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寿,怎么见到舅舅,扭头就走啊?”
张骥在皇宫住了七天,直到朱秀蓉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才准备出宫回家。
远远的看到朱厚照,朱厚照也看见了他。
结果这小破孩转身要走。
朱厚照乳名阿寿,估计也是角色扮演给自己起名朱寿的缘由。
张骥快走几步追上朱厚照,伸手在朱厚照的脑袋上拍了拍。
张骥嘴角一抽。
介夫先生,就是现在朱厚照的讲读老师,杨廷和,后来在正德年间做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同时也是推动嘉靖皇帝上位的主要推手。
至于大伴,那肯定是现在伺候朱厚照的刘瑾了。
这两个都是朱厚照的近臣亲信,都对他这个国舅多有微词风评低下。
难怪后来朱厚照对两个舅舅很是不待见,差一点就把两个舅舅咔嚓了。
“他们说的话,那都是屁话,二舅什么时候不当人子了?什么时候给家里惹麻烦了?”
小孩子多半喜欢抬杠,朱厚照也不例外。
当即说道:“我都知道,昨天介夫先生就说了,给事中和御使弹劾大舅和二舅,有十条大罪状,父皇留中不发把弹劾压了下来。”
啥玩意?有人弹劾我?
张骥抽了口凉气,听听,十大罪状,这可是指责奸佞十恶不赦的惯用套路。
谁呀?够狠的!
虽然两个国舅狗屁倒灶的缺德事没少干,但是也不用这样上纲上线吧!
“阿寿,我跟你说,别人说的全都是假的,我是你舅舅是真的,你是信外人还是信舅舅?”
张骥早就想搞好和朱厚照的关系,结果眼看着印象分一个劲的往下掉,这也太悲催了。
朱厚照还真迟疑了。
因为张骥这些天为了救妹妹朱秀蓉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这一点做不得假。
“欸!这就对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你舅舅,大舅二舅都是你舅,娘亲舅大,咱们是一家人,你给我记住了。”
张骥还想跟朱厚照掰扯掰扯的时候,一个人从角门那里脚步踉跄的跑进来,是谁呢?
大国舅,寿宁侯张鹤龄。
“二郎,二郎,祸事了,祸事了。”
张鹤龄比张延齢大了将近十岁,快三十岁的人了,此刻却惊惧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快要哭了的样子。
朱厚照对这个大舅的观感更是不堪,看见张鹤龄就不烦别人,转身想走,却被张骥按住了脑袋。
张骥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原主连皇帝姐夫的龙椅都敢坐,皇帝姐夫的宫女都敢睡。
按住未来正德皇帝的脑袋,也不算啥事吧!
“老大,你慌什么,是不是因为被给事中和御使弹劾的事情啊?”
张鹤龄一愣。
“二郎都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本来叶绅和张缙是弹劾李广的,李广那个阉人却把你我兄弟捎带上,这分明是想让你我兄弟背锅……”
张鹤龄接着就把所谓的十大罪状给叨咕了一遍,其他的那没等说,估计是有真凭实据。
但其中一条还牵扯到了朱厚照,让原本想离去的朱厚照也不走了。
哪一条?
为太子朱厚照立寄坛,兴暖疏之说。
白话文的意识就是太子朱厚照身体不太好,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之类,需要烧个替身延寿,寄在李广的坛子里。
这又怎么扯上了张氏兄弟?
还是修筑万岁山毓秀亭的锅,这坛子就在毓秀亭,而修筑毓秀亭的活是张鹤龄承包的。
礼科给事中叶绅最后说的话够狠,言说陛下为何养此大奸大恶于肘腋,当驱离赐死哉!
朱厚照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看俩舅舅,以前只是听老师杨廷和跟大伴刘瑾说两个舅舅的混账事。
今天大舅却来了一个自曝,听大舅张鹤龄话里的意思,十大罪状,起码有六条都靠谱沾边啊!
张骥也跟着翻白眼,他还想在朱厚照面前重新树立一下形象。
这可好,老大一通说,全毁了。
好在张骥立马进行了补救。
“老大,这都是李广那厮干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给事中和御使这不是乱咬人吗!风闻奏事,害死个人哟!”
张鹤龄眨眨眼睛,心中暗忖叶绅和张缙虽然可恨,但他们好像没说错。
侵占民田,虐待僧奴,大肆奸贪等等,都是他们兄弟干的啊!
很快,张鹤龄也回过味来。
这些事只能是李广干的,因为事儿太多太大,哪怕他们身为国舅也有点扛不住。
再说李广也太损了,别人弹劾你,把我们兄弟捎带上干什么?落井下石也没怎么干的。
张骥想在朱厚照面前树立伟光正的形象,眼看着是没戏了,所以他另辟蹊径准备拉上外甥一起收拾李广。
“阿寿,李广那厮搞什么寄坛替身,莫不是想害你?那家伙仗着姐夫宠信,竟然打你的主意,你放心,二舅替你出气,大不了弄死那丫的。”
朱厚照是古人,此时还是个孩子,对封建迷信这一套说真的,心里哪能没有敬畏,甚至是畏惧。
再加上张骥添油加醋的一通说,越琢磨越害怕。
“二舅,父皇把弹劾你们和李广的奏章留中不发,还说姑且置之,那怎么办啊?”
由此可见朱佑樘对李广还是很信任和看重的,但是张骥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阿寿你放心,他敢寄坛做法害你,二舅肯定弄死他,敢阴我外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朱厚照对此倒是不怀疑,二舅连自己的血都给妹妹蓉蓉了。
可见对他们这对外甥和外甥女是真的疼爱,和父母相差无几,万万是不会害他的。
拉拢小孩子搞好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小孩子当小孩子,要让小孩子有参与感。
所以当张骥在朱厚照耳边嘀咕几句,朱厚照的双眼都闪亮起来,一个劲的点头,嘴里说道:“二舅放心,我懂,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