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等候期间,侍女奉上清香四溢的茶水,二人便压低声音交谈起来。项协宏询问关于钱公子的性格特点以及如何与其打交道的应对之道,冯临度告诫他,钱公子性情捉摸不定,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反驳他的意见,遇事唯有顺从且表现得机敏圆滑才最为稳妥。不久之后,传来通报可以觐见公子,冯临度显得有些紧张,而项协宏则不动声色,暗自调整心态,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当他们来到后院一处精致雅致的庭院时,只见钱燕鹏闭目养神于躺椅之上,周围簇拥着一群伺候左右的侍女。钱燕鹏慢慢睁开眼睛,项协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只见其面色苍白,气质阴郁而冷峻。冯临度与项协宏一同恭敬地行礼,钱燕鹏慵懒地开始询问长江边上的生意状况,冯临度回答当前形势愈发严峻,并向钱燕鹏引荐了项协宏作为合作伙伴,强调项协宏才智超群,具有独到的眼光和魄力。

钱燕鹏站起身来,开始对项协宏的来历刨根问底,项协宏谦逊地答道自己曾经营一家青楼,不幸被他人霸占,幸亏得到冯临度的帮助才得以东山再起。对于涉足私盐买卖的风险,项协宏坚毅表示无所畏惧,并直言不讳地指出,商人的地位高低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富有;他还敏锐地察觉到,钱家的势头连官员都不敢轻举妄动。钱燕鹏听罢颇为惊讶,赞赏项协宏是个人才,脸上流露出欣赏之意,同时强调盐商的地位绝非一般商人所能比拟,其背后的运作手段和影响力非同小可。

钱燕鹏的狂傲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令项协宏顿感寒意从脊背悄然升起,冷汗沿着额角滑落,那股嚣张之气焰可谓世间罕见。然而,项协宏并未因此而失态,他应对得体,言语之间始终保持分寸,这一举动让钱燕鹏颇为赞赏,遂直言愿意给项协宏涉足贩盐生意的机会。提及这行当中的潜规则与风险,项协宏坦言尚处门外汉,于是钱燕鹏耐心详述:官府定下的盐价过高,导致私盐交易屡禁不止,盐商与私盐贩子之间的较量如同水火交锋,而钱家早年亦曾奋力对抗私盐势力,无奈未能彻底杜绝,最终选择转为自营私盐买卖,短短三年间已成功掌控了其辖域内的盐市,堪称商业传奇。项协宏听罢,心中暗自赞叹钱燕鹏的手腕与胆识。

钱燕鹏进一步明确了利益分配方案,长江流域所售私盐利润中,六成归源亥城所有,作为引荐人的冯临度可获两成,剩下的两成则留给项协宏。项协宏的目光瞥向冯临度,对这样的分配方式心存微词,认为不够公平合理,但冯临度却尴尬地选择了沉默。钱燕鹏看在眼里,笑着告诉他们私下可以协商,并警告若事情败露,冯临度也将难逃惩罚。尽管如此,项协宏深知这是一个鲤鱼跃龙门般的机遇,一旦把握住,便能从此踏上巨富之路。

钱燕鹏下令一名佳人前来抚琴助兴,还将这名女子赠予项协宏作伴,同时命令项协宏暂居源亥城,待时机成熟再前往长江开展事务。面对这般安排,项协宏虽内心惶恐不安,却只能顺从接受,随后与那名抚琴女子一同离去。然而,在项协宏离开后,钱燕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怒斥冯临度行事大意,冯临度闻此吓得面无血色,立刻伏地请罪。钱燕鹏紧追不舍地询问关于项协宏的底细,冯临度解释说,由于长江流域灾情频发及工程所需的巨大开销,才冒险加大了私盐交易规模,幸亏项协宏坦诚相告实情,并保证项协宏并无任何不轨之举。

钱燕鹏暂时压下了雷霆般的忿怒,要求冯临度继续深入调查项协宏,并下令将项协宏的家人接到源亥城以确保他们的安全,期间严禁任何人从事任何私盐买卖活动。冯临度狼狈不堪地离开了。项协宏独坐在房中,与那位被赠予的抚琴女子相对无言,心头百感交集。不久,冯临度再次出现时,项协宏发现他的脸颊肿胀明显,追问之下,冯临度含糊其辞,同时主动提出减少自己所得的利润分成,以此证明他对项协宏的情谊深厚。项协宏对此深感感动,虽然对接家人到源亥城的事仍有些疑虑,但终究答应了下来,并决定即刻修书一封通知家人。

