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由并不打算孤身一人加入队伍,他还带了另外两人同行。
这两人,就是苏由帮助廖化挑选并训练的马术好手。
两人已经完成了基础训练,这一次下山,目的是为了增加经验。
毕竟,在熊山里,很难有机会真正放马驰骋。
训练骑兵的事情,廖化也只是随口一提,他早已忘却,没想到,苏由不仅铭记在心,还认真执行了。
加上苏由三人,下山的队伍也才六人,并不容易暴露行踪。
所以,在确保苏由和詹晏对接好山里工作之后,廖化同意了对方的下山请求。
六人骑马下山,装扮成商人。
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怀疑,众人仅仅携带了短刀和弓箭防身。
除了银钱之外,没有带多余的杂物。
行军的时候,众人有意避开官道,白天寻找隐秘场所休息,晚上才开始行动。
尽管几人异常小心,但是,仍免不了遭到敌军斥候的盘查。
能跑的时候,众人绝对不多等一秒;能动手的时候,也同样没人说废话。
在夜色的掩护下,行动非常顺利。
敌军斥候本就难以察觉廖化六人的行踪,即使拦住了,也往往会遭到廖化几人偷袭。
即使有些斥候比较机灵,或者,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也没有本事留住廖化几人。
等他们找来附近的驻军,一行人早就跑远了。
就这样,队伍一路边打边跑,逃到了长江畔,渡江南下。
过了长江,进入武陵郡,廖化五人和习宏分离。
廖化许诺,只要拉拢到了五溪蛮,就会立即西进武陵,支援樊胄。
习宏的任务是通知樊胄和习珍,让两位将军做好准备,保全实力,千万别被江东军消灭了。
众人马不停蹄的出发。
马良去过五溪蛮的驻地,所以,这一次的行军倒也算轻车熟路。
来到五溪蛮的营寨前,正门外,三名蛮兵正在值守。
马良五人赶到的时候,立即有蛮兵上前呵止,要求众人下马。
到了人家的地方,自然要听人家的指挥,廖化五人很配合。
马良似乎认识其中一名蛮兵,上前打招呼。
但是,马良刚刚迈出半步,就被蛮兵拦住了,蛮兵举起长枪,如临大敌。
马良略带尴尬的表明了来意,希望蛮兵向蛮王通报。
为了谁去通报,三名蛮兵进行了一番口角。
最终,胜利者进营汇报,其他两人,小心戒备着马良。
等了没多久,沙摩柯带着一堆蛮兵冲了出来,人手一把兵器,沙摩柯的脸上还带着怒气。
意识到来着不善,为了缓解气氛,廖化站到马良身边,挥手向沙摩柯打招呼。
看到廖化,沙摩柯脸上出现一丝惊喜,但是,面色很快冷了下来。
紧张的气氛没有缓和,但是,沙摩柯的敌意似乎降了不少。
“猎人,咱俩的事情,过会儿再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跟这姓马的没完。”
沙摩柯的话,立即引来了马良的反问,“老蛮王出事了?”
沙摩柯冷哼了一声,“姓马的,也别惺惺作态,在这跟我装,你见过我父亲的当天晚上,我父亲就昏迷了,直到死亡,都没能苏醒过来,族中老人说过,你一定下了咒。”
老蛮王死了,这不仅是一个新发现,还是一起大事件。
咒术杀人这种说法,廖化也就听听,如果世上真有这种杀人妙招,那么,将士们何必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老王死相奇特,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正常死亡,老王要么死于意外,要么死于谋杀。
不管怎么说,马良都没有动机。
按照马良的说法,老王倾向蜀汉。
老王死了,一旦新王拥戴孙权,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论老王死亡真相究竟如何,他在五溪蛮心中一定有威望。
老王失陷在巴东城内的时候,族人能冒着生命危险救援。
这种时候,蛮兵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人多势众,更可能在群情激奋中爆发,为老王复仇,一拥而上,杀死廖化五人。
现场的蛮兵越聚越多,后果不堪设想。
廖化也不能当众指出对方的错误。
越是文化水平较低的蛮族,往往越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
想要解释清一切,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方法,再说了,现场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阻止马良解释之后,廖化看向沙摩柯,“你要是信我的为人,那咱们去一个合适的地方,我帮你分析老王的死因和真相。”
廖化这段话,让现场蛮族一片哗然。
不少人在旁起哄,不少人叫嚣着要杀死廖化五人。
还有人提醒沙摩柯,小心廖化几人再次使用‘咒术’杀人。
