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歌三人在这里待了三天时间,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
孔笛留给尹午熵和尹久川的药也用的差不多了,尹久川还好一些,烂柯人第一次发作,不过是失去五感一段时间而已,但是
尹午熵就不好受了,也不知道尹午熵身上中的是个什么毒,不会要人命,只会让人走火入魔,五脏俱焚,备受煎熬。尹午熵在教内出现的那一次走火入魔,对外所言是闭关时候出了意外,其实就是因为药被人替换了,没来得及吃药,最后才导致走火入魔的。
这样倒是也好,正好收拾了教里的那群老不死的,这算是他们棋错一招的幸运了。
尹午熵服用完最后一点药之后,就尽量不运功,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若是只有尹久川一个人,那么发作就发作了,但是还有个谢流歌。
尹午熵看着躺在书上闭眼假寐的人,露出个冷笑来,谢流歌嘴上说的好听,若不是用毒药制着,早百八十年就造反了,谢流歌的心思?呵!
尹午熵阴冷的表情被尹久川看了个清楚,尹久川默默移开视线,看着头顶那条狭窄的天空,心中疑惑不知,尹午熵好像对谢流歌有很大的成见,谢流歌也对教主心怀恨意,只是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何纠。
尹午熵又觉得心口闷痛,急忙运功去压制,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等那阵闷痛过去后,尹午熵才整理了一下衣物,起身说道:“大护法,久川,我们该出去了。”
谢流歌应声从树上飘然落下,淡淡应道:“属下遵命。”
尹久川也连忙过来,跟着尹午熵向谷外走去。
二长老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返回来驿站,然后老神在在的在那里休息了一天,当天晚上,那个天山剑派的小可怜就被押送过来了,因为有孔笛和尹午熵尹久川三人吸引目光,这一次的押解居然有惊无险,安安生生的将人带到了分舵里。
此刻苏酒酒那叫一个狼狈,浑身血污,身上衣物像烂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身体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本是如瀑乌丝,现在却是被血水浸透了,又凝结成块,一团一团的成了纠缠在一起的疙瘩,那张本也算得上清纯的脸,也看不出来原先的样子了,之间黑一块红一块的,不是伤口就是污血。
苏酒酒被关押在水牢里,四肢用玄铁锁了,身体也浸泡在冰寒彻骨的水里,被折磨到了极致的身体在受此等摧残,苏酒酒忍不住发出痛苦额低吼。
孔笛就站在水边上,看着苏酒酒摇晃着身体,似乎想要挣扎离开水潭,却只是拉扯的锁链哗哗作响。没多大一会儿,苏酒酒就没力气了,全靠着锁链拽着,才没有一头栽入到水里。
孔笛道:“你倒是硬气啊,原先看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前来挑衅我教,还以为是个黄毛丫头,现在看来,当初的你应该是在做戏吧。”
这个声音很陌生,苏酒酒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但是不妨碍她知道这人肯定是比那些施刑的人更加残暴,恨恨说道:“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干嘛?还是说你怕了?害怕我爹前来找你们麻烦?”
“呵,你这人还真是不禁夸,刚夸完你你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你觉得若你真的是天山剑派那个老匹夫的真女儿,会遭受这等折磨?”孔笛嗤笑一声,那些人到底是脑子蠢,还是以为千机教的人蠢。
孔笛对着那个犹自不死心还想要再嘴硬的人丢下一个让人浑身僵冷的消息:“你知道为什么会将你转移到这里吗?”
苏酒酒一愣,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后就听得孔笛接着问道:“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苏酒酒回答不上来,看这人的说话气度,想必在千机教的地位不会很低,孔笛对她这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嗤之以鼻,嘲讽道:“我是千机教二长老,明白了吗?”
苏酒酒依旧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个身份怎么了。孔笛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人果然是个蠢的,也是,弄一个聪明的人过来怎么会乖乖办事?
孔笛恶意的想要摧毁苏酒酒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于是说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二长老是教主的心腹,你会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教主的吩咐。”
“让我猜猜,派你前来的那群人可是怎么说的?天山剑派想要来救你,必然是要联合江湖上其他势力门派,千机教到时候独木难支,最后定是惨败的下场。我说的可对?”
“那群人还说,你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千机教不敢对你加以重刑,所以你就来了,这点可对?”
苏酒酒怔怔的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往外说着熟悉的话,脑子还是没有转过来弯,孔笛看见那张雪白的脸上一片茫然之色,犹自什么都想不明白,觉得这人怕是个猪脑子,只好将话进一步挑明了。
“你前来离坟山闹事,千机教定然是要抓你的,等将你抓走了,你再寻求机会说出来自己是天山剑派那老匹夫的独女苏酒酒,千机教自然是不敢对你下杀手,跟天山剑派冲突一番过后,你自然是平安无事,你们是做的这个打算对吧?”
“只是可惜,我们都知道你并不是苏畅臻的女儿,根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苏畅臻貌似也有所觉察,看看他的行事,在你被捉的消息传出去后都做了些什么?先是找到了至交好友端木长鹤,然后又寻上了风吹湖,接着更是慢慢悠悠的联系着其他门派,就算是后来追击少主,也没有见他多么的迫切,一直都是慢吞吞的,还没有端木长鹤积极。”
苏酒酒心神剧震,但还是拒绝相信孔笛说的一切,苏畅臻会来救她的,绝对会的,那个人的计谋怎么会出现漏洞呢?
苏酒酒虚弱的声音出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天山剑派才不会做下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情!”