盐商们对此番情景兴致盎然,对于钱燕鹏这种扭曲的行为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是乐在其中,起哄说:“钱公子,这位姑娘胆敢调戏您啊!”笑声震耳欲聋,充斥整个厅堂。钱燕鹏挥手遣散了周围的侍女与仆役,大厅之中仅剩下几个盐商,他们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聚焦在中央狼狈不堪、却仍不失傲骨的杜三娘身上。杜三娘满脸惊骇之色,而项协宏则紧握着手中已然冷却的酒杯,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仿佛能洞察到她内心深处那份绝望以及良家妇女被逼无奈的境遇。

钟洪涛眼中闪烁着贪婪的邪光,却又借口时间太短推诿,企图得到更多时间来羞辱杜三娘。钱燕鹏嘲讽之余,竟下令让众人一同参与对杜三娘的凌虐,比试各自手段。重新坐回主位的钱燕鹏,看着钟洪涛迫不及待地逼近杜三娘。尽管杜三娘曾有过英姿飒爽的一面,此刻却只能在恐惧与倔强交织的表情下,无助地面对步步紧逼的困境,在挣扎中渐渐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灯火阑珊,夜色渐浓,陆玄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娇媚动人,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里闪烁着期待与坚毅的光芒。林小风面对她的同行请求,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却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途中颠簸难测,我恐怕难以周全地照顾你。”然而,陆玄芯并未退缩,她坚持的目光中透着决然:“愿以身侍奉左右,共担旅途辛劳,不求其他,只求能伴你一同走过。”

杜三娘目睹此景,惊骇得几近崩溃,她瘫软在地上,颤抖不已。然而,在这混乱与恐惧交织的深渊之中,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项协宏那挺拔的身影时,竟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安定的力量,让她尚能保持清醒,不至于彻底昏厥过去。

冯临度饮了一口茶,回忆起与钱公子初次相遇的情景,那时的钱公子还未如此过分,而今,其欲望如野草般疯长,寻常娱乐已无法满足他的胃口。“据说他曾将自己的小妾拱手让人,更有甚者,在前年一次极度兴奋之际,竟然……”说到此处,冯临度意识到言语过于突兀,遂戛然而止,只顾慢慢品味杯中的清茗。

钟洪涛头部伤口初愈,满腔怒火熊熊燃烧,他疾步上前,愤慨道:“公子,此人狡猾得很,万万留不得!”钱燕鹏挥手示意钟洪涛住口,后者虽然退至一旁,但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项协宏身上。冯临度见状,瞥见项协宏依然保持镇定,心急之下,拽着他的衣袖朝杜三娘走去。此时的杜三娘已无任何遮掩,羞愧与紧张交织的眼神投向项协宏,只因他曾从生死边缘救她于水火之中,期待他能再度挺身而出。

李涵淼公主,那如碧水般清澈的眼眸,在林小风提及纺织厂琐事的刹那,犹如被秋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漾起了层层困惑之涟漪。她并未能即刻洞悉林小风言语背后深藏的意图,这使得林小风心头悄然掠过一丝愧疚,仿佛他亲手撕破了一幅宁静的画面。他急中生智,迅速转移了话题,郑重其事地告诉公主,关于纺织厂的一切事务,都将由她亲自裁决,并且透露了一个令人心头一紧的消息――他即将远行公干,此行将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面对如此前所未有的棘手问题,胡江脸上显露出迷茫与无奈,一时找不到破解之策。最后,刘肖低声提议:“或许可以考虑卖掉部分马匹以凑足这笔钱。”胡江听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点头赞同,暂定以此计谋暂时缓解燃眉之急。

林小风决意即日启程返回阳曲县着手筹备相关事宜,在临行前,靖江帝特意叮嘱他先行拜见太子,以防太子借机干预此事,并关切询问西郊大棚工程的进度如何。尽管大棚尚未开始施工,林小风却凭借过人的智慧,巧妙借用工匠精神的概念予以解释掩饰,承诺会精心策划并积极推进这项关乎民生的重要工程。靖江帝再次提醒林小风此行路途遥远,务必谨慎行事,早日归来向朝廷汇报进展。

