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讷讷抿着唇不言不语,李玄胤笑道:“哑巴了?”
舒梵忐忑道:“太突然了,还不是?很适应。”
李玄胤揽住她的腰身:“那?就好好适应。”
微微施力?她便跌坐下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正了腰肢。舒梵屏息,感觉呼吸都滞塞了。
他的指尖探过她的脖颈,衣襟半敞,香肩半露,好似抚过柔软的丝绸锦缎,让人情不自禁地流连,也让她战栗。
她失了力?气一半依偎在?他怀里,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按住,就按在?椅背上狠狠吻着,舌尖亟不可待地探入了她的口腔,和?她紧紧纠缠,不分彼此。
这个吻带着强烈的侵占欲,霸道地攫取,好似压抑了许久一般。
舒梵过好一会儿才跟上他的节奏,手去?捉他不安分的手,捉一下又松开了,红着脸咬着唇。
他嗤笑一声:“真抓还是?假抓?”
引来她粉拳狠狠锤击胸口。
又在?惊呼声中被他捞起,推到了案几上。只听得?哗啦哗啦的一阵阵连响,桌上册子、折子、奏表一股脑儿推到了地上,乱糟糟犹如垃圾堆。舒梵咬着唇,别开头?,双手软软地捧住他的脸颊。
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身上一冷一热的她自己也分不清,如生着一场大病一般,不住出着汗。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两条纤细雪白的腿就像风中的苇草,扑簌簌地颤抖,想要踩住案几却又被架起,无力?地垂在?他两侧,跟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连带着放下的竹帘阴影也在?晃动。
仔细一瞧,原来是?窗外的风扬起了帘幔,阳光透过缝隙筛下的阴影在?地砖上如水波般摇曳。
鼻息间好似闻到了青草的香气,微微带着青涩的苦味,潮湿酥软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舒梵咬住唇不愿发出太难堪的声音。视野里昏暗到迷蒙,后来竟分不清是?她太累了还是?光线昏暗的缘故。
不知不觉,人已沉沉睡去?。
封后是?天下大事,不止涉及后宫,也是?朝政大事,因是?秘密筹备,待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四月初了。
舒梵这日被刘全领着去?确认了最后的礼单,福一福道她没有异议,全听凭陛下安排。
刘全笑得?喜上眉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又与?她商议好了待诏书一下便去?卫府传旨,这才离开。
这日舒梵回到住处时却发现?殿内围了不少人,领头?正的是?总管太监李贽,板着脸喝道:“还不手脚麻利着点儿搜——”
这李贽是?管库房的,平日鲜少来御前听差,所以舒梵和?他不熟,但他手握权柄,又是?太后的远亲,便也存着几分客气,上前跟他见礼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李贽笑一笑道:“杂家?收到告密,说有人在?后宫行巫蛊之术,不敢怠慢,领了太后的旨意就来搜查了。”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寂静下来,众人无不骇然。
宫中严禁巫蛊之术,前朝有此行径的无一不被处以极刑。
谁敢如此?
李贽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神色,敛了笑意,冷冷道:“还不快搜——”
几个小太监忙屏声静气加快了动作,一间间屋子都叫蝗虫过境般搜查干净,翻箱倒柜自不在?话下,连那?床底、桌椅都不曾放过,很快就到了春蝉和?舒梵的屋檐下。
春蝉气不过:“我们的屋子也要搜吗?这是?什么规矩?”
李贽四平八稳地抄着手,笑道:“巫蛊之事乃是?大逆,自然要彻查,还请姑姑担待。”嘴里说着客气,一扬手吩咐下去?,那?帮人可一点儿也没耽搁,直气得?春蝉跺脚。
春蝉赶忙道:“仔细着点儿,别给?我的东西砸了!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事态发展到此地步,舒梵已觉不妙,但尚且来不及应对就听见一个小太监在?屋内嚷道:“搜到了!搜到了——”
然后捧着个小盒子跑出来,叫李贽来看?。
李贽只扫一眼便道:“大胆!竟敢诅咒太后!”
舒梵只瞥见一个挂着生辰八字的小人躺在?盒中,再要看?,李贽已经阴沉着脸将盒子“啪”一声合上了,举着盒子道:“这是?何人之物?”
舒梵冷着脸上前:“是?我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栽赃。
李贽冷笑道:“将她给?我拿下。”
“谁敢?!”舒梵目光如炬,冷冷扫过几个欲要上前的小太监,“我是?陛下亲封的侍中,就算有罪,也该陛下定?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是?要谋反吗?”
几人都刹住步子,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李贽,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李贽脸色难看?,也有些后怕,但一想到家?人的性命都被人捏在?手里,且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发道:“怕什么?我们是?奉太后旨意,将她拿下!先押到庑房!”
话虽如此,他并不敢私自处决卫舒梵,只叫人将她绑了关押起来。
此处本是?存放宫内不用器物的,地处偏僻,经年累月下来潮湿阴暗,四处都透着霉味。
李贽站在?墙角不由忧心如焚,东看?西看?,见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从侧门?进?来,忙不迭迎上去?:“县主,事儿我已经替您办了,万望您高抬贵手,快放了我家?中老母妻儿吧。”
安华县主揭下帽兜,拂了拂衣摆下的穗子,笑道:“你?怕什么?你?奉的是?太后旨意,就算出什么差错也不会拿你?问责。”
李贽心里叫苦不迭,心道真出了事还不是?他第一个顶包,若不是?家?中亲眷被捏着,他可不敢干这种掉脑袋的大事。
只是?不知这县主和?卫侍中有什么仇怨,要如此害人。
“她人呢?”安华县主问道。
“在?里面关着呢。”
“你?可真是?糊涂,若是?这事儿闹大,还能有你?我的好果子吃吗?”
