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夭成过亲之后,宋执梳就一心向佛,饮食清淡,衣着朴素,每次楚夭忍不住过来撒着娇问她,为什么不带他亲手打磨的凤凰簪的时候,宋执梳都冷冷一瞥他一眼,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就走开了。
楚夭:“……”
最后他在情事上千磨万磨,宋执梳才咬着他的肩,黄鹂明软的声腔愤恨道
“我不还是…为了你…吗…”
妈耶,他们那天可是砸了男女主的场子,虽然最后出奇地没被砍头,宋执梳还是怕天道一个不开心一道雷他们就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再说了,他们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举足不轻不重的地位,如果再加上浪费物资,拿着国库的钱成了个亲,那可真的是暴殄天物,坐实了罪名。
楚夭没想到原来问题是在这里,借着月光,他见小姑娘脸上诱人的情红。
忽的,他低哑地笑,附身吻上了娇唇。
真是让人……爱的紧啊……
其实楚夭拿了国库的大部分的钱最后都给了结婚前夕的北钧,至于到底北钧想干什么,楚夭总是想要拭目以待的。抱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他看着北钧纠结。
没有人不想给自己的女人办一场盛世婚礼,更何况是那个一路陪自己走向朝思夜想的皇位的女人,但是现在刚刚开国,他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婚礼铺张浪费,就不会得民心。
北钧可真可谓是两边难,最后他决定用自己的钱办婚礼,他一定会在功成名就,打造山河之后,给洛歌言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但是现在,不行。
不得不说,这个帝王,是真的天选之子。
难得的感慨之后,楚夭就开开心心回去拉着宋执梳用了她难以回绝的杀手锏:撒娇。
于是第二天,让皇室难堪的那场旷世婚礼,就此拉开了帷幕。
那么楚夭那么多钱是哪里来的呢?说到底,他也没浪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就去那烟花柳巷之地,逮着一个达官贵人劫一个,能去那些地方的那群人都是些终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贪的偷的可比国库有搞头。
一来二去,楚夭自己不禁感慨这一行竟然这么赚钱。
竟然能让他娶到怀里梦寐以求的姑娘。
我停驻长世,苟苟尚存。卒然见星光大道,见烟笼春水,我见我心之所向之窈窕之玉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楚夭《痛欢》
我是北上。
一个许是被谩骂的话本之士。
我从意识朦胧时,便发觉到,我与这世上的万物不和,消长变化,一呼一吸,我都是比常妖困难许多。
我是天生残破之体,凝为一缕魂魄时又会被那些妖魔鬼怪吸收干净。也便因此,我获得了长生。直到偶然间,我正被吸收的魂魄一连被杀,我因此重获光明。
那是我第一次远离那吃人白骨之林以外,也是我第一次见这只是道听途说过的世界。
或许吧,我招摇过市,放荡不羁。
就全被这世人谩骂,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趁着这段时光,在这个虚迷的世间留下我的印记。
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啊,当属烈阳,当属长空。
我笑,这普普通通的人间,怎么值得我丝毫留恋呢?
我想要在看够了这万般情长之后,自以退出,重新交于它原本的主人,也是我不愿意再以他性命存活的人:楚夭。
但是我遇上了个女孩儿。
洛歌言,是我的小言。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山林里,我爱极了在这丛林中与猛兽博弈,我拿着这副身体狂欢,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我甚至有时候自私自利地想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万一我真的可以带着这副身体消湮于人海呢?
当时的我是无疑的疯狂颠绝,我闭眸,等待着野兽把我撕碎。
可我听见了一句“快躲开!”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反杀回去了那只粗鲁雄壮的野兽,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望了过去。
小言阿
你从未知道那时候我的心脏是如何地跳动。
我不由分说地拉她回去,不知是图了什么,我只是知道,我在这世上,终于有了一个存活的理由。
她也许觉得遇上我是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她是一个有本事有才干,有着寻常女子不敢妄想的雄心壮志的巾帼须眉。这间小寨子,怎么可能容得下她那这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梦。
但是我的小言
我……
我没了你不行啊
我从梦中惊醒。
我抱头,感受到这具身体的主人苏醒的征兆。我只是在凭着小言坚持下去,哪怕她或许觉得我死了更好。
我穿戴整齐,在一个冷寂之月夜出了门。
夜风凉习,我想要转一转,却猛然瞧见了一抹倩影。
我的小言
嘘……
我往后退了退,我想在暗处,静静地,静静地看看她,如此便可。
“别藏了,出来吧。”
她冷声道。
我呼吸一滞,抬眸看她
我见凉风绕了她发柔,她忽而软下了腔
“楚夭,今夜的月美吗?”
我抬头,却只能见模糊白影。我眨眨眼,脸上陡然多了两行水。
不懂,不懂这是什么。
“美。”
我哑声到,“这里的月亮每天都很美……如果…如果你能留下来的话,每天都会看见的。”
她没回我的话,只是看着我。
当时不明白那目光之中的凉杂是何,我只是紧张地看着她。
“我想学跳舞。”她移开了眼,用了我这短如花期唯一听闻的温柔之最的声音道:“你去京城找一个人来教我,好吗?”
好啊
哪怕我知晓除你命外再无生存可能,我还是想啊,想用这最后的期限,换她一抹笑颜。
笑颜,小言。
这一路颠簸,甚至到最后,楚夭在我要挟宋执梳要这具身体后。告诉我时日无多时我都从未绝望,直到他冷漠地说着,在我走之后她便已经准备逃走时,我忽而如坠冰窟。
我说
如果他可以在洛歌言成亲之时,让她见我最后一面,我就自愿魂飞魄散。
我不愿见你
可这一生又从未怪你。
小言
小言
你看到那张脸时,是否会想起我
想起那轮玉盘圆月
想起我
只是我
…………
北上这辈子用尽了楚夭的名字,他冠上了这姓名,行尸走肉,他用着“北上”的名义在心底为洛歌言开了花期未谢之美艳。
可洛歌言想不起他的
就算最后大闹婚礼,洛歌言见了那张脸,想起的名字还是“楚夭”。
洛歌言啊洛歌言
你总是恨命运不公,恨万物生而冷漠似雪,却不曾想,若不是雪为裘皮,你又何在红尘碾压芳草。
——萧浅歌《叹我所不忿—北上》
白羽从梦境里醒来只是宋执梳之后的事情,他听说了一切,包括北上对他的利用关系。那时的他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望着窗外,手里攥紧一把刀。
这是姜处安给他的,说给他保命。
如果那是梦,姜处安又是否,只是一个幻境。
姜处安。
他呢喃,走下了窗,白曦渐沉
他穿戴好衣服,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他要去找,人生第一次主动寻找
寻找藏身处,寻找安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