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的人竟然回家了?
老太这话出口,除了张甜之外的另外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村长率先反应过来,扶着老太坐上一旁的石凳:
“老婶子您这是又想儿子做梦了吧?”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老太紧抓着村长的手不放,因为太过用力枯瘦的手暴起根根青筋。她使劲摇着头,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和春花她们也都说了,可她们全都不信!我虽然看不见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认错,生子真的回来了!”
村长被老太抓的手疼,抽了两次愣是没把手抽出来,只好好声好气的哄道:
“老婶子您说什么我都信,既然生子回来了那他现在是不是在屋里?”
老太情绪稳定了些,青白色的眼珠子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他每天都是晚上来,天刚要亮堂就走。他说最近跟了个大老板挣钱,白天活儿多忙的走不开,只有晚上才有空。”
村长压根不信这老太太,敷衍道:
“老婶子您说的我都信,您说生子没死就是没死…”
“婆婆您好,我也相信您的话。”
张甜突然走上前,弯下腰轻声道:
“您儿子每天晚上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可以的话我们也想过来见见他。”
“女娃娃,你是谁家的?”
听到又有人相信儿子还活着,老太又开始激动。
村长介绍道:
“她是我那堂兄弟刘原派来看您的,您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刘原…哦哦就是那个城里的大老板,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封了五百块红包!他和我家生儿一样都是大好人!”
老太顺着声音拉住张甜的手,青白色的眼隐隐泛着激动的光。
“好孩子,村里人之前都说生儿死了,不让我摸就把人埋了。他们背地里说生儿是做了坏事被人报复,可我和生儿他爹一辈子连鸡都不敢杀,我们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做坏事!那些人就是见不得我家好,才故意说生儿死了…”
老太越说越啰嗦没有停下的意思,方秦宇听的直头疼。抬眼正对上村长同款无奈表情,实在受不住的两个男人干脆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村长,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之前挺好的,就是打从刘生出事儿就变得神神叨叨。我看大妹子说话办事儿都敞亮,没想到还这么有耐心,兄弟你真是掏着了找到好媳妇儿!看你们俩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吧?打算什么时候结?”
“看在年底吧!我倒是还想着再自在两年,但您也知道女人们想的多心思又重,为了给她安全感咱们大老爷们儿就得有所牺牲。”
“也不怪大妹子着急结婚,主要兄弟你这模样实在是招人,我大妹子可不就得看紧点!说好了啊,等结婚的时候一定得通知我,到时候我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谁要结婚?”
只听到最后一句的张甜站起身,好奇的看着二人。
方秦宇赶在村长之前开口道:
“没什么,我们就是唠唠家常。怎么样?问出点什么没?”
经他这么一打岔张甜果然忘了刚才的问题。看村长又被老太叫去说话,她低声道:
“老太太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不过我怀疑应该是那个叫刘生的鬼魂回来过。”
“不是说那个女鬼把那些鬼魂都吃了?”
“估计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还得问本人。”
“怎么问?对了,用那个跟儿童玩具一样的小黄幡把他鬼魂拘来…”
张甜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儿:
“你才长得像玩具!它叫招魂幡,岁数和你八辈祖宗差不多大。别怪我没提醒,它可是有灵识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仇。”
记仇啊…
方秦宇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凑近张甜的背包刻意加大声音:
“我就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威武霸气的好宝贝!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啥都不是,一幡既出,天下太平!”
背包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作为主人的张甜能感觉到招魂幡的愉悦。
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骚包男人溜须拍马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
“招魂幡是强拘鬼魂,强行压制下对它们有害无利。如果对方肯配合再好不过,它们也能少遭点罪。”
“不用招魂幡咱们又怎么找到刘生鬼魂?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它们想藏匿基本很难发现。”
方秦宇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他都没注意自己刚才说的“咱们”两个字。
张甜倒是注意到了。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嘴角儿挑起弧度:
“办法只有一个,守株待兔!”
一旁的村长看着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俩人,心说小两口感情真好。
张甜也挺可怜瞎眼老太,临走前就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现金给了她。老太许是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一直拉着张甜的手依依不舍的送到大门口。
接下来村长又带着二人走访了另外一户受害人家,果然也是孤儿寡母穷困潦倒。昨晚刚死的龙飞媳妇还在住院没回来,至于已经和俩人“友好见面”的张二家中就他一个绝户,也没再去的必要。张甜注意到村长说起张二的时候明显神情不太自然,但并没点破。
张甜发现一个情况。除了张二那货,死的另外三人基本年龄相当都是三十岁出头。村长介绍说他们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童年玩伴,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可大概十年前几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再也没来往过。
这有可能是个切入点。
晚上在村长家吃的饭,该说不说村长媳妇的手艺相当不错,荤素搭配弄了满满一桌子菜。张甜和方秦宇看见那些肉还是觉得反胃,就吃了些素菜,村长还拉着方秦宇喝了些自己酿的米酒。虽然比不得那些品牌酒讲究,但米酒也别有一番独特风味。
村长自己喝的烈酒,一个人就干下去大半坛。喝到最后舌头都大了,红着脸拍着方秦宇肩膀一直喊大兄弟:
“大兄弟你听大哥的,你和大妹子就在我家住!我家多的是屋子, 你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大哥和你投脾气!”
方秦宇几杯米酒下肚俊脸也有些发红,想到昨晚出现在刘原家的那东西心里还是一阵突突!他转头看向正肯红薯的女神棍,见她吃的满嘴金黄顿时嫌弃的直皱眉:
“村长毕竟一番好意,不然咱们就…”
“我看就别折腾了。”
吃完红薯又拿起一个蒸土豆,张甜吃的不亦乐乎:
“刘总过两天就到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刘总那里房间也多,我们就在那儿住就成。”
“啥?你们晚上还要住那里?”
刚端着汤进屋的村长媳妇儿立马拔高了嗓门子:
“大兄弟大妹子你俩可别想不开,白天去收拾收拾就得了,那晚上可不兴住!”
张甜故作不解,歪着脑袋明知故问:
“为啥不兴住?”
“因为那里前几天刚刚死…”
村长猛的把筷子拍上桌,立眉怒吼:
“败家老娘们儿胡咧咧什么、赶紧出去!”
村长媳妇儿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赶紧低头走了出去。
村长黑着脸吼完媳妇,转头对着二人又堆起满脸笑:
“大兄弟大妹子别介意,我们村里这些女人们就爱扯老婆舌!既然你们想回去住就回去住,哪里觉得不方便随时和我提就成。”
方秦宇举起酒杯:
“您放心,真有什么我们一定不会客气的。”
吃过晚饭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俩人顺着石子小路往回走。方秦宇拿着手电走在前,品着嘴里的米酒香气有些意犹未尽。
“这酒喝的真顺,等回去的时候我得和大哥要些带回去。”
“吃顿饭就变成大哥了,你们男人的酒桌文化真是门玄学。”
张甜回过头,见一直在大门口望着他们的那道黑影转身走了回去,于是伸手拽住身前男人:
“咱们掉头,去刘生家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