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剑如叉子插入馒头一般,缓缓地插进了土里。
泉水声不断,回荡在黑暗的树林里。
碟子四下打量,“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饭桶皱起眉头,“阳气泡破了,在周围应该会有异响才对……”
碟子竖起耳朵听了听。“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呢……难道你戳得太早了?”
「不会吧……」
「书上说布这种小阵法是很快的呀……」
「我只是想试试看效果而已呀……」
「那時候宋卉姐布阵的時候,聚拢了让整个树林化为平地的阴气,也应该就一会儿的功夫啊……」
饭桶想拔起剑,却感觉好像被吸住了一样。
“应该没错,这把剑有粘上土的感觉,应该已经插入地脉在引气了……”
碟子趴在地上看了看,“可是地上好像没有裂痕呀?”
“书上说灌入阳气後,土壤会有些反应,但好像需要等一段時间,可能几柱香吧……没那么快。”
两人守在長剑旁边,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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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碟子打起哈欠来,長剑下的土壤还是没什么变化。
饭桶目不转睛地看着長剑,拳头不自觉地越捏越紧。
“怎么还不行呀?”碟子蹲下来点了点地上,“摸起来感觉还是湿湿的。”
“我也不知道啊……”饭桶皱起眉头,“书上说阳气……”
碟子打岔道:“会不会是你功力不足呀?”
饭桶心一跳,“功力不足……阵法会失效吗?”
碟子耸耸肩,“我不知道,但是我师父使的法术跟我效果完全不同。就说这个假人吧,我需要一天才能变得稍微好些,可是我师父眨眼间就能变出好几个。”
「别吧……那我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但如果按书上说的,这阵法只要找对位置,无论什么人都能使动啊……」
「难道我画错了?」
「书上画的是这样没错啊……」
「还是我真的戳早了?」
「没有啊,長剑有粘住的感觉啊……」
「可能阳气进得比较慢吧……」
「可是等了这么久,应该要看到效果了呀?」
“再等等吧……可能还要一些時间……”饭桶深吸一口气,用溪水洗了洗手,心里直打鼓。
碟子指了指長剑,“对了,你这把長剑哪里来的呀?我上次見你的時候没看到。”
“呃……我捡的,从云宫林的盗贼那边捡来的。”
“你怎么会去云宫林?”
“不是我去……我离开七仙庙的時候,遇上了一群云宫林逃过来的盗贼……”
“噢对,那位宋卉大姐跟我说过……原来它们还有三泰宗的弟子?强啊……”
饭桶转过头,“你怎么知道这是三泰宗的?”
“剑柄上面不是刻着泰卦吗?那是三泰宗弟子的标记。”
「泰卦?」
饭桶眯着眼仔细辨认,却发现这里实在太暗,黑色剑柄上什么花纹都看不到,“你怎么看到的?这里啥都看不見。”
“我在你房间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一般剑柄上很少有刻卦象的,所以就瞟了几眼。”
饭桶试着回忆那个卦象。“你说的泰卦就是那个三条横线,三条虚线的符号吗?”
“你不认识泰卦?而且横线和虚线那个東西叫阳爻和阴爻,你师父没教过你吗?”碟子疑惑地看着饭桶,“噢我忘了,你没师父。”
“不是……阴阳爻我当然知道,只是没看出来卦。”
「那条是阴爻?横线那条吗?」
「我哪知道这个卦的名字啊。」
「聚阴聚阳阵上面的卦只有三条线啊……」
「原来这六条线的也是卦?」
「我还以为上面是一个乾卦一个坤卦呢……」
“那你给它起了名字没有?”
饭桶回过神来,“起名字?为什么要起名字?”
“起了名字这个東西才是你的呀。”碟子往那把長剑看了一眼,“你一天不用新名字称呼它,它就还是别人的。”
“这么玄的吗?”
“起就对了。”碟子点点头,“听我的,这是我师父说的。”
饭桶望向插在土里的長剑,脑子里空荡荡的,“可是我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饭勺’怎么样?跟饭桶是不是很配?”
「什么名啊……」
“你就没有一个好听一点儿的?”
“或者饭桶的剑,叫‘饭剑’怎么样?”碟子笑道,“到時候遇到盗贼,你就拔出剑来,喊一声‘吃我一饭剑’!”
“听起来像‘犯贱’。”
“对啊,不是很好记吗?”
「无聊……」
「怎么来来去去都是跟饭有关……」
饭桶转头问道,“你师父有什么起名字的好方法吗?”
碟子眼珠转了转,“没有,我师父起名字还挺简单的,身边有什么就起什么。”
“碟子这个名字也是你师父起的吗?”
“不是,是我娘起的。”
“为什么叫碟子呀?”
“生我那天,我爹把家里唯一一个碟子摔坏了,”碟子眼睛往上瞟,“没想到我舅公上门贺喜,又送了一个碟子,所以我娘就叫我碟子。”
饭桶灵光一闪,“这么说来,这把剑也算是宋卉姐灭了强盗之後送我的,那么就叫它……”
“‘宋剑’?”
“‘卉赠’好了!”
“这什么呀……感觉比我起的更糟糕啊……”碟子看看長剑,忽然“咦”了一声。
在饭桶说完话那一瞬间,長剑剑柄上的卦象亮起来了。
它像个黑暗中的荧光棒,微微地照亮了四周。
这一照,饭桶才发现原来長剑地下的土壤已经裂开了,口子一点点地往周围延伸。
饭桶往後稍退,却发现脚底的摩擦声也变得响亮起来。
原本软烂的湿泥,已经干燥得像沙子一样了。
泉水忽然像被拧紧了的水龙头一样,流水声迅速变得微弱,紧接着便断了。
几下呼吸的功夫,原本源源不断的一条小山泉,居然就慢慢干涸了。
“成了!”碟子叫道,往饭桶後背用力地连拍,“原来这个阵法这么强!”
饭桶回过神来,“可是……书上只是说湿润的土壤会很快变干裂开,如果要干得让泉水断绝的话,可能要半天……”
“原来这么久的吗?”
“……如果没有其他引子的话。”饭桶吞了吞口水,“这样看来……我好像刚刚找到一个……”
两人的目光,看向了那把隐隐发亮的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