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骥在一干进士举人当中,看到的比较突兀的一个人,便是比他年纪还小的,以弱冠之年进士及第,考了个二甲第九名的胡文壁。
这绝对是古代的学霸,很符合话本中的年少登高,意气风发的主角人设。
看看别人中进士,不是三十出头就是四五十岁,而胡文壁这个少年郎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扎眼的很。
胡文壁年纪小,长的也挺帅,张骥突然想到这样的青年才俊,介绍给王嫣的侄女王诗琳很不错。
委婉的一问才知道,人家胡文壁早就成亲了,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张骥微微咧嘴,暗忖你这行啊!干什么都挺快,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二度当媒人没成功,但张骥觉得胡文壁为人性格不错,是个值得栽培的人物,准备回头跟马文升提一提,给安排一个好位置。
这边觥筹交错,气氛火热的时候。
英国公张懋府上,也在进行一场饕餮盛宴,只是吃的不是饭菜,而是银子。
改土归流政策已经开始实施,户部为此筹集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这其中就有张骥等京城三杰捐献的二三十万两。
这笔银子怎么花?
除了用来迁徙流民填补到西南之外,军资费用必不可少,也就给了军中勋贵们上下其手的机会。
张懋是个贪财的老头,否则也不会吃了一万多军兵的空饷。
而他维系勋贵第一的地位,手里如果漏不出好处,谁还跟他混?
因此对于这一百多万两银子,除了他之外,很有几个勋贵瞧着眼馋心热,想叼一块肥肉。
张懋也不客气,“我问过户部那边,军资能调拨个四五十万两,再多就没可能了,银子要拿,但事儿也得办,西南真出了事是要出兵的,到时候变不出兵来,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京营刚被马文升整顿了一遍,刘大夏出任兵部尚书后,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真有战事,京营的兵力充足的很。”
“怕是不行,最近北疆不稳,朝廷不大可能调动京营的兵力,得留着防备蒙古呢!”
“那就从西南的都司卫所做做文章,那帮破落户,丟个三五万两银子,也就够了。”
张懋听着勋贵们七嘴八舌的,大概意思他听明白了,只愿意从军资中拿出最多五万两才办事。
他嘬了嘬牙花子,有点少啊!
不过让张懋没想到的是,话题很快就跑题了。
不知道谁提到了张骥头上,话里话外对张骥不满之极。
除了张骥在杨鹏案中或者故意,或者因为疏忽导致了十几二十个勋贵身亡之外,张骥手里的来钱渠道,惹人眼红了。
“公爷,建昌侯有点太不像话了,仗着陛下恩宠,一手包办了奏请的盐引,去年只是半年时间,就从他手里流出了超过百万盐引,赚了个盆满钵满,反观我等,不但失去了奏请盐引的机会,弄到盐引还得被他打压,卖不出去,真是可恨。”
说这话的是新宁伯谭纶,他儿子差点死在昭狱,这笔帐被他算在了张骥头上。
而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之争,他前段时间从周家兄弟手里买了一批盐引,结果因为张骥砸手里了,盐引几成白纸,心气很是不顺。
“不止,张骥还插手了玉石生意,听说还要再开几个粮铺,绸缎庄,吃相太难看了,弄的那几家掌柜东家们叫苦不迭,已经扬言再不想办法,就得被逼着关门,那我们自然就拿不到利益分红了。”
“我们说的再多也没用,人家是陛下的舅子,圣眷正隆,多吃多拿也是应该,就我所知,周家那兄弟俩都被挤兑哭了,铺子生意没了八成,庄田也转给张骥七千多亩,合着辛苦多年,全便宜了张骥,那又如何?太皇太后那边都只当不知道呢!”
发牢骚的有,发狠的也有,张懋听着这些言辞,花白的眉毛紧皱。
张骥的出现,已经严重损害了他们这帮勋贵的利益,但正如刚才说的,弘治天子对张骥太好了。
张骥正当红,还红的发紫,这时候跟张骥碰撞,殊为不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响起。
“各位叔伯,姨父,想要整治建昌侯其实也简单的很,他受陛下的恩宠又如何,其自身全是毛病,不法之事众多,稍加推动,即便不能让他身败名裂,也够他喝一壶的。”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和张骥有嫌隙的张元瑛。
张懋脸色一沉,他宠爱这个孙女没错,但这是什么场合?一个女娃子家家能说话吗?
只是没等他开口训斥,新宁伯谭纶先开口了。
“元瑛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张元瑛竖起三根手指头,“对付他,我有三招,伤其财,断其宠,毁其名。”
张懋等人没想到张元瑛还能弄出一二三来。
张懋好奇说道:“你且说来听听,怎么个伤,断,毁。”
“建昌侯垄断盐引自己贩私盐,损害的不止诸位叔伯姨父的利益,还有朝廷利益,还有长芦,两淮盐户的利益,只要鼓动盐户闹事,鼓动边境卫所诉苦,陛下肯定不会再给其盐引,这是一伤。
其次我听马诚姨爷说起过,建昌侯在打听上好的木料,陈年的尤其好,可以做局让其吃个大亏,损失个几十万两银子不在话下,这是二伤。
再有第三,便是让新任的昌化伯邵杰毁掉昌华的鸡血石矿,田黄石矿,让其没有玉石可卖。”
张懋等人连连点头,这都是他们轻易可以办到的,边境的卫所,盐户所在的卫所,他们能支使的人太多了。
邵杰跟张骥的仇怨不小,应该能听话,至于作局坑张骥一把,他们毫无心理压力。
张元瑛继续说道:“断其宠,那便是离间建昌侯和陛下的关系,让其失宠,重点可以落在太子身上,这个就恕小女子买个关子,不能明说了,而毁其名,其实也不用使多大的力气,建昌侯在文官百僚那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让其露出几个破绽,攻击他的人就不会少,虽然他本来的名声就臭大街,但再臭一些更好,那帮文人可是向来杀人不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