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头脑忽然僵住,像是卡机了一样,只剩下一个念头:
「被发现了。」
道士等了一会儿,見饭桶没说话,便开口道:“贫道見恩人问的都是法宝,莫非是遇見使用法宝的修道之士了?”
“啊……啊是的。”饭桶支支吾吾道。
道士脸色沉重,问道:“恩人,恕贫道失礼。只因本事有关道观安危,不得不多问几句。”
“敢问您是何時何处見到施法宝之人的?”
饭桶脑子急转。
「天哪我该怎么说?」
「说我其实不在房间,跑去了女生浴室吗?」
「会被当成变态色狼的吧?」
「他问我怎么跑过去的怎么办?」
他脑子灵光一闪,说道:“我也说不清楚耶……”
道士凝眉,问道:“此话怎讲?”
“今天在房间内醒来的時候,我脑海中便有这些印象,知道自己看过,但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道士長出一口气,说道:“如此就好。”
“是贫道多虑了,只因恩人所居之处为本观後山腹地,外人不能出入。我刚才还担心是您在房间内看到了施法宝之人,所以才忍不住问上几句。”
“若是恩人心中过往残影,那便无事。”
饭桶干笑几声,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惊险啊。」
「若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暴露了……」
「天哪,我已经两次被他看出来了。」
「这道长眼光怎么这么毒辣,好可怕。」
「之前見他对我这么温和有礼,有点小瞧他了……」
道士咳了几声,似乎是看气氛有些尴尬,便笑了笑。
“恩人似乎是对法宝感兴趣?”
“嗯……对。”饭桶眼睛转了转,“虽然这些法宝可能不算……正道,但就是有点好奇。道长……不知道能不能讲讲?”
道士点点头,笑道:“恩人在梦里之時,谈吐恰似一位慈祥長者。今日見到,却显露出少年习性,看来真是返老还童。”
“哈哈哈……是的呢……”
“贫道祖传五代定居于此,除大小芒山外未去过其他地方,对外道所知不多,只知晓监阳城内常見的几个宗派。”
道士扳起指头。“目前这监阳城内,擅使法宝的宗派有二。”
“一是监阳城南的土行宗,常使法宝有锄、铲、犁、钉、耙等。”
“二却是外地宗派,十几年前方才迁来的青水宗。所使法宝却是种类众多,有伞,有绳,有斧,有锯……”
「青水宗!」
饭桶眼睛一亮,直起身来。
“能不能说说这个青水宗?”
“恩人在过往残影里看到的,莫非就是青水宗?”
“呃……我不知道是不是……”饭桶搓揉着手指,“但是我印象中,他们穿的衣服很像,都是淡蓝色的,袖口和裙子旁边还有三条黑纹……”
道士点头道:“那便是了。”
“这就是青水宗的衣服吗?”
“是的。据贫道所知,青水宗出自青水北岸青阳城,因此其门人身穿淡蓝服饰,以表不忘青水育宗之恩。袖口裙边三道黑纹,则是据他们宗门所崇拜的一邪物纹路所绘。”
「那些女子好像就是要带我去青阳城,对上了!」
“那这个青水宗……厉害吗?”
道士叹了口气,“贫道对青水宗所知不多,但是这十几年间,青水宗派人常驻监阳城,甚至在此设堂收徒,势力颇大。”
“如今监阳城官府同知,便是青水宗弟子。”
「道长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问的是他们道术厉害不厉害,不是势力大不大……」
「谁关心官府的事啊……」
“那么青水宗的人,他们能用法宝做什么呀?”
道士撇了一眼饭桶,说道:“恩人,恕贫道啰嗦一句,青水宗道法虽然看似華丽,但是执着于器具之利,轻内心修为,与天地之道背离。您可要小心,不要走入岔道。”
饭桶应和几声,自己拿茶壶倒了一杯。
「道长的语气变得有点像我爸了……」
「啰里啰唆的……」
道士接道:“青水宗弟子戒律森严,平日也不常出外,因此使用法宝之時不多見。”
“虽知道他门下器具众多,但也都是道听途说,并未真正見过法宝出手。”
“但是三年前,本观有弟子入城购物,与青水宗弟子起了争执。调停不下,两人便动了手。”
“那青水宗弟子只用一把纸伞,竟将本观弟子的半只臂膀卸下。”
“待贫道赶到時,那青水宗弟子早已逃走,还抢走了购买米盐的钱财。”
“贫道报官後几日,那青水宗派人前来,带来了那伤人弟子的一条臂膀和钱财。”
饭桶听到此处,心突地一跳。
「天哪!」
“那人倒讲礼仪,向本观弟子赔礼後,此事也就算了。”
道士又叹了一口气,“但如今想来,贫道还是觉得恐怖。”
“那纸伞,本是极薄极轻之物,遇上狂风天,连风都能吹散。”
“但青水宗弟子却能用其削人骨肉,如同屠夫用砍骨刀切肉一般。”
“本观那弟子,其手臂断处,极其平滑,如同豆腐一般。”
“这门派器具如此霸道,与天地之道相违,实非正道。”
饭桶嘴角慢慢翘起。
「这也太帅了吧!」
「这个门派还可以啊我感觉。」
「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御物,但是感觉可以把纸伞变成兵器的道术也很帅耶……」
「要不要从这个青水宗开始着手,看看能不能偷学一点法门过来?」
道士咳嗽两声,问道:“恩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饭桶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道士点点头,起身说道:“那好,您昨夜还未吃过饭吧?脾胃乃後天之本,饿坏了可不好。请随贫道来斋堂用餐……”
忽然沙沙声响,一位少女掀起卷帘进来,说道:“爹……”
道士问道:“怎么了?”
“兰草堂的陆道士来了,想要見爹一面。”
“这時辰……他来这里做什么?”
“好像要贴青水宗的悬赏令。”
道士沉声道:“悬赏令尽管让他贴去。叫你大师兄去招呼,爹现在不便会客。”
少女嘴唇微动几下,才说道:“可是……悬赏令上面,画的好像是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