沙摩柯同样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似乎有所顾忌。
联想到沙摩柯的性格,廖化再次使用激将法,“没想到,几个月不见,那个敢去巴东大牢劫狱救父的勇士就变了懦夫”
沙摩柯果然受不了激将,快速的解释:“你谁说是懦夫,我不是怕你,我现在身份变了,是五溪蛮王,要为族人负责,我不能冒险。”
沙摩柯既然开口了,就有说服的可能。
廖化指了指马良,“这是汉中王的侍中,深受信任,如果他真的心中有鬼,此时纵马逃亡,你们谁也拦不住。”
没等沙摩柯置疑,廖化指了指自己,“你去过巴东,应该对局势有所了解,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我就是廖化。”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个一起给你陪葬。”
廖化的意思很简单,他和马良二人同样肩负重任,却敢深入五溪蛮大营。
沙摩柯明明是五溪蛮王,却不敢把廖化五人带进自己的营地。
经过对比,谁胆怯,谁勇敢就一目了然。
沙摩柯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还在嘴硬,“你们非得进寨子,可别后悔。”
廖化却丝毫不怯场,大声高呼,“心中没鬼,我们有什么可怕的,现在需要害怕的,是那些害了老王的真凶。”
沙摩柯没有继续接话,转身在前引路,其他蛮兵也让开了道路。
五人进入营寨,一直走到了最大的一间屋子。
廖化和马良进屋之前,蛮兵们取走了五人的战马,同时,解除了所有人的武装。
就连廖化身上的那半把虎皮弓,同样没能逃过一劫。
苏由三人被拦在屋外,由蛮兵监视。
廖化、马良二人走进房间。
沙摩柯在主座落座。
廖化没等对方礼让,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时候,拼的是气势,廖化不会在这方面输给任何人。
沙摩柯没忍住,先开口,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不少,“你们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廖化倒也没有装糊涂,“尽管没有必要,但我还得跟你多说一句,老王的死,跟我们没关系,更不可能是我们下了‘咒术’。”
沙摩柯提出置疑,“不管怎么说,我的父亲是在和马良见面之后死的。”
不等廖化进行驳斥,马良先忍不住了,“就因为我见过老王,所以,老王的死就和我有关?”
沙摩柯不吭声,似乎依旧有所怀疑。
马良继续解释,“按你的这种说法,我还见过孙权,孙权岂不是更该死?”
沙摩柯的态度有些缓和,他不是一个傻子,之所以愤怒,只是让仇恨冲昏了头脑。
当马良指出他的逻辑漏洞之后,沙摩柯似乎也发现自己的指责毫无理由。
沙摩柯的语气变得缓和,“父亲去世之前,他昏迷了很久,而且肤色渐渐变得惨白,明显不是正常死亡,这件事,你怎么说?”
出现这种症状的人,仅仅廖化知道的,就已经是第三例。
刘封、李苟,现在又加上五溪老王。
老王虽是廖化见过的第一名毒发身亡的死者,但这种害人手段却实在不算稀奇。
廖化斩钉截铁道:“这根本不是咒术,老王死于中毒,以前我跟着副军中郎将南征的时候,在兴山城北方,中郎将就受过这种毒箭的苦。”
“如果不是神医张仲景恰巧出现,只怕这时间再无副军中郎将这号人物了。”
沙摩柯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父亲是江东人害死的?”
眼下是一个往江东人身甩锅的好机会,但廖化还是决定帮沙摩柯继续分析。
根据廖化的了解,这种毒不仅可以涂抹在武器上,还可以放在食物里。
其实,相较于江东人动手,老王身边的亲信更可疑。
廖化:“江东人确实有重大嫌疑,但是,真凶很可能是山寨里的人,老王昏迷之前都吃过什么东西?”
廖化突然发问,确实让沙摩柯无从回答。
最终,沙摩柯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不记得了,日子过去这么久,我怎么知道父亲吃了什么。”
沙摩柯说的也是实情,就连廖化也一样,如果有人询问他前几天吃过什么,他也不可能记得清清楚楚。
食物或许没有办法追踪,但是,所有运食材,烹饪,送菜,甚至于,和老王一起用餐的人,都可以找过来询问。
廖化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沙摩柯依旧表现的很怀疑。
廖化却展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喊来亲信,沙摩柯要求亲信把所有可疑的人带到房间内问话。
过了一会,亲信回来了,他告诉沙摩柯,有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