至于那位被赠予的抚琴女子,原来竟是钱燕鹏的侍妾。冯临度向项协宏透露,对于抚琴他可以任意处置。项协宏听闻此事,震惊不已,一时难以揣测此举背后的深层含义。两人猜想,这或许正是钱燕鹏对项协宏的一种考验和试探,项协宏在忐忑不安中又无法抗拒现实的压力,只能被动接受这个既残酷又微妙的事实。

项协宏听闻此惊人消息,震惊之余追问详情,冯临度却避而不谈,转而开始策划晚宴上的应对策略:“你不妨借饮酒来佯装醉态,但需警惕,若公子未醉你先醉,恐会被强行唤醒,徒增痛苦。”随后,他细细打量项协宏的身形,建议他可以借口肾虚以避开这场闹剧。项协宏听罢,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愤慨而又坚决地反驳。

次日清晨,曙光初现,林小风早早起身,悉心收拾行囊,准备踏足那未知的世界,开启一场注定充满坎坷与磨砺的旅程。陆玄芯欲挣扎起床为他打点穿戴,无奈昨夜病情未有明显好转,步履蹒跚间尽显病弱之态。林小风目睹此景,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于是轻柔地揽住她纤细如柳的腰肢,温言劝慰:“玄芯,你且安心歇息,无需强撑着身子来送我。”陆玄芯闻听此言,面泛娇羞之色,轻轻点头应允,眸光中流淌出脉脉温情。尽管林小风内心深处满载着对陆玄芯的深深挂念,但他仍强颜欢笑,提着包裹跨出门槛,此刻他的心情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而复杂,仿佛人生的顺遂之中尚缺一份情感纠葛的砥砺锤炼。

冯临度深知项协宏的性格刚直,自打杜三娘踏入厅堂那一刻起,他就紧紧盯着项协宏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唯恐他会因看不惯钱燕鹏的行径而做出冲动之举,遂抓着他手臂低语劝诫:“项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在这时,恐惧到了极致的杜三娘试图夺门而出,却被钱燕鹏阴险地伸出一脚绊倒在地,引来一阵哄笑。随后,钱燕鹏冷酷无情地扯住她的秀发,将其从地上拽起,并毫不留情地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杜三娘口鼻出血,头晕目眩。他厉声咒骂:“贱婢竟敢啐我!今日我就让你明白何谓真正的顺从!”钱燕鹏更是下令让钟洪涛先行施暴,限他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让杜三娘学会顺从,否则加倍惩罚。

林小风环顾四周,面对女子们炽热的情感,心头既有无奈又有深深的愧疚。他郑重立誓,将以待妻子而非妾室的态度对待陆玄芯,给予她应有的尊重与爱护。陆玄芯听闻此承诺,喜极而泣,欣然接纳这份厚重的情谊。林小风紧紧拥抱着陆玄芯,心底翻涌起怜爱与负罪交织的情感,但他更加坚定地对陆玄芯许下了真挚的诺言。

项协宏指示杜三娘撕下衣衫布条备用,冯临度虽然内心充满恐惧,但他察觉到项协宏并无恶意,便勉强安下心来。随后,项协宏手脚麻利地将二人捆绑结实,开始细心清理现场,力求不留任何破绽。杜三娘看着项协宏的一举一动,脸上浮现出复杂无比的表情,既有恐惧也有钦佩,而冯临度则始终心有余悸。

项协宏听闻此事,那股荒诞之气如同一阵阴霾瞬间将他全身笼罩。他行走江湖多年,骨子里尚存着浓郁的书卷气韵,对于这种外表风雅实则乖张变态的游戏方式,内心深处颇感抵触与难以接受。他的思绪飘回了昔日在县学的日子,那时也曾目睹过类似的情景,不禁令人心生寒意。

众人纷纷议论纷纷,探问“陆地神雷”为何物,胡江亦无法给出答案,只知道王爷视其为珍宝,具备开山裂石之力,因此务必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于是,胡江下令众人乔装打扮混入阳曲县,首要目标便是夺取城门控制权,其余部众则隐匿于林间伺机而动。考虑到阳曲县兵力薄弱,他们计划速战速决,分头搜寻“陆地神雷”,一旦遭遇抵抗,格杀勿论。