“这……”
安华县主冷冷瞥他一眼:“如此瞻前顾后,怎能成事?你?现?在?带人进?去?,先将她勒死?,就说她畏罪自裁,然后我带着她的尸身去?向太后复命。到时候死?无对证,你?怕什么?”
人都死?了,谁还会细查?
卫舒梵又无母家?傍身,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女?,皇帝怎会为了一个死?人大动干戈,和?太后再次交恶?太后更需要姜家?和?姜茂的支持,也不会跟她撕破脸。
到了房内,光线阴惨惨的,更加渗人。
卫舒梵坐在?角落里,听到动静抬起头?。被这清亮的目光一望,李贽更加心虚,不由去?看?安华县主。
她一颗心跳得?快从胸腔里出来了,却是?怎么也不敢,手里捏着条白绫像是?赶赴刑场。
安华县主冷冷道:“你?再不动手,小心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第34章 恋爱
李玄胤是日中时回的紫宸殿, 解了?外袍丢给刘全,道:“让卫舒梵过来。”
刘全刚要叫小夏子去找人,就?见小夏子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
刘全骂道:“让你去找人你愣着?干嘛?”
小夏子跪倒在地嗑了?个?响头, 诚惶诚恐道:“师父……师父……”
刘全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端肃了?面色正要细问,却听得皇帝“啪嗒”一声搁了?笔, 语气已严厉了?几分:“卫舒梵出什么事儿了??”
“奴婢不知。”小夏子冷汗涔涔,磕磕绊绊地说,“只是?方才?春蝉姑娘过来禀告, 说姑姑犯了?事,叫李贽给拿住了?。奴婢不敢惊扰圣驾,所以没?有马上叫人去宣德殿禀告。”
他没?有这个?权限, 做的也不算错。
但皇帝此刻脸色难看,显然是?动了?真怒, 刘全忙大声叱骂道:“糊涂东西!卫娘子是?御前?女官,没?有陛下旨意, 岂容一个?宦官随意关押?你也是?糊涂, 这样的大事怎么不早点来禀告?!”
小夏子如今哪里还有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的道理?跪在哪里瑟瑟发抖,不敢还嘴。
好在李玄胤此刻没?有闲心跟他计较,吩咐刘全先去将人领出来。
刘全自然知道卫舒梵的要紧,虽封后的事还未昭告前?朝后宫, 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因?嫌那?轿辇误事, 紧赶慢赶带着?人奔了?过去, 见房门紧闭气得大骂, 上前?就?是?一脚。
他只觉得腿上剧痛难忍,像是?踢到了?铁板上, 可也顾不得其他。
好在连着?踹了?两脚这门终于被人给踹开了?。
待看到屋里情?形,他焦急的神色就?僵住了?,犹自不敢置信。
鼻青脸肿的安华县主和李贽正被人五花大绑在地上,嘴里还塞了?鞋袜堵住嘴巴,卫舒梵一脸镇定地端坐在角落里歇息。
“姑娘没?事就?好,可吓死奴婢了?。”刘全提着?的一口气也算是?落了?下去。
舒梵柔柔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这事本就?腌臜且疑点重重,那?些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动御前?的人,安华县主只好带着?李贽一人进来,想着?两人合力总算可以制住她,岂料一个?照面就?被她给打趴下了?。
舒梵回到紫宸殿,先拜倒在地叩谢皇帝,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禀告了?。
“巫蛊之?术?诅咒太后?”李玄胤很轻地笑了?一下,“所以,这是?太后的意思?把?她带上来,朕要亲自问她。”
这“她”指的自然是?安华县主,刘全不敢怠慢忙唤人将她押上来。
安华县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已是?惧怕到极点,但好在还能维持理智:“陛下,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是?奉了?太后旨意啊!”
李玄胤眼也未抬,道:“带上来。”
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李贽便被两个?内侍拖了?上来,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但还是?气若游丝地道:“是?……是?安华县主指使我的,说若是?事发,就?推到太后头上!她说卫姑娘没?有家世,就?算死了?,陛下也不会大动干戈。她父亲可是?内阁大学士,陛下不会为了?一个?女官兴师动众,这样会影响前?朝大局的……”
他越说,安华县主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经是?面如金纸。
她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姜氏,你还有何话可说?”李玄胤道。
皇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在上方凝视着?她灰败的脸,英俊的面孔阴云密布。
他每下台阶一步,都像是?一柄锤子敲在她心上。安华县主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卫舒梵于皇帝而言绝非一个?只是?取乐的玩意。
她失算了?。
这一步险棋,走错了?。
刘全却非常诧异,皇帝对于安华县主如何他最清楚,照理说,既拿下处置便是?了?,断没?有跟她废话这么多的道理。
但这些想法也只敢再心里过一遍,面上敛息垂眸,不敢露出丝毫讶色。
“你父亲在朝中?造势,结党营私,你在后宫奔走,拉拢牵线,无非是?想要入主中?宫。”皇帝说到这儿轻嗤一声,毫无感情?色彩的目光由上至下碾过她的脸颊。
后面的他不用?说,安华县主已然明白,跪伏在地上的娇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联想到连日?来皇帝种种的放任,不过是?引他们夜郎自大居功自傲犯错的谋算罢了?。原来,皇帝只是?缺个?由头发落他们,她却亲手递上了?这把?刀。
若是?没?有今日?巫蛊之?事,恐怕皇帝还要费些功夫才?会处置他们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