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通过各种手段,征发了上万新军,结果,汉军骑兵一个冲锋,就让这支部队崩溃了。
陆续逃回谷昌城下,完成重整和集结的益州兵,不足两千人。
守城兵力捉襟见肘,平摊之后,防守四个城门都不够用,因此,雍闿压根就没有保留预备队。
通过这两次战事失利,雍闿倒也认清了自己的能力。
在优势地位下,益州兵逆战惨败,城池攻防战中,他们未必能够建立起优势。
常规的防守策略已经不足以应付汉军的攻势,雍闿决定使用奇招。
回城当天,廖化跟着雍闿父子一起,来到大牢。
为了增加兵力,雍闿一度征发了大批兵马,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不少大牢里的囚徒。
但是,依旧有不少思想顽固,不愿听从雍闿调遣的囚徒被关押在大牢里。
益州太守张裔,就是这些囚徒中地位最高的一个人。
张裔是一名中年文人,不论雍凯使用了什么手段,他始终拒绝投降。
不配合当然也有不配合的待遇,张裔面色憔悴,明显遭遇了不少刁难
见到张裔,雍闿故意表现的神色冷峻,他大声说道:“张使君,汉军刚刚进入了益州郡,被我军杀败,我军即将发兵,攻打南中其他州郡”。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愿意投奔我,我的承诺依旧有效,等我夺下整个南中之后,你依旧可以做益州太守。”
张裔冷笑道,“雍闿,咱俩也并不是第一次认识了,我张裔是个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了,我不会投降,请你赶紧杀了我。”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大汉有陛下和丞相二人,国中政治清明,兵强马壮,你即使胜上了几场,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扭转不了败亡的命运。”
张裔继续说道:“现在悔悟,倒戈卸甲,以礼归降,至少还能够保证宗族不受牵连,黎民也不会遭受涂炭之苦。”
“一旦我军重兵南下,玉石俱焚,将军可就追悔莫及了。”
雍闿倒也没有生气,他的脸上还堆着笑意:“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张使君想要先听哪一个。”
张裔并没有理会雍闿,保持沉默。
雍闿收起笑容,他说道:“先说坏消息,我刚才骗你了,汉军确实攻进了益州郡,我军将士逆战失败,遭遇重创,汉军大获全胜,恐怕会在不久之后,杀奔到谷昌城下。”
张裔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可是一个好消息,真正的坏消息呢?”
雍闿面色冷峻,“汉军如果中止行军,对谷昌城没有想法,先生还能保全性命,如果敌军真的杀到了城下,城破之后,或许玉石俱焚啊。”
“我需要先生去城头助我劝退敌兵。”
张裔盯着雍闿,“我拒绝。”
雍闿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我说的好消息了,我会在敌军攻城的时候,满足你的心愿,抢先一步,杀死先生。”
“亲眼看到张使君的首级落地,汉军的斗志必然会受到影响。”
雍闿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深知先生你的气节,所以,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让你有任何举动振奋汉军士气,你可以放心”
雍闿的笑容逐凝滞,张裔的表情很平淡,丝毫没有畏惧。
收起笑容之后,雍闿转身,离开牢房。
回头看了眼张裔,廖化什么都没说,跟在雍闿身后,离开了。
一路上,雍闿保持着风度,一直返回府衙。
屏退左右,关闭大门,雍闿失态了,他推倒了府衙里的很多东西,破口大骂道:“张裔匹夫,我誓杀汝。”
进行一番体力消耗之后,雍闿气喘吁吁的,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恢复冷静。
再次开口,雍闿没有提起张裔,“樊将军,你劝我进城防守,现在问题来了,咱们手上已经没有兵马可用了”
“如果城池真的失守,我可不能原谅你。”
雍闿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廖化觉得开心。
大敌当前,威胁自己的部将,这可不是一个明智守将做法。
廖化拱拱手,“大王亲可以放心,末将绝对不会让汉兵抢在末将之前,接近你。”
雍闿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办法了,逆战失败,不仅仅让益州兵损失惨重,雍闿麾下的汉将,蛮将,老将,小将纷纷被汉军俘虏或者杀死,他的麾下已经无人可用了。