交谈之间,项协宏内心愈发焦虑不安,此事不仅怪诞离奇,倘若传扬出去,阳曲县上下无人不知,自己如何面对家中妻儿老小?尤其是家中的妻子,她怎能容忍这样的羞辱?他的眉头紧锁,忧郁之情悄然爬上脸庞。

当舞曲达到高潮之时,一名不速之客混迹于舞女之间,举止轻浮放肆,引得众人侧目。钱燕鹏对此非但未加阻止,反而以笑声附和,一副纵容姿态。随着宴席渐入佳境,众人的注意力开始从舞蹈转移到交谈攀谈之中,钱燕鹏亦适时插话询问,尽显主人的热情好客。项协宏见状,心头稍感宽慰,认为冯临度先前所言或许过于渲染,如今看来,尽管气氛有些奇特,但整体尚算和谐,一切仍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林小风驱马疾驰,犹如一阵疾风刮过原野,直抵纺织厂门前。跃下马来,眼前的一幕令他颇感愕然:太子李德贤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那台织机,全然不顾一旁女工尴尬而羞涩的神情,她低垂着头,双颊微红,不敢言语,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儿。林小风心中暗自嗟叹,太子此举虽出于好奇,却显得颇为不妥,本欲开口劝诫,却又担心触怒龙颜,遂将未出口的话语咽回腹中。

项协宏强行抑制住心头翻腾的不适情绪,转头看向冯临度,话语中带着探寻之意:“你对此有何看法?”冯临度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询问,脸色凝重,直言自己的立场:对于此事,他也深感排斥,但无奈受雇于钱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不遵从主命,恐有失面子,日后立足之根基也将难保。

项协宏满脸愁容,坦诚地表示:“虽与公子相处月余,觉得他性情独特,尚未达到你所形容的那种极端境地。”冯临度听后,深深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是因为你还未彻底了解他,初识时,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和善可亲,只要你能助其获利,他会待你如上宾。然而,一旦触及他的底线,或稍有不慎招致他的不满,便会引火烧身。当然,若是能博得他的欢心,金银珠宝他也会毫不吝啬地赠予。”

以《春秋》为密钥,虽然操作简便且易于传递信息,但受限于书籍的载体,所能承载的信息量实则颇为有限。项协宏所书信函字句精炼,言辞含蓄深邃,林小风捧读良久,才逐渐剥茧抽丝般解读出其中隐晦而深重的含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脸庞悄然染上了一片红潮。桃花见状心生疑惑,询问何事让他如此紧张不安,林小风遂告知她收到了一封来自项协宏的秘密信件,并对其在源亥城面临的困境深感忧虑,决定亲自前往解决。桃花主动请缨随行,却被林小风婉言劝阻,他恳切地叮嘱桃花留守京都,同时透露此次行程可能长达半年之久。

正当杜三娘遭受无尽凌辱之际,项协宏在无奈之下选择了妥协,缓慢走向杜三娘。钱燕鹏放言,在众人尽情玩乐之后,会将杜三娘赠予项协宏,项协宏表面上顺从,内心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无奈与愤怒。当钱燕鹏欲再次施展暴行时,项协宏突然开口打断,声称要亲自来完成此事。钱燕鹏虽感意外,但仍挂着冷笑表示同意,放手让项协宏接近杜三娘。

正在此时,一名身影慌乱闯入书房,正是提前返回的刘肖。胡江惊愕之余连忙询问查探情况,刘肖气喘吁吁地说:“收费站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原来,在通往阳曲县的路上,官府设立了许多收费站,刘肖因携带银两不足被阻拦在关卡之外。众人闻讯大惊失色,对收费站的存在毫无防备,一时之间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困境。

两人随后走出喧嚣的车间,步入院落之中。此刻阳光斑驳,孩子们正在嬉笑追逐,欢声笑语如同清泉流淌。随从们恭敬地行礼退至一旁。林小风向李德贤介绍道,纺织厂附设的学堂与托儿所建设进展顺利,已初具规模,孩子们的笑声便是最好的见证。接着,他沉重地透露此次前来是为告辞远行,接到了朝廷密令,需离京外出一年之久才能归来。

