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轻轻摇头,叹气道:“恐怕跟你们想的不同,太太为何这时候生病你可想过?”
平儿想了想,试探问道:“难道不是因为那些传闻,她不好见人躲开的?”
“传闻、呵呵!都说是传闻了,你说太太听的还少吗?”
“这……”
林黛玉的反问,让平儿醒悟,尤氏绝不是因为这传闻才装病的。
这传闻中她并没有犯错,而且没有任何证据,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就是清白的。
“是因为老爷临走前说的话,屋里只有我们三个,老爷让二爷叫父亲,却不让他回大房,太太的心病在这里。”
“什么!这样姑爷还怎么继承?”
黛玉的解释让平儿大吃一惊,难道贾珍不愿意贾蔷继承宁国府,可不对呀,如果不愿意,黛玉也不会问自己这些话。
她这患得患失的,林黛玉幽幽的开口道:“你想多了,太爷知道这事,岂会把爵位给别人,老爷觉的对不起二房,二爷再回大房,二房就绝嗣了。”
这话一说,平儿脱口而出道:“兼祧!”
林黛玉默默的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平儿这下理清了关系,算计了一下后抬头说:“若是不过继更好,那二爷就没有淫~辱继母的罪名,不过是从叔的填房罢了,至于大嫂子也不过是从兄的妻子,乡间穷人家娶了嫂子的都大有人在,何况是快出五服的从嫂。”
“哦,这么说你是觉的你家姑爷应该要了大嫂子?”
黛玉平静的问道,平儿一惊,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姑娘,奴婢是说没那么大干系,咱们家姑爷也不会干那种事的。”
黛玉微微一笑,挥挥手绢道:“你倒是相信他,不过大嫂子的事以后再说,太太那才是难题。”
这话平儿明白,尤氏的确麻烦,从主母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没什么,可问题是偏偏发生过那种事。
万一尤氏想不开,把那事抖落出来,那自家姑爷可就麻烦了。
这事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人心贪婪,原本作为当家太太的,可随着府里主人异位,当家的将是从侄儿的媳妇。
这种失去权利的落差本身就让人失落,加上年轻守寡的难熬,真要想不开是真能豁出去的。
平儿纠结了一阵,怯生生的望向林黛玉道:“姑娘可以放权吗?”
“放权?”
林黛玉狐疑一下,马上明白她的意思,轻笑道:“傻丫头,我的身子不好,就是想管你姑爷也不许的。”
平儿顿时松口气道:“那咱们可以学那边府里的规矩,二太太管家,事情却是交给琏二奶奶办。”
这意思黛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让自己管家但实际上权利下放给尤氏,有了事做她就不会胡思乱想。
“可以,但还是不够,平儿别忘了,我二舅母是凤姐姐的长辈,可咱们这边太太才是长辈。”
黛玉很清醒,点出这处缺陷后忽然笑道:“都说你那前主子跟你现在的姑爷好,好像也有谣言说他们不堪的话吧?”
平儿怔了怔,疑惑的偷看她一眼,忽然明白什么意思了,不仅暗自感叹林黛玉的大度,也哀叹这锅得自己背了。
遂笑道:“何止呢,蓉哥儿跟那位的谣言更多,咱们姑爷还算好,也是,这婶子侄儿的,又不是亲的,谁在意呢。”
两人同时看对方一眼,相视一笑后,平儿告退,出去叫紫鹃几个进去侍候黛玉,自己往正院而去。
林黛玉有些事是不便做的,但她可以说、可以做。
来到灵堂,这会儿人多了,文花、佩凤、谐鸾都在。
她先向可卿施礼后,再对贾蔷说:“姑爷,有件事要跟您汇报一下,这边是灵堂您看?”
贾蔷会意的带着她去了偏厅,平儿低声说道:“珍大婶子的心病只有姑爷的药能治,我们姑娘管不了,也不能管,姑爷自己处理,不拘什么法子,不能让珍大叔的丧事难看。”
贾蔷错愕的望着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平儿何时叫黛玉姑娘,叫自己姑爷了,更诡异的是竟然叫贾珍珍大叔,尤氏变成珍大婶子了。
这称呼太生分了,不像是谨小慎微的她该叫的啊。
可这一看,见到她示意自己,张嘴无声的说了三个字,他一看就判断出说的是什么。
登时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想要问明白,只见她再次开口说:“姑爷担心点,别多了弟弟妹妹,咱们家只要哥儿姐儿就够了。”
说着她逃也似的跑了,贾蔷这下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只是想不明白,林妹妹怎会同意这种事。
丛绿堂中,紫鹃几次欲言又止,偷看这林黛玉。
终于黛玉说话了,看一眼她们三个道:“现在府里很乱,你们虽聪明但没经历过大事,只有平儿跟凤姐姐处理惯了杂事,以后你们多跟她学学。”
“是,姑娘。”
紫鹃这下明白了,为何黛玉会单独留下平儿商量事,那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自己这几个处理不了。
……
当晚尤氏的院子中,静悄悄的下人们全都不在。
月光下贾敬盘坐在地上,听到正屋开门的声响才睁开眼,贾蔷迈出房门站住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望着对方,良久后,贾敬幽幽叹道:“处理完了?”
他脸色一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话。
贾敬站起来,拍了拍下摆,背着手向院外走去,嘴里说道:“明日开宗祠,决定你继承爵位,早点歇着吧。”
“祖父!”
贾蔷这下忍不住了,开口叫道。
贾敬回身瞪他一眼道:“叫我太爷,记住,你是二房的血脉,跟你叔父无关。”
贾蔷一撇嘴,就要反驳,却听他幽幽说道:“你要是我孙儿,那里面那个就是你继母,因此你只能是二房的,跟从婶有龌龊事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几家是干净的。”
贾蔷一滞,讪讪的摸摸鼻子,目送着他的背影,沉思起来。
今天一天的事都透着诡异,先是黛玉的异常,接着今晚自己来到尤氏这,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在院子里。
出来后贾敬却等在这里,能想得到这里没人是他的手笔,可这是为什么他想不出所以然。 16048/9124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