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波动过去，启明看向冯森。冯森却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启明继续问：“刚刚那难道是？”
“我不知道！”冯森有些失控的喊了一句，不耐烦的扭过头。
他也是军武的学生。
九年前进入学校，五年前毕业，明明也是个一等一的刺头，只因为自己绝对适配被不少人护着，从来不知低调。
孔穆声也曾经像护着启明那样给自己出头，宁可回到办公室里再打自己板子也不会让外人占一句嘴上便宜。
那是天底下最护短的人，不管他惹出什么麻烦，他都知道，校长会给自己兜底的。
他也最听校长的话。
连他师父都说，偌大的安界，只有孔穆声能镇得住他。
所以，哪怕已经毕业整整五年，哪怕他在军方已经杀出赫赫威名，只要过于跳脱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比如上次弄坏了几台机甲。
他还是会被发配回军武学院修身养性，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老老实实的听话。
有孔穆声在，他永远都可以是军武的学生。
但是现在，他不在了。
冯森明明知道，眼前的方案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已经在备案之中。孔穆声从踏进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老了，常年征战，伤及根本，没有继续进境的可能。
可他还是当年的军武枭雄！
但是，冯森曾经还是天真的觉得，或许用不到走上这一步，他们就可以守住山海城……
他仍然抱了一份希望……
“你……在哭么？”
“滚蛋！”冯森爆发元力震退启明，却逼得自己喷出一口血。
他强行适配受损的饕餮已经伤势很重，又连接被启明改造的绝影，更是气血两空。
启明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
他和孔校长并不熟悉，之前也没觉得对军武学院有归属感，但是危机临头，是孔校长出面护住他的小命。
如今……他真的不在了么？
九段境强者！
神一般的存在！
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事实上启明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废土挣扎十八年，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小命，旁人如何，他从不在意。
可是，战场一行，看着那一位位比他强大不知多少的元武者舍生忘死，血溅墙头，启明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私下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被爆裂声清缴过的极地，格外安静。
等远方的大战嘈杂再次传入耳朵，启明扭了扭脖子，走向绝影。
战争还没有结束，此处也并不安全。
他强行带走冯森，从满地尸块中翻出盔甲月蛾残破的火种，举在手里。
“看看三个黄级机甲的驾驶员是否还存活。”
冯森的声音有气无力，距离刚刚的失控，事实上只过了五分钟。
他不是不懂得这是战场，只是他想留给自己那五分钟。
启明看他一眼，并不作声，却依言而动。
“把火种收进能源基站，还有饕餮的基站，也收回来。”
“你不用星轮装起来么？”
冯森瘫坐在驾驶舱，闭着眼：“你又不是没有星轮，它的大小能装什么？”
“哦。”
山君的火种可以制作魔器，而且是品级很高的魔器，只是机甲并没有储存舱，也不能真的像启明刚刚那样扛着走，所以只能暂时放进能源基站。
启明一直在忙，甚至找回了两个仍然有生命气息的机甲驾驶员，只有最后一人运气不好，被碎片割裂了身体。
远处，机甲后勤车很快冲了上来，将伤员带回，启明主动停下机甲等在一边，并没有暴露自己驾驶绝影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冯森身上忽然升起一道光柱。
星轮在半空浮现，肉眼可见的膨胀了一圈，冯森的精神力突破1000的门槛。
七段境！
在这场大战之后，在孔校长身死之后，他终于进入到武宗的行列之中。
几滴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下，混着脸上的血水一起。冯森粗鲁的用掌心抹去，拿起地上的头盔。
“走了，先回城，派车把能用的机甲拖回去。”
山海城守卫战，终究是赢了。
此一战，九州安界调动了近三分之一的高段元武者，击退魔神蛇尾城、森月城联合围攻。
阵斩山君等级魔神三只，地魁十数只，低等魔神不计其数。重创蛇尾城领主布提斯，大胜而归。
山海城固化绝壁守护，比从前的城墙稳固千万倍，短时间内，魔神再无突破山海城的可能。
这是九州安界的壮举，是整个人类的盛会。人类第一次从魔神手上强行保护了自己的家园，迈出正式夺回极地的第一步。
这份大捷战报传遍安界，只是战报之中并没有写，为了获得如此战果，九州安界三大尖峰师团折损过半，刚刚更新的超神榜单一眨眼少了五人。
参战的高段元武者以一名九段境、三名八段境、十几名七段境生命的代价方才将领主魔神布提斯拦截并重创，逼迫它狼狈逃回蛇尾城。
这些人为人类未来而死，可为了整个安界的人心稳定，他们的名字甚至不能出现在战报之中。
这是一群最高尚，也是最卑微的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大战结束，三大尖峰师团都已经进入休整，冯森却甚至没有恢复一天，就带着启明来到战略府。
战略府，全称新星魔神对抗举措规划研究战略府，由曾经的世界各国航空航天中心精锐系统集合而成，乃是全人类为了对抗魔神而建立的各种高精尖技术集合基地。
其中最核心的，自然就是机甲研究。
“给你弄机甲。”
大战过后，冯森好像换了个人一般，脸上虽然仍旧挂着那半分不羁的微笑，却再没有深入眼底。
机甲师团重整，他被任命为小队队长，军功在身，军衔也升了一级。
可冯森根本没有以往那般大肆炫耀，只是带启明先去军部汇报情报，然后就拉着他来到这里。
“来人接客了！给你们送上好的实验对象来了！”
启明眉头微皱，被冯森直接推到战略府机甲实验基地的接待大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