论从注册信息还是从发货地址,都只能指向一个假人。”
“假人?”
“他的注册信息是假的,用的是伪造的邮箱,连银行卡都是过期的。这个卖家压根儿就没指望收钱,那笔钱给网站独吞了。”
我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多么伟大而无私的人呀,为了知识的传播,他隐姓埋名,视金钱如粪土。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灵魂,一个现代的司马迁与浮士德。”
挚友先生说:“你知道这现象让我想到了什么?”
我警觉起来,问:“什么?”
“这个卖家花了很大的力气,隐藏了他自己的一切信息,仅仅为了卖掉这一本书?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其中肯定有阴谋。”
疯子,多么亲切的名字,挚友先生与凡人一样,对无法理解的举动心怀戒备,而无法窥见那些真正高尚的灵魂为人类福祉而奉献的情怀。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我问:“你觉得如何?挚友先生?他是哪种人?”
他沉吟片刻,问:“你听说过失恋之歌的故事吗?那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灵异事件,流传不广,但据我调查,却货真价实。”
我对此毫无所知,不过我一直对那些隐秘于黑暗中的传言心生期盼。
他说:“那似乎是某位从几百年前存活下来的恐怖女巫灵魂,她的肉·体已经死了,但她的诅咒流传了出来。据说是某个农夫挖开了她被埋葬的坟墓,因而造成了一系列可怖的死亡。”
我笑了起来,说:“听起来是不折不扣的都市谣言。”
“问题在于,我是个非常较真的人,我特意调查了这起传言的来龙去脉。发现关于这首失恋之歌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这被轻蝉小姐用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刹那间变得有些鬼影重重。
他继续说:“当他返回村庄之后,那个农夫突然唱起了一首歌,女人的声音从他喉咙中传出来,听到这首歌的人会不自觉的传唱这首歌,于是它越传越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庄。”
我知道故事的走向大致如何了,我问:“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一点儿没错。死的非常惨,村里的壮年男子屠杀老人、女人和小孩儿,随后再自杀。当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后,他们写下了遗书,每一张遗书上的字迹和措辞都一模一样,用一个女子的口吻诉说了自己被恋人遗弃的悲剧。”
我勉强笑了起来,问:“这女巫是因为失恋而自杀的吗?”
“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些遗书落入了一位名叫马丁·巴贝的天主教圣骑士手中,遗书上也附有女巫的诅咒,阅读遗书的人将传唱那首失恋之歌。他用神圣的力量抵御住了遗书上的诅咒,将它们带回了自己领地的城堡之中,用神术销毁了其中的绝大部分,仅仅留下几张,将其埋藏在了城堡的密室中。”
我听故事有个毛病,总是喜欢弄清楚这故事的主题思想,就像本国语文课文的阅读分析一样。我问:“这和网站上的书有何相似之处?”
“听我说完,面具。许多年后,这位圣徒死了,他的子嗣继承了城堡,太太平平的过了数百年,终于有一位修女发现了失恋之歌的遗书。她详详细细的阅读了遗书,想起了自己祖先流传下来的故事,她脑袋里开始不自觉的响起幽怨神秘的曲调,体内带有魔力的血统暂时压抑住了这死亡的催眠曲。她知道自己已经受到诅咒,如果不赶快想法应对,她将面临难以避免的死亡。”
我顷刻间猜到了故事的发展,于是我问:“她把这些遗书卖给别人了?”
挚友先生惊讶的说:“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说:“诅咒附在遗书之上,中诅咒者只要远离遗书,就能缓解诅咒发作,如果能将诅咒转嫁给其他人,那本身也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挚友先生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说:“你从哪儿学到的?这可是睿摩尔族系的不传之秘。我翻遍了他们的档案室,这才找到相关的法术知识。”
我拧拧耳朵,说:“本国史上所谓的蛊毒术,与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在下的智慧,自然能举一反三,见贤思齐。”
挚友先生说道:“佩服,佩服。”他停顿片刻,又说:“于是那位修女在某个隐秘交易市场卖掉了失恋之歌的遗书,随后又将收获的金钱全都捐给了某个修道院。诅咒蔓延开来,毁灭了斯莱文尼亚附近的几十个村庄,死了整整上千人。最后那遗书被一位卡玛利拉的血族获得,总算制止了这场灾难。”
我抚案而叹,一时感慨万千,当我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时候,我惊慌的跳了起来,忙问:“你的意思是.....那本《炼金术士的灵魂试炼》,它是某种.....某种诅咒?”