骆华俊适时改口恭敬地称项协宏为“老爷”,而梁焕坤则眉头紧锁,忧虑事情可能会因此露出马脚。待项协宏安排好抚琴之后,骆华俊催促众人继续日常训练,梁焕坤则趁机私下询问如何应对当前复杂微妙的局面。当项协宏再次步出房门时,骆、梁二人急切地询问他在钱府的经历,听罢均面露沉重之色。骆华俊感慨万千地评论道,钱家不仅财力雄厚,且宅邸内部错综复杂,要窃取账本恐怕并非易事;项协宏则主张先稳扎稳打,伺机而动。至于抚琴的身份来历,项协宏直言不讳,指出她是钱燕鹏赠予的小妾,极有可能成为监视他的工具,因此提醒众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宴会正式拉开帷幕,一群娇艳妩媚的歌舞伎鱼贯入场,琴瑟琵琶交织出悠扬悦耳的旋律,舞影婆娑,歌声曼妙,场面热闹非凡。钱燕鹏再度展现出他的豪爽本色,意图明显――收买人心。项协宏在一旁默默观察,已然洞悉钱燕鹏的手段以及背后的目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目睹这一切,项协宏的脸庞微微抽搐,肌肉紧绷,不由得回忆起多年前县中发生的一桩旧事――一位富贾诱骗良家女子行径猥亵,后被侠士林小风严惩的往事。此刻情景令他心惊肉跳,记忆犹新。冯临度察觉到项协宏陷入沉思的状态,便悄悄提醒他仿效他人行事。项协宏深深吸了一口气,犹豫间揽过身后一名侍女,但他并未做出逾矩之举,只是将她拥入怀中。侍女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情急之下,项协宏轻轻拧了一下她腰间的嫩肉,此举使她疼痛难忍,尖叫出声,而这意外的行为竟让钱燕鹏投来赞赏的目光。

晚餐时刻,家中灯火阑珊,家人围坐在餐桌四周,气氛压抑而凝重。林小风向谢洪信明确表示,此次出行无需其陪伴,家人们皆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就在这时,陆玄芯轻柔却坚决的声音响起,她请求随林小风一同出行。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提议,林小风目光深邃,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翻涌起无数可能的情景与考量……

不一会儿,陆玄芯面容沉静若湖水,自衣柜背后款款而出,站定在林小风身旁。此刻,林小风才察觉到刚才与靳佳颖的一幕已悉数落入陆玄芯的眼帘,尴尬之情犹如被冷水浇头,瞬间笼罩全身。陆玄芯凝视着林小风,虽表面波澜不惊,但眼底却流转过几许哀怨,仿佛在质疑他是否是花丛老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骗过了无数女子的心,自己也未能幸免于难,错付了深情。

胡江勃然大怒,责怪刘肖行事鲁莽,而刘肖面露委屈,解释道官兵巡查严密,想绕行山路也难逃法眼,收费站如同繁星般密布,而且沿途草料价格高昂,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其中,寸步难行。胡江听罢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设法寻找解决之道。

林小风见状,心弦紧绷,深感自己似乎陷入了渣男形象的漩涡之中。他咬牙下定决心,一把揽过陆玄芯走向床榻,二人情感炽烈如火,忘我之际,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陆玄芯气喘微微,双眸交织着迷离与忧虑,不禁向林小风发问,是否将她视为轻浮的青楼女子。林小风闻此言,顿时焦急万分,赶忙以庄重誓言反驳,并解开衣裳试图缓和紧张气氛,却被陆玄芯盈满泪水的眼睛深深触动,只能坐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承诺绝不会对她有丝毫轻慢之心。

胡江沉眉深思,片刻后眼神坚定地断言:“马匹无需出售,人与马过路费用合计两千两应能应付。”然而有人提醒他,后续收费站众多,马匹既难以脱手又容易暴露行踪。胡江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懊悔与无奈交织的表情,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售马的建议。他立刻部署安排,命令部下尽快着手处理,并计划次日再次派遣探子刘肖详尽查明所需的具体费用,而后天则派出二百名乔装打扮的士卒悄无声息地潜入阳曲县城。