“听不懂?没关系,我慢慢解释给你听,你们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是算错了三点,一是教主神功大成,苏畅臻那个老东西根本不会是教主的对手,除非把当年得罪了个彻底的燕归楼喊来,否则就只有两个掌门人联手了。这一点你觉得我们会让三大掌门人安安生生的待在一处吗?”
“二是教主手中掌握住了足以辖制那群人的筹码,这点就不能向你多说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三点,狡兔三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教主早些年便暗地将教中一部分人与财转移他处了,等苏畅臻领着三门派攻打完离坟山,损失惨重时,教主就会领着自己掩藏在水面下的势力腾空出世,灭了三大门派。”
孔笛慢悠悠的声音像是催着人往地狱里坠下的魔鬼,比这潭水还要凉寒浸骨。苏酒酒打了一个哆嗦,她又不是真的蠢,只是不愿意去想某些事情而已,害怕戳破那张薄薄的窗户纸让自己沦落为一场笑话。
锁链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刚开始还是很轻的抖动声,到得后来就是剧烈的扯拽,苏酒酒红了眼睛努力的往前拽,像是要冲过水潭将孔笛那张嘴给撕烂。
孔笛觉得也是好玩,这人听见自己没救了不着急,反而是听见三大门派急的不行,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弄错的事情?孔笛打定主意让人再去查一查。
苏酒酒喃喃自语道:“你说谎,尹午熵根本不舍得离坟山被攻破,就算他暗中转移多年又如何?离坟山被攻破了他依旧是伤根动骨,不可能!三教也不会败,不会败的。”
苏酒酒这副癫狂的样子让孔笛很满意,他就喜欢看人各种崩溃,沉沦于无边苦海又不得解脱的样子。孔笛淡淡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吗?离坟山前些天刚发生了内乱,教主远走外面,离坟山已经被叛徒占领了。到时候啊,就是一场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可笑那些叛徒,还真的以为教主是不敌落败,简直可笑,都将脑子活到了猪的身上。”
孔笛只要一想到现在那些人发现自己找到的那个苏酒酒是自己弄出来的替身,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用在人的身上只能保证约有十天的试用期,时间一到,那人的脸就会全面溃烂,救都没办法救。
苏酒酒挣扎的越发厉害了,痛苦的嘶吼着,扑腾出水花溅湿了脸,湿漉漉的像是哭了一脸,“你们都该死,你们都是一群魔鬼!”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要是不被人利用着偏巧在这个时候前来激化千机教和三大门派的矛盾,指不定千机教现在乱成个什么鬼样子,但是你这一来,那就好办了,教主都不用出手,直接就让三大门派替自己清理门户。”孔笛也觉得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当初他和尹午熵刚觉察到长老密谋叛乱时忧心的模样,转眼间上天就送了这么个好机会到面前,简直是幸运。
苏酒酒突然抓住了一点,满怀希望的反驳道:“你说我是冒牌货,天山派不会跟离坟山鱼死网破的。”
“说你蠢你还不相信,你的身份是真是假,苏畅臻能拿出来证据证明吗?为了天山剑派的名声他也需要来救人,更何况,谁知道他又有没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与计划呢?”
孔笛有些不耐了,这人有限的智慧也就是个小孩子的水平,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这种人长着一颗头就是用来装饰的。
“你就好生待着吧,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孔笛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随着沉重的闸门轰隆隆的打开后又轰隆隆的合上,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就剩下了水浪声和锁链哗啦声。
苏酒酒没忍住心头剧痛,一口喷出黑血,血丝在水面迅速晕染开来,嘲笑着她的无知,真是好一个计划啊。
苏酒酒吐出这口黑血,非但没有觉得好一些,反而觉得心口更是难受憋闷,身上的那些伤也开始撕扯着疼,像是要将她凌迟。
苏酒酒无力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火把,那一抹火光映亮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却是没有能映亮苏酒酒那双灰暗的眸子。
好半晌,苏酒酒突兀的笑出了声,想必当初那个人就算到千机教会看穿身份,天山剑派也不会尽心相救吧,所以才会坑骗了自己前来,她落到这步田地又怨的了谁?都是自己太过愚蠢而已。
孔笛一出地牢当地分舵的舵主就迎了上来,是个约有三十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国字脸,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千机教的分舵主,倒像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大侠。
分舵主恭敬的问道:“二长老,这人?”
“你好生看着就是,记着,别让人死了,也别让人救走了,否则你就拿你的命来赎罪吧。”孔笛看了一眼舵主,不含丝毫感情的吩咐道。
分舵主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教中如何了?我和教主的行踪他们应该也得到了吧。”孔笛又问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怪异的期待。
分舵主不敢细想,将刚收到的消息禀告了:“教中昨天似乎出现了一丝争端,并且有一队人马已经向这里来了。”
孔笛点点头,想必是昨晚那个替身暴露了,所以引得那群老不死的乱了手脚,斟酌了一会儿又道:“你也用不着慌,过两天天山剑派会过来此地,算算时间,正好和教中那队人马撞上,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属下定不负厚望。”不就是祸水东引吗?他们千机教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了,分舵主暗自想道。
孔笛很满意这人的办事能力,所以说要是找人就该找那些有脑子的,虽然容易生出些变故,比不得那些一根筋的,但是做事效率高啊,也用不着自己劳心劳力。
“你到时候也小心些,别将小命丢了,教主对你可是予以众望,别让教主失望。”孔笛又不轻不重的关心了一句,分舵主眼含热切,连忙点头。
孔笛转身回了自己住处,顺便吩咐下去,第二天就启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