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晓星肝胆俱裂,一把抓住阿水:”什么,天哥出事了?现在怎么样?”
”中了两枪,一枪在头,一枪在心脏附近,一直在昏迷中,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你们是怎么搞的,都干什么了,为什么不保护好老大!”
阿水恨道:”是昨晚在公馆出的事,我们都不在跟前,幸亏我和阿三及时赶到,那臭小子早他妈跑得无影无踪了。抢救了整整一夜,老大差一点就完了。”
邵晓星腿都有些不稳,被唐轩扶着坐下,嘴唇抖了半天忽然醒悟:”不对!早上小健来这里,虽然脸色不好,但非常镇定。他若是杀天哥,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出现?我给他讲他亲生父母的事情,讲了足足半个小时,他听得很仔细,不像包藏祸心的样子,绝对不像!阿水,你们可要搞清楚,千万别冲动!”
”老邵,不要被他蒙骗了,这小子已经丧心病狂!我早就知道保这个秘密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林健当年要不是挨了天哥一枪,也未必会死。这件事我猜十有八九是梅萍那个烂女人讲出来的。你今天居然又给他讲了一遍,你就没想过,他的身手不次于当年的林健,他要是发起疯来,报复到我们这几个老大头上,早晚都跟着遭殃!亏得我行事果断,已经下了格杀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一回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畜生找出来!”
邵晓星拧起眉毛,一把拽过阿水:”哎呀你真混!小健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平时怎么样,我们都很清楚。天哥养他长大做得光明磊落、情深义重,他知道真相只会从心底里感激,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二十年的父子情分,绝不会那么绝情!你快收回命令,把他找回来,不要铸成大错!”
阿水不耐烦地推开他:”我现在只知道一样,就是天哥的命差一点就葬在这小王八蛋手上!这小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根本不敢露面,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天哥不能讲话,你也不在,我做主!我绝不让林小健再来害天哥!这小子仗着天哥护着他宠着他,一向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他有什么功劳,小小年纪就爬到你我的头上,这就叫做养虎为患!这一回一定要让天哥看清楚,到底谁对他最忠心!”
邵晓星知道一句两句劝不住,又惦记常啸天,就忍不住问:”天哥究竟怎么样?他醒过没有?这件事要由老大做主!”
阿水看了他一眼:”医生说天哥心脏很弱,随时都会有危险,他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老邵,你在里边待久了,外面许多事情你不清楚。你不用急,凡事有我和三哥,我们自有分寸。把阿轩给你留下,以防小健对你下手。我现在要急着去医院,先走了。”
他带着唐家兄弟说走就走,剩下邵晓星急得团团乱转。常啸天生死未卜,林小健又下落不明,追杀令一下,林小健势必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邵晓星仿佛看到二十几年前那场悲惨的内讧重新上演。他如坐针毡,一时间,头发都急白了许多,最后只能让唐轩快回去找阿三。
他把希望寄托在阿三身上。
白色的理石,黑色的墓碑,夕阳映着血红的颜体:”林健之墓”。
晚风拂过林小健的头发和面颊,他一下下摸着那四个简单的字,似乎那是父亲的脸。记忆中的名字,一夜之间竟然成了生父,感觉还是那样遥远和陌生。
邵晓星说他长得很像父亲,大概这是真的。从蒋清和徐夫人的眼中都能看得出来。一直以来,他不满意自己的肤色,总希望拥有常啸天那样微黑的皮肤,可无论是在四季皆烈日的香港,还是在上海,他试过无数遍晒黑自己,却总是失败。他还曾羡慕过常啸天那十分宽阔的肩膀,而他无论怎样锻炼,武功如何精进,体型却总是显得清削。现在他懂了,他为什么会与父亲有着这么多明显的外貌差别,因为他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的儿子,身体内流淌的是另一个人的血。那个人的生命是如此短促,甚至至死也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儿子,他是遗腹子。
和徐夫人讲得一模一样,邵叔叔也称母亲是一个护士,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她对父亲一定爱得很深很深,才会在那样的环境下坚强地生下他。想到母亲,林小健不由想起那条白金项链,那是父母惟一留给他的东西了,他一直把它放在公司的保险柜中,他现在想把它拿出来,这是他惟一要带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