半个时辰过去,众人的精力渐渐消耗殆尽,项协宏这才缓缓起身,借助酒精的作用抓起菜肴,试图以此醒酒。只见钱燕鹏身边的侍女已筋疲力尽,横卧榻上。钱燕鹏又唤来药酒助兴,讥讽众人皆为银样枪头,自诩英勇无敌。众人随声附和,极力吹捧。

琴瑟琵琶交织出一曲跌宕起伏的交响乐章,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与宁静深邃的湖面并存,此刻周遭原本静立如莲的侍女们悄然起舞,步履轻盈若鸿雁翩跹,瞬间点亮了宴会中央。此曲虽是世俗中被视作下里巴人的淫词艳曲,却恰恰投合了钱燕鹏那独特且略显乖戾的艺术审美。然而,舞蹈之美实属罕见,每一动作、每一线条都展现着钱府精心挑选的侍女们的卓绝才艺和超凡姿色,这也恰好映射出钱燕鹏在寻欢作乐方面独到的眼光以及苛刻的标准。

此刻,项协宏的心境犹如一团乱麻,先前的冲动之举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若拒绝侵犯杜三娘,则可能招致灾祸;若屈服于禽兽般的行径,则将丧失作为人的尊严。涔涔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落,面对杜三娘那哀求的目光,他内心的痛苦更加剧烈。钱燕鹏催逼得愈发严厉,冯临度见状,赶紧以体力消耗过大为由替项协宏求情。钱燕鹏随手赐予一杯药酒,项协宏一饮而尽,并低声恭敬地道谢。

舞曲终了,舞女们疲惫不堪地回归原位,原本娴雅恬静的形象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香汗淋漓、气息微弱的模样。盐商钟洪涛等人借机揽过舞女亲近调笑,而钱燕鹏身边则环绕着数名主动上前按摩伺候的美婢,厅内纱衣肚兜鞋袜散落一地,整个画面逐渐滑向荒淫无度的深渊,似曾相识的丑恶景象再次重现。

靳佳颖见林小风始终无法给出一个清晰坚定的答复,失望的情绪逐渐升腾,她正欲起身离去,不愿再承受这份尴尬和失落。林小风见状,急忙伸手挽留,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与靳佳颖的感情纠葛并无绝对联系,试图以此宽慰她受伤的心灵。靳佳颖不依不饶,坚持要林小风对前些日子的许诺给予一个交代,林小风在无奈之下只得坦诚相告,那些话语不过是随口戏言,并非出自真心之求。靳佳颖闻此,虽然略显愕然,却也似有领悟,她在微微释怀中重新倚靠到林小风宽阔的胸膛上,轻柔地表明自己愿意放下名分的执念,只愿能陪伴林小风共赴旅途,风雨同舟。

公主闻听此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庞瞬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阴霾,她眼中的关切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波纹四散,细声询问着林小风行程的具体安排和安全问题。林小风则以温暖而坚定的语气宽慰她,表明此次出行并无险恶之处,只是耗时较长,同时许下承诺,待到重逢之日,便正式迎娶公主为妻,共享家国天下。

太子李德贤闻讯,面露惊讶之色,急切追问林小风将要奔赴何方。林小风直言太子不可同行,并郑重其事地嘱咐他在京都留守,务必悉心照料包括纺织厂、报社以及西郊大棚等各项国计民生工程的建设。他尤其强调,太子应当深入民间,亲历百姓生活,亲手触摸每一道生产工序,如此方可建立起系统全面的治国理政思维,摒弃贵族阶层常常沾染的浮华陋习。

项协宏的目光落在席间琳琅满目的佳肴上,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种欲呕的感觉。他轻轻放下手中温热的酒杯,脸上浮现出淡然又略带苦涩的神情,徐徐说道:“依我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烦请你向钱公子传达,今日我身体微恙,不便前往参与。”冯临度听闻此言,神色焦急,连忙劝阻:“不可轻举妄动!公子今日特意召集新旧朋友共襄盛举,若你不肯到场,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恐怕往后你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汉江王的脸色在阴晴之间游走,尽管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无波,但内心的涌动却如暗潮翻滚,手指在桌面敲击出疾徐不定的节奏,直至最后悄然停歇。江管家在一旁察言观色,待那敲击声消失,才略微松了口气。他谨慎地探问:“王爷,是否真有林小风亲自前往源亥城这回事?”汉江王紧蹙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思索:“即便他果真涉足源亥城,也未必能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然而,一旦他在那里遭遇不测,皇兄定会勃然大怒,甚至可能派遣大军攻打源亥城,那时必将掀起一场人心惶惶的动荡。”

