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运气好的话,你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运气不好,被阐禹抓起来犒赏三军,生不如死,怎么也轮不到南诏大祭司操心大昭的国运。”
蒙羽凤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差点带翻身下的凳子,她深吸一口气,“银钱及军需物资翻倍、仅向大昭国开放通商特权……”
南诏的国土面积是五国当中最小的,但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自然资源多种多样,矿产资源尤为丰富。
而这种资源丰富的小国本该是各国兵家必争之地,奈何南诏地势险峻,西至西戎不但有难以翻越的悬崖峭壁,还隔着河道宽广又多暗流的淄川河;东至东夷和北临大昭分别相隔沼泽地和一大片充满沼气的暗林,形成了天然屏障,才让这个经济富庶,资源丰富的小国活到现在。
所以阐禹一旦用强硬的手段拿下南诏,必定不会让南诏成为附属国,而是完完全全的侵略战。
萧清瑶虽然话说的难听,但也是现实。
南诏国破之时,大祭司、圣女,就连那个引狼入室还在沾沾自喜的蠢货南诏王都难逃一死。
萧清瑶依然不为所动,简单的洗漱收拾妥当后,她便将外罩的军装脱下,整齐的叠放在一边,眼瞅着马上就要歪倒在临时搭建的塌上睡了。
蒙羽凤的声音再次响起,“……南诏境内矿山开采权。”
房中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到蒙羽凤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大祭司还是先确保自己在南诏的话语权,再夸下海口给本宫承诺也不迟。”萧清瑶说完这句话,竟然没有丝毫防备的和衣而卧,当着蒙羽凤的面睡着了。
呼吸细匀绵长,是真睡。
烛火摇曳,散发着暖色的光,光影斑驳笼罩在仰面朝天,睡得板板正正的萧清瑶身上。
听她发号施令,与她口舌交锋的时候,根本无法将她与年仅十七岁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三日。”说罢,蒙羽凤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噼啪’一声轻响,蜡烛发出一串爆裂声,火光随之明明灭灭几乎快要熄灭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房间再次发出声响。
“敛息闭气的本事倒是不错。”
阁楼背阴的窗户‘吱呀’一声,开出了一道足够一人宽距离的缝隙,一道倾长的身影顺势利落的翻了进来,就地滚了一圈,身形在萧清瑶的床榻前定住。
“外祖父教授的第一课,保命的必备技能:敛息和逃跑。”萧清朗嘻笑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土,也不等萧清瑶开口邀请,十分自觉的双手攀在床边,托腮望着躺得板正的萧清瑶。
“什么时候识破的?”萧清瑶起身,盘膝坐在床头,垂眸对上萧清朗的双目。
萧清朗的长相随了他们的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印出的男版沈明珠,这样的长相本该是漂亮的阴柔之美,可萧清朗手长脚长,与武将般身形壮硕高大,尤其是眉宇间散发的阳刚和果敢, 能稍微遮掩一下他阴柔的长相。
只是这样一副皮囊底下的性格么……
萧清朗扬了扬嘴角,十分自信得意,“我沈家军驻守边关多年,要是连南诏掌管实权的大祭司都不认得,那岂不是白瞎了外祖父对我的教导?”
“是吗?”
“……啧,就~画像跟活人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一时没认出来……也,没甚要紧的……吧?”
经过这番折腾耽搁,窗外天光大亮,阳光倾斜,照在窗棱上,浅浅的洒进房间,洒在萧清朗的身上。
他的眼中还带着涉世未深的懵懂和愚蠢。
萧清瑶也学他一样,单手托腮支在盘起的腿上,“我不日将启程返京,自请卸甲成婚,你是想同我一道回京,还是留守此处跟燕一一同料理善后的事,或是回……”
“卸甲?成婚?跟谁?为什么?!”萧清朗一惊,膝盖狠狠磕在床榻的木板上,他却并不在意,单手支起身体靠近萧清瑶。
卸甲的意思,是要交还兵权的意思?成婚?嫁作人妇,退出众人视线?萧清朗的思绪有些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清瑶却没有一丝犹豫,将萧文辉同阐禹暗中达成的协议的事,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铺直述告知萧清朗,至于孰对孰错,则交由他自己判断。
“为了……大昭暂时的安定、为了给牺牲和甘愿奉献无怨无悔的将士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为了以后。”
萧清朗的眉头紧锁,“丢失的十三城是阿姐夺回的,边陲领土是阿姐带人守住的。为什么?”
萧清瑶笑了一下,“为什么?十年前你我被连夜送出京城的时候,你心中就该有答案了,如今还问为什么,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我……我只是……”
“要做太子吗?”
这一连串的超纲话题,吓得萧清朗一哆嗦,直接从床榻边的脚踏板上歪倒在地,他手脚并用,十分惊恐的往后爬出近一米的距离,看向萧清瑶的眼睛大如铜铃,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抗拒。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吓成这样。”
萧清朗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的爬回床边,眼巴巴瞅着萧清瑶,“我若是此时同阿姐一道入京,外面是不是就会觉得……”他想做太子。
萧文辉明面上的子嗣本来就不多,李氏被废后,萧清澜也被圈禁在冷宫。萧文辉这一脉只余萧清辉一个男丁,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他若是此刻随萧清瑶一同返京,确实会让京城的各方势力觉得他是冲着太子之位回去的。
“三日后,会派一队人同蒙羽凤一起奔赴南诏边境,你也去吧。”
“好!”掷地有声,比刚才那些话题要容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