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贞早早地醒来,穿衣洗漱后却没有像往日一样习武,他呆坐在屋内透过窗看着庭院中一草一木一景,直到晌午才去进了点吃食。
下午时分,他与老吴伯在赵府门前,吴伯手里还牵着匹马,府里下人都前来送别,唯独赵老太爷没来,丫鬟小菁也在,小菁脸上露着和平日里同样的淡淡微笑。
赵贞像众人一一道别,待到小菁时张口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就想到是否要像中的苦命鸳鸯或者红颜知己艰难分离时赠与信物,奈何自己身上的唯一物件就是藏于腰间处的一支短黄铜制火枪。早知道自己也附着风雅的配块美玉或者香囊,哪怕怀里揣块精制的丝巾也好,赵贞这样想到。
就这样,赵贞骑于马上,老吴伯在前牵马踏上了路途。从出发的县城到京城约有三百里路程,中间会经过三座城池,其余的都是些零碎坐落的村庄和荒郊野岭。
日落时候,两人约摸着已经行了二三十里路,附近是一片荒郊,好在是夏季露宿只需要做好蚊虫防护即可,老吴伯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散着浓重的中草药味,他将粉末均匀拍在裸露的皮肤上,和马身体上,赵贞也跟着做,他知道老吴伯在来赵府一直在江湖上闯荡,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所以此行也是让吴伯跟着。
赵贞晚上的吃食是一些肉干和两个白馒头,吃完后就闭目倚靠在一颗树根边上,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不到,赵贞听到动静感觉有人行来,他微眯着眼望去。
行来的是两猎户打扮的壮实男人,皆是长相粗矿,皮肤粗糙黝黑,腰间还别着柄弯刀。赵贞轻推一旁时不时打着呼声已经睡着的老吴伯,吴伯被推醒后正满脸疑惑,赵贞就轻声对他说:“吴伯,你看那边的两人,像是附近的猎户,但是这么晚的时候不在家而是在外游荡,还带着刀,我怀疑可能是胡人的探子,你去上去试探一下”
吴伯听完就起身拍去身上灰土,上前与二人攀谈,但这二人对吴伯有些谨慎,并未透露过多,二人还时不时地看向赵贞的马匹。
赵贞的这匹马很是金贵,平常也都是饲料精心伺候着。
吴伯递了些肉干和馒头给二人,二人将肉干都吃完了,馒头吃了两口就用布包裹着收入怀中,现在四人围坐在一起,赵贞仍和之前一样闭目养神,吴伯则和二人攀谈些家常琐事,赵贞皆都听在耳里。
越听赵贞越发觉这二人不是普通猎户,至少不是在这附近的猎户,吴伯看似聊着家常,但内里都透着盘问。
皓月当空,已经是夜半时分,吴伯或许是操劳惯了,睡着时候都会打着呼声,那两猎户却安静的出奇,赵贞呈着睡姿,但却并未睡去。
听见沙沙动静声,赵贞微眯眼,看见其中一猎户起身去翻起挂在马背上的行囊。赵贞心道一声不好,他带着的一柄快刀就在马背行囊上,若是这二人非普通毛贼则自己和吴伯就危险了。
小贼只是图些钱财,给他们便是,若是附近的流寇,也就图自己的一匹快马和一口好刀,这一匹马可是价值数十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养活一三口之家十余年之久。但,若是胡人的探子,发现自己是在衙门公干的捕快,害怕暴露身份,极有可能谋自己的命。
负责翻查行囊的猎户端着赵贞的捕快刀端量片刻后,就和另外一猎户交头低语,赵贞见此,知道要当机立断,他伸脚弄醒一旁的老吴伯。吴伯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那两猎户在翻查自家的行李,就生气上前和他们理论。
结果其中一猎户猛地甩起一巴掌在吴伯脸上,吴伯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倒在地,那猎户冲上来死死卡住吴伯脖子,看来真如赵贞所想,是图他们命来着的!