语毕,林小风转身离去,留下杨白溪独自伫立在办公室内,周遭一片静寂,唯有笔墨纸砚间流转的思绪。杨白溪心中疑窦丛生,暗自揣测林小风此举是否意欲挑动事端,另辟蹊径,于乱世之中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丰功伟业。

林小风深知路途艰难,再次婉言相劝,提及已有众多随从跟随,再添一人,实非必要之举,希望陆玄芯能够安心留守府邸,不必为他增添额外的烦忧。但陆玄芯心意已决,突然间扑入林小风怀中,眼神恳切至极,言语间尽显孤苦无依之情:“我心系于林府,系于你,无论天涯海角,此行定要陪在你身边。”林小风此刻回想起曾以书信试探陆玄芯的心意,字句之间流淌的深情厚谊仿佛在此刻化作实体,令他内心犹如湖面被投掷石子般泛起阵阵涟漪。

钱燕鹏继续戏谑嘲笑,逼迫项协宏有所动作。冯临度趁机喝下药酒,准备对杜三娘施暴,而杜三娘满目绝望无助,口中低声祈祷求援。项协宏内心矛盾挣扎,深知此刻唯有暂时放下尊严,方能找到扭转乾坤的机会。

陆印生接过信函,心中疑窦丛生。朝廷削藩多年,亲王卫队早已不复存在,而汉江王怎会暗中保留私兵?他急不可待地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字迹,阅毕后一股寒意直透脊背。信中提及源亥城局势动荡,汉江王已亲自赶往处置,陆印生追问具体情况,胡江则含糊其辞:“王爷只吩咐大人要保重身体,我所传达的信息至此为止,就此告辞。”

外院重归寂静,冯临度才稍稍回过神来,惶恐不安地问:“项兄,你究竟是何来历?”项协宏对此并未回应,而是先捡起袍子披在杜三娘瑟瑟发抖的身体上,随后手持铳步步逼近冯临度,用铳口抵住他的腰际,迫使他一同走出大厅。铳膛内的最后一颗子弹尚未发射,仿佛在警示冯临度的命运可能随时终结。项协宏命令杜三娘留在原地不得移动。

面对林桃花那直言不讳的责备,林小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赔笑着应对,深知只有这个直性子妹子才敢于如此坦诚相对。临别之际,林桃花反复叮嘱他务必注意安全,早日凯旋归来。人群中,热兵器所的胡一默怀抱着一只沉甸甸的大木盒走上前来,内藏连夜赶制的数支短铳,赠予林小风作为防身利器。林小风接过试射,对短铳威力表示满意,当众赞许了胡一默的辛勤付出,然而当胡一默提到经费紧张时,林小风则半开玩笑地嗤笑一声,告诫他得学会精打细算。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踏进厅堂,他的步履沉稳有力,自报家门乃是亲王卫队千户胡江,并呈上一封密封的书信:“我奉王爷之命,特来给大人送信。”

靳佳颖含泪离去,边走边细数吕德行离别时所透露的此次出行凶险重重、归期未定的细节,她渴望能在林小风面临生死考验时陪伴在他身边,视林小风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林小风闻此肺腑之言,心中涌上一阵愧疚,竭力安抚着佳人的悲痛情绪,却仍然坚定地表示不能带她同去。

两人悄然走出大厅,项协宏递给冯临度一支烟花,点燃后升入夜空,绚烂的花火让冯临度在惊叹之余暂时忘却了恐惧。项协宏再次追问关于钱府重要人物的具体所在,冯临度尽管心有余悸,但见项协宏并无加害之意,只能颤抖着手指向西楼,详细告知详情。项协宏冷笑一声:“如今逃无可逃,官府与钱家沆瀣一气,监控严密,我必须查明钱家其余人的藏身之处。”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