挚友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恻恻的,他说:“那位卖家如此大费周章,我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隐秘。若要摆脱诅咒,必须在诅咒发作之前,切断与诅咒的一切联系,让受到牵连而接受诅咒的人无法找到自己的任何讯息。不能因摆脱诅咒而收获额外的利益,也不能获知其余受到诅咒者的下场。
等后来那位血族通过蛛丝马迹找到那位修女时,她已经寿终正寝,她生前过着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儿孙满堂,日子平淡而快乐。或许摆脱诅咒的人会享受取之不竭的好运。”
我抖动的十分厉害,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大难不死的侥幸感,还好我棋差一招,没有抢到那本书。
挚友先生说:“我在梵蒂冈、卡衫德罗以及特拉斯洛文尼亚的相关隐秘文件中都找到了相关的记载,它应当是十分可信的。这不过是数千年以来死亡诅咒例子中的一个。你所说的这本书,我并没有见过关于它的任何危险传闻,但这件事非常可疑,我建议你小心行事。”
我整理思绪,慢慢说道:“如果…这本书的主人刚刚才将诅咒散布出去呢?他想要摆脱它,说明其中肯定有问题。那本书的买家是谁?”
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片刻,他说:“嗯,我有个相当不好的消息。”
我听他语气中似乎有些迟疑,顿时觉得四周阴风阵阵,呼吸艰难,仿佛有无形的鬼手摸上了我的喉咙,我问:“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位购买者就住在下洋,但却在市郊附近,这老外造了一座壮观的...别墅。他中文名叫卓震,可英文名叫乔·禅,他是一位久居下洋的乌拉圭富翁,根据签证显示,他今年已经有六十岁了。”
我冷笑起来,说:“这算什么不好的消息?不就是一位来咱们****上国见世面的老外么?”近年来本国机遇大好,万国朝拜,颇有昔日盛世模样,这老外见风使舵,来此占山头,也不见得是什么稀罕事。
挚友先生沉默了许久,说:“你最好快些行动,他是一位考古学教授。他购买此书之后,已经向不少业内人士发出了聚会邀请,共同研究这本书上的文字和内容。”
我哼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只听挚友先生说:“应邀前往的有双竹小姐。”
我翻身从椅子上摔倒,惨呼一声,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问道:“什么?双竹她也去了?她为什么要凑这热闹?”
他说:“事实上,从她手机的卫星定位情形来看,她已经在半路上了,那部书中似乎有关于影山文明的记载。”
我手忙脚乱的整理一堆行装,正想冲出门阻止她,挚友先生在电话另一端阻止了我,说:“嗯,我劝你最好还是通知缇丰王子。我查到了一些不妙的迹象。”
我一下懵了,心想:还能有啥不妙的迹象?
他说:“这位乔·禅先生,或者说卓震先生,他是血玛丽的重要客户,他曾经在血玛丽中招过不少女人去他的宅子过夜。他曾经在血族中介网上登录过,有趣的是,他购买了一些山羊头、黑榈花以及鲜活的鸡鸭,一米长的魔法蜡烛以及油画笔。”
我顷刻间意识到他的意图了,我和挚友先生同时嚷道:“他是斯密茨的人!”
挚友先生苦笑着说:“一位恶魔召唤者,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是一位大妖魔。”
我差点儿给他跪下了。
我小声问道:“大妖魔?你的意思是,他至少与轻蝉大人,娜娜小姐与缇丰王子一样可怕么?”
“很有可能,我看过他豪宅上方的卫星地图,那儿似乎有魔法扭曲的现象,那是乔凡尼的死灵法师施展的死亡瘴气,和缇丰王子豪宅上的睿摩尔幻视法罩类似。他有一位非常强大的乔凡尼死灵法师帮忙,如果你贸然前往,后果非常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