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审时度势,心知无论如何此行目的已经无法达成,于是不再犹豫,立马大呼撤退。
摘星阁的一众人马听闻命令,也不恋战,各自使出了身法遁走,一时间作鸟兽散,了无踪影。
赵风和等人见状也不追击,毕竟穷寇莫追。而且要说身法,摘星阁当属天下第一流,他们还真不一定追得上,白费那些力气的确得不偿失,倒不如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方的伤亡状况。
他转过身,注意到一旁的才五斗早已背起不省人事的征筝,与姜星河还有易天明汇合到了一起。
而此时的他们看见敌人溃散,都松了一口气。
先前是不知者不罪,而再见赵风和,已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了,毕竟他是当朝太上皇。可姜星河正欲行礼时,却被一双大手拦住。抬头一看,原来是赵风和托住了他的肩膀,此时正紧握着他的手,端详着他的脸。
二人交谈了一阵后,赵风和不禁笑逐颜开,随后领着姜星河去见不远处的祝君同等人。
可当他再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突然变得空空如也——姜星河消失了。
“星河?!”赵风和来不及惊讶,脱口而出地喊道。
并没有回响。
远处和近处的沙尘依旧在风中凌乱地飘扬,长的短的摩擦声交相映衬,盖过了众人的呼喊。
……
姜星河蓦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如漩涡般卷入视线的中心。
他手足无措,记忆似乎也开始卷曲,只隐约记得几句对话:
“像啊,简直太像了。星河星河,璨若星辰,光高河汉,好名字啊……”
“太上皇所言何事?”
“啊没什么……你父亲近来可好?”
“家父的身体可是硬朗得很,怎么了,您与他相识?”
“哈哈哈哈!岂止是相识啊!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好。”
“还有啊,你以后再对我如此恭敬,别怪我翻脸……”
除此之外,他还记得赵风和谈到姜北辰时眼中散发出的崇拜的光芒。而据他所说,前来援助的祝君同也是姜北辰的坚定拥趸。
他不禁开始疑惑:父亲究竟是何人,能受到来自这些非同一般人物的崇拜。
“啊——”然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突袭了他的脑海和身躯,他无力再去思考,于是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
大漠中的某处沙丘,砂石摩擦声交接不绝。相较于沙漠边缘,这里的风沙更为猛烈。
徐杳操控着一根银针,使其悬在身前,口占一咒,银针在一刹那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数。
他运送真气,将银针向前推去,一时间上万根真气化作的银针穿透重重沙幕直射到“乱”的眼前。
徐杳此时心中有气。他明明时刻防备着她插手另一边的战局,可就在不久前,还是被她得手了。刚才八师弟传来消息,让他不禁哑然,然而现在追悔莫及,只能抓紧时间制服她,问出补救之法。
面对这般架势,乱也丝毫没有慌张,而是取下别在胯边的双匕,纤细的身躯如云雀般灵巧地避开银针的洪潮。但上万根针如影随形,出人意料地紧跟上了她的步伐。
不过幸运的是,仍有一些逐渐消散。
几个回合后,她避无可避,只好施展极限手段使用双匕挡开了剩余的数千根针。
而定睛再一看,徐杳的下一波攻击早已蓄势待发。乱见他不好对付,于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琴,随后盘坐于地。
上万根针携带着比上一次更强的攻势,如一面钢铁之墙,向她挤压而来。她平稳了自己的心境,深吸一口气,在徐杳无法看透的面具之下,缓缓勾起了嘴角。
乱信手而弹,在她周身迅速升起了一面声波之墙,同迎面而来的钢铁洪流相抗衡。
几个呼吸之后,声波之势压过银针,一反颓势,向徐杳席卷而来。
周身有声声鬼哭轰然响起,徐杳感觉到一群恶鬼正在他身旁张牙舞爪,想要将他拉入深渊。一扇地狱之门在他眼前洞开,迎面扑来阵阵阴风——那是她的琴声。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种种,时刻保持保持着冷静。而在看透了这些幻象后,他浑身真气激昂,伴随着罡风,震散了琴声,将幻象一荡而空。
局势间不容发,徐杳趁此空当,再次发起攻击。
仓促间,乱也再次弹琴,阵阵音波同真气化作的银针相互抵消。
霎时间二人之间的空气静止,只渺渺然有远处的风声传来。
“不对!”她瞪大眼睛,似乎震惊于徐杳此番攻势的虚弱。
而就在下一秒,万根银针遽然从她的背后刺入。万缕锐利的真气在她的体内流窜,霎时间将她的青铜面具震碎。
原来方才银针的本体脱离了那一波攻势,悄然飞到了她的身后,再次化作了万根银针。
徐杳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仿佛能感受到她所感受的刺骨寒气——那密如瀚海之沙的点点寒气。
数息之后,乱的生机开始逐渐流逝,虚弱之中,她问了一个问题。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她便开始呕血,与此同时,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花,如同从她的背后刺入的、被真气包裹的鲜血之花。
花长三寸,与银针相等。
花开六瓣,与针上的镌纹相同。
针名暴雪,针法名为迎春。由于原针法过于柔和,徐杳将其改良。如今针与针法缺一不可。
他深感其前后的差异,迥然如同寒冬与暖春的天气,于是命其名为——
“暴雪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