吴伯被掐的面目通红,赵贞乘机抽出绑在小腿处的短刃,冲上前对准这猎户的脖颈处连刺三刀,这猎户光顾着锁住吴伯没注意其他,还真被赵贞刺中,但未中大动脉要害,两刀刺在锁骨处,一刀划在脸颊,他飞得一脚喘中赵贞。
赵贞被踹出三四米远,这一脚立道着实大,刚在料理吴伯的猎户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声,他也先放过了吴伯,恶狠狠地向赵贞走去,另一猎户看见这一幕,将赵贞的捕快刀扔在一旁,也抽出弯刀向赵贞走来。
亏得这一踹拉开了对峙的距离,赵贞也忍着疼掏出怀中火枪,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就已装填好弹药。
枪口先是对准持刀猎户,又转向伤害吴伯的那猎户,弹丸只有一颗,重新装填最快也得两分钟时间。
这两猎户应是不认识火枪,看见赵贞掏出这玩意,只是愣了下继续往赵贞走来。此时不得犹豫分毫,扣动扳机。
“砰”一声响,刚还在对吴伯行恶的那猎户就跪倒在地,随后上半身连带着头部也砸在地面上。
赵贞又将枪口对准持刀猎户,那猎户第一次见此场景,也被震的杵在原地。
赵贞大口喘着气,这时候他也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是该继续这样对峙着,还是发声吓退那恶徒又或是拿刀上前与其搏杀。
最先恢复的是那持刀恶徒,他快速窜到一颗庞大的树后,倚靠这大树作为护盾,他又左右露出脑袋盯着赵贞动向。
赵贞心中断定这二人是胡人密探,普通猎户毛贼绝对无这份冷静,心中已经了然,他对树后那人喊道:“我和家中管家路经过此地,不知道这里山大爷的规矩,我看你那同伴都快把我家老管家给掐死了,我情急之下才把他打死”
山大爷是对土匪的称呼。
赵贞继续喊道:“如今世道不好,你们落草为寇,我也知道你们的苦衷,我那马上的布袋里除了现银子一百多两,还有六百两的大钱庄银票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翻到,要是没找到再往下翻翻就有了,这银票子你在别的地都可以直接换现银子”
赵贞所在的小城置一间房产不过四五十两银子,当地一位教书先生一年收入不过十两银子出头,如果碰上几个贫苦的学生以米肉代学费,那一年忙到头都没有这个数。
“大家都是命苦的人,我带着家里老管家去探望我父亲,我自小都没见过我父亲几次面,都相隔快有十年了,这次遇上这档子事,只怕是再难和我父母见到一面了”赵贞继续说。
“那匹马也给你了,你带着它一块走吧,那钱也够你改头换面重新生活了,不用继续做着土匪这档子掉脑袋的买卖。你放心,等你走后我不会报官,我杀了人要是报官也得被砍头,我还会把你同伴好好掩埋了。”
赵贞见树那头没有了动静,也没有脑袋探出,就小心翼翼地装填起弹药。
“可以,你把手上的那玩意扔过来,我怕我走的时候你给我背后来一下子,另外我要把我兄弟尸首带走,带回去好好安葬,他死在这死的不明不白的”树后传来声音。
见气氛有所缓和,赵贞继续道:“你且安心走,你兄弟我替你就地掩埋好,不然你带着他寸步也难行,要是被官府逮到了,你和我都要被加罪,你带着钱回老家安顿好一切后,再回来寻你兄弟的尸首也不迟,你说是不是,这钱也够你和你父母妻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行,我就要现在带走我兄弟,不然我以后回来寻他,你们会不会在这等着我都不说准”树后人道。
赵贞已然有计,道:“那你出来吧,我且离你远远的,我担心你伤害我”
“不行,你就站我兄弟尸首旁,我害怕你那东西再杀我”树后人道。
赵贞只得站在死去猎户尸体旁,等待那持刀恶徒露头出来。那恶徒果然出来,见他大小腿呈度数弯曲,作冲刺之状态,赵贞也不废话直接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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