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想起惜春来,这都好几天了,没见她回来守灵。
虽说妹妹不需要整日为哥哥守灵,但还是要偶尔烧烧纸钱的,毕竟是未嫁女,跟出嫁的姐妹的是不同的。
尤氏闻言苦笑道:“四妹妹一向跟自己家疏远,倒是西府成了她娘家了,也罢,我去回一声老太太去。”
自从贾蔷确认不过继继承爵位后,他跟尤氏的称呼就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太太,而是跟叫王熙凤一样叫婶子。
这倒不是不尊重尤氏,而是贾敬那句话的意思,婶子跟侄儿,跟继子跟继母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叫太太那是贾蓉应该叫的,以前那样叫不过是跟着贾蓉叫,也是因为贾珍叫他那样叫。
“二爷,宫里来人了,在外书房等着二爷。”
来贵匆匆进来报告,他现在水涨船高,做了二管家,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许多事都亲力亲为的。
贾蔷点点头,转头吩咐了一声后,跟着来贵去了外书房。
“裘老公久等了,晚辈来迟,该打该打!”
一进去贾蔷就张口道歉,裘世安笑眯眯的招手道:“别跟咱家客气,咱家跟你曾祖父都交情不浅,这次又是皇上开口,你可有面子了。”
贾蔷忙谢过,这才问道:“是我蓉大哥那事吧?还要仰仗您老人家多多美言啊。”
裘世安微微点头,忽然站起来严肃道:“贾蔷接口谕!”
贾蔷毫不犹豫的跪下,口称接旨望着裘世安。
“皇上问你,贾蓉如此忤逆,你还帮他掩过,眼里还有君臣父子吗?”
“回皇上话,臣心里装着君臣父子,圣人曰子不言父过,再有长兄如父之教诲,贾蓉之于臣不愧为长兄,况叔父临终前让我别怪他,臣不能让叔父死不瞑目,亦不愿兄长绝于贾氏宗族,求陛下恩典恕其罪愆。”
裘世安轻嗯了一声,再次开口道:“皇上问你,真愿意以自己之功换取贾蓉恩典否?”
贾蔷顿首再拜道:“臣并无尺寸之功,唯有一颗赤心,忠于皇上,求皇上恩典!”
“好了,皇上问话完了,至于贾蓉之事,宫中已下明旨定论,以疯疾掩过,哥儿去准备香案接旨吧。”
贾蔷闻言大喜,连忙谢过皇上恩典,谢过裘世安后,才急匆匆的赶往正堂,招呼着贾家众人准备接旨。
贾家两府都知道,这个圣旨意味了什么,连贾赦、贾政都赶来等候,来吊唁的宾客们,也纷纷延迟回去,关注着圣旨的内容。
贾珍父子之死是贾家的耻辱,民间已经传遍,是他们父子反目,对殴致死,这对贾蓉是最大的不利。
要是定论,不仅会被夺去生前的一切,而且还不能入祖坟,更不得大办丧事。
贾蔷继承爵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此事,正好这段时间进贡马桶有功,他请贾家故旧大太监裘世安帮忙求情。
现在有了回复,这里面也不乏岳父的功劳,还有贾家一些其他的关系,这次都用上不少。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荣国府四等公、三等威烈将军之子贾氏蓉者,少有顽疾,因其岳父之亡故,黯然神伤之余,突发疯疾,以至于发狂,误伤其父伤重难治,醒来后追悔莫及,自缢于祠堂……念其因病至疯,夺其名位,准予贾家按子息之礼下葬,钦此!”
贾家众人三呼万岁,叩谢皇恩浩荡,礼送传旨太监们后击掌相庆。
贾蔷暗自松了口气,挽回名声,自己今后才能挺胸,这就是家族制度,不是你一人得失的事。
秦可卿也松了口气,因为贾蓉的荒唐,被夺去生前名爵,她自然也不再是诰命。
但丈夫能不被逐出宗族,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尤氏眼中藏不住的喜色,不因贾蓉被原谅,而是因为贾蔷有这本事。
对她来说已经跟贾蔷绑在一起,贾蔷越有本事,她才会活的更好。
回到宁国府的惜春,看了贾蔷一眼,被黛玉悄悄握紧小手,安静的退回灵堂。
当天下午,眼见着来吊唁的人越多了,原本观望的人,现在都来了。
接下去就是正常办丧事,停灵百日后出殡,送往铁槛寺寄存,期间秦钟守灵回来,赶上这边送葬。
宁国府这次的丧事,还有一个大改变,已知四王八公小集团的贾蔷,正好借着先前许多人观望的借口,疏远了一些人。
加上这次贾珍父子死的不好听,贾蔷并未大肆操办,只是按照该有礼节办丧事,这让原本想要借这机会展示肌肉的勋贵们,没了机会。
北静郡王没来路祭,各家也只是按照惯例安排,这让贾蔷大大松了口气。
“赖管家,众位管事,这些年各位手伸得很长,家家都是富翁了吧,别说我不给机会,你们凑三十万两银子缴公,剩下的我就不追究了。”
办完丧事贾蔷终于腾出手来,要对家里的蛀虫开刀了,但还是留一线给他们。
不料他刚说完,底下一个个就叫屈连天,显然不愿吐出来。
贾蔷呵呵地笑了,看向来贵道:“封门,抄查,准备上报顺天府,宁国府奴大欺主,按律法发卖奴仆。”
来贵大声应着,招呼着在就召集来的人员,赖二一看明白这是来真的了,一个个生熟不均的面孔,一看就知道是从庄子上叫来的人。
扑通一下跪下大声叫道:“二爷饶命!奴才缴公,求二爷高抬贵手,饶了奴才一回吧!”
其他人有的跟着跪下,有的眼神闪烁,还想继续观望。
贾蔷安静的坐着,快要一盏茶时间后挥手道:“清查财务,这些认错的留下一成,其余的缴公,那些人全部拿下,查完后有贪渎主人家的,送往顺天府按律处理!”
宁国府前院,一片哀嚎声,求饶的、咒骂的、威胁的、声声入耳,很快又轰动神都。
荣国府那边,老太太听说后,不悦的骂道:“贾蔷这是干什么?都是家中几辈子的老人,怎能如此处理,送到顺天府这是丢贾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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