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轻不重扇了扇自己的脸,逼着自己恢复点镇定。
「你先把鞋脱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没完!」
纪沧海把袜子脱了下来,在他脚底板有一行字。
「瑞林工厂。」
我极力回想着这个地方,我之前路过几次,这地方应该是在城乡接合部。
「他妈的!」
我回头钻进柜台里,抽出平时几乎用不到的甩棍:「这事没完!」
「站住。」
身后的声音让我刹住脚步,我回头一看,牙叔也醒了。
我冲着牙叔高喊一声:「我先去救人,再回来看您!」
「不许去!」
牙叔十分勉强的坐直身子,咬牙喷出三个字。
现在正是火上房的时候,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拦我。
「叔儿,陈嘉颜现在被人绑走了,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啊!」
牙叔把茶碗扣在手上,用茶水搓搓脸。
「呼!」
他用力一抹脸:「急吼吼的跑过去,就不怕钻进套子里?」
一想到陈嘉颜瘦弱的身子骨,我心里跟火烧似的。
「套子?」我把甩棍抖落开:「今天就是阎罗殿,我也得闯一闯!」
牙叔抖抖手上水:「你就不想想,为什么抓的是陈嘉颜?」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我脑子有点发蒙:「她身单力薄,肯定是最好下手的,想抓纪沧海,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二海。」
牙叔靠在椅背上,吩咐道:「帮我打一盆凉水。」
「啊,好。」
纪沧海一转身,不知从哪端出来一盆水:「叔儿,凉水,刚从井里淘出来的。」
牙叔点点头,旋即端盆走到我面前。
「哗!」
一盆子凉水毫无征兆地泼在我脸上,即便是在夏天,我也止不住地哆嗦着。
「清醒了?」
牙叔把盆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现在对面给你设了网,你钻进去,九死无生!」
「我告诉你,不是因为陈嘉颜身单体薄,是因为她对你重要!」
「如果真的容易抓,为什么不抓我?我一个糟老头子,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我像个落汤鸡一样看着牙叔,忽然有点感谢这盆凉水。
牙叔不轻不重地踢了我一脚:「年少气盛,遇事先往拳头上跑!」
「脑子!先动脑子!」
说完,牙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绑架陈嘉颜的人,对你肯定有所图。」
「你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
「东西?」
我脑子里里面浮现出那块红布:「我们在肚脐村抢到一个神像!」
「那东西在哪?」
牙叔又是一声惊喝,吓得我浑身一抖。
「在、在我包里。」
牙叔抬头面向我:「所以,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
「你我在漠南得罪了太多人,如果你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还想救人?」
顿了顿,牙叔又一次看向我,语气稍微软了一点。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最可怕,有一点阅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啊?」
他从台上走了下来,单手拍在我肩膀上:「我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你的自以为是。」
「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啊!」
牙叔的警钟让我心头一震,虽然我俩不在一起,可他对我现在的状态,可谓是了如指掌。
特别是最后那句:千万别得意忘形。
这句敲打,像一道鞭子,在我心里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记。
风一吹,我浑身一颤,缓缓抬头看向牙叔。
「那依您的意思?」
牙叔淡定地翘着二郎腿:「简单,晾着他就是了。」
「晾着?」
我狐疑不安地打量着牙叔,仔细想想,忽然觉得醍醐灌顶。
「您的意思是,他们对我有所图,所以不会伤害陈嘉颜?」
牙叔瘪嘴一笑:「你以为呢?」
「今天我再教你一句,挖菜挖根,杀人杀心。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就要看透你的敌人。」
牙叔好像一堵永远不会倒下的墙,无论多难的事儿,都在他三言两语之间烟消云散。
我忽然想起他之前和我说的话:多练练太极吧。
这不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智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