廖化是为数不多,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将领。
雍闿:“这谷昌城一共有四座城门,西门可以交给雍正负责,南门由我亲自统兵,接应远征军入城,东门的防务,就交给樊兄弟处置了。”
“不论如何,咱们需要死守住城池。”
虽然雍闿没有部署北门的防务,但是,他明显存了私心,西门和南门要比直面汉军攻击的东门更安全一些。
一旦事情不妙,南门和西门可以快速撤军。
这倒也不怪雍闿,廖化毕竟是一个新投诚的将领,能够把一门的防御交给廖化管理,这已经算是表现出一种信任了。
而且,让经验丰富的廖化守城,也实属正常布置。
……
在谷昌城里,益州兵进行了整整三天的战斗准备。
这期间,陆续有蛮汉兵马入城助战,除此之外,零星逃回的益州兵败军,以及附近村镇生活的百姓,都涌入了城中。
雍闿立即把入城将士分配到四门,并且,从流民中选拔大量兵力,参与防守。
为了减少粮食消耗,雍闿还将大量老弱病残驱逐出城。
守卫谷昌城的益州兵数量迅速膨胀,很快超过了四千人。
谷昌城防逐渐完善的同时,城外的军报,却一封比一封紧急。
雍闿的逆战失败,不仅意味着葬送了益州兵的主力,同样也伤到了他的威信。
从战场到谷昌城,大量本地兵马弃城归顺,投降了汉军。
汉军即将赶到城下的时候,雍闿集合了四门守将。
除了雍闿父子和廖化之外,还有一名魁梧的中年人。
这名北门守将是南中的一名洞主,叫杨锋。
杨锋也是最早响应雍闿起事的地方豪强,雍闿带兵逆战汉军的时候,杨锋正带兵平定益州郡西部忠于汉室的武装。
雍闿弃军而逃,返回谷昌县的时候,第一时间派人征调杨锋的兵马。
但是,杨锋的位置比较偏远,他没能及时带兵补充到新军作战序列。
等到杨锋带领着数百蛮兵,赶到谷昌城的时候,益州兵的新军已经战败了,他只能参与谷昌城的防守战。
杨锋的兵马不少,又拥有洞主的身份,所以,得到了雍闿的信任,担任北门守将,组织现场兵力布防。
围绕着案桌,四人落座完成,雍闿开始下命令:“多余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这一次,咱们几个人集合的目的,就是为了守住谷昌城。”
“汉军消灭了我军主力,必然俘虏了大量士兵,廖化很有可能让这些降兵担任攻城先导。”
雍闿的语气变得严肃,“除了樊将军,不论是杨洞主,还是雍正,你们的朋友,都很可能落在汉军的手上,被胁迫着攻城。”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对城池发起冲击的,都是咱们的敌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身份,守军都给我使用弓弩和石头反击。”
雍闿的语气变得严厉,“丑话我先说到前面了,以前我对诸位非常尊重,你们对我也很好,但是,非常时期没有办法顾及私情。”
“任何人一旦丢失了城门,不用再见我了,自裁吧。”
廖化三人纷纷点头,“是。”
雍闿看向杨锋,“我听说,杨洞主的几个儿子都是勇士,这一次的守城战,我可得需要多借助你们杨家的力量了。”
杨锋欠了欠身,“因为琐事,我耽误了行程,影响了大王的作战计划,大王没有追究,这已经让我深表歉意了。”
“这谷昌城里,但凡有什么事情能用得上杨锋的,大王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杨某人也在所不辞。”
雍闿连连点头,“我南中健儿就是直率率真,我还真有事情需要麻烦杨洞主。”
“前段时间,谷昌城涌入了大量流民,咱们根本来不及核实身份,我担心,这些流民中混入了大量的汉军细作。”
雍闿的眉头皱起,“这部分敌人,很有可能在汉军攻城的时候伺机作乱,趁乱点火。”
“希望杨洞主能分出部分兵马,在城中进行巡视,让宵小之辈不敢作乱。”
雍闿的这番安排,恐怕不仅仅出于战术层面的考虑。
由于杨锋的实力较强,麾下有大量私人武装,不容易控制,所以,雍闿把对方的兵力分散开了。
经过分兵之后,杨锋的实力受到削弱,即使他想要做乱,北门的其他益州兵守军,也拥有和他一战的力量。
杨锋似乎没有看出雍闿的用意,“我会让我长子杨羽,带领精锐来到府衙,天后大王的调遣。”
对杨锋下达完命令,雍闿看向廖化,态度很严肃,“东门直面汉军进攻,防御万万不能松懈,你可得要求士兵们提高警惕,尽量加固城防。”
廖化点点头,“大王,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挡在大王的面前。”
雍闿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廖将军了。”
廖化摆了摆手,“客气了。”
突然,廖化抬起了头,与雍闿四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