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没有野心(七十)协议终止

“你还是招到使魔了?”黑暗中,萧旬也不能判断海鸟具体在什么位置,只能感受到,海鸟距离她很远,并没有像香兰笑那样,一遇到她就往她袖子里钻。

“嗯。”过了几秒,十四州才回答。

“说实话,我挺感动的,我不知道在这间黑屋子里待了多久,好像才两三天,又好像已经过去了一年,战争女神号已经修缮完毕了重新扬帆起航了对吗,我感觉最近船舱有点晃,可惜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终于有人能说上话了,一时之间萧旬有很多想说的。

“船已经重新下海了,我想知道你之前想对船长做什么。”十四州的声音有些严肃,不太想和萧旬唠些有的没的家常。

“你知道吗,这个房间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除了送饭时间,大门会短暂地开个一分钟,我一整天都见不到什么光,这样的环境中人是会崩溃掉的。”萧旬靠着墙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我知道你的精神很崩溃,但是我想知道,你原本打算对船长做什么,或者说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十四州说。

“船长怎么说?”萧旬问。

“你不要管船长怎么说,我想知道你的计划,我是拼死才偷偷招到的一只使魔,现在欧阳夏晴不信任我,她的使魔满船舱地在猎杀这只海鸥,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给海鸥起名字。现在船长和德雷克大副也不信任我,那个把海鸥丢进船舱的船员是我花光了全身家当才买通的,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才能把你救出来。”十四州说。

“确实这次的计划没有通知你,因为是我临时起意,想要做掉船长,但是可惜,船长身上佩戴有一个护符一样的魔法物品,子弹打不穿防护结界,我没能成功。”萧旬抱着膝盖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山岩祝福护符,能够释放出屏障保护佩戴者免受一定程度的伤害,这种东西极其稀有,附魔方式属于古代魔法,已经失传。”十四州解释说。

“是呀,但是能抵挡的伤害毕竟有限,对吧,不然船长为什么还会被炮弹轰烂手臂呢。”

“但是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干掉船长,你应该跟我说说,你干掉船长之后想要做什么,在你的计划中,事态会如何发展。”

“我只是想活下去。”萧旬说。

“船长要做什么?”

“他把全船的人卖给了大执政官,卖了个好价钱,其中卖得最贵的是我,大执政官要活的,如果是欧阳夏晴的话她应该有所察觉,在先前的某个时间点里,有一只来历不明的使魔登上了这艘船。那只来历不明的使魔背后的人就是大执政官,他承诺了船长能活着回到瓦西列乌撒,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船长并不是这么说的,船长说的是只要把你交出去,所有人都能回到瓦西列乌撒官复原职。”

“敢赌么?”

“什么赌?”

“我问你敢赌么,赌把我交出去,看看大执政官会不会对卸下武装的你们网开一面,可以赌,把全船所有人的性命交到大执政官手上,看看那个为了清算政治对手,不惜放火烧了城的大执政官会不会留下我们这些祸患。”萧旬平静地说。

“可是你是开枪差点打死船长的人。”十四州说。

“可是船长也是差点一刀砍死我的人!”萧旬语气激动起来。

“可是你是魔女。”停顿很久,十四州才缓缓说道。

“应该有很多船员那晚都听到了两次铳声吧,第一次只有一声,第二次和第一次之间隔了大约一个小时,第二次是三声。这四次都是我,在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子弹打不穿他的防御,但是我还是决定搏一把,你觉得是为什么?”萧旬冷笑着,唇齿微颤地说。

“为什么?”

“我不想把自己说得太高尚,但是我知道,落到大执政官德拉伽齐斯手里,谁都不会好过,一个血债太多的人根本不介意自己再多一笔血债,大执政官确实不介意自己的手再脏一点。”

“如果再早几天,你这套说辞或许很有煽动性,但是很可惜,我们已经跟瓦西列乌撒的海军接触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开到瓦西列乌撒军舰的射程外,在他们看得见的位置,把你放上一艘小船,让你顺着洋流飘到瓦西列乌撒军舰那边。也许大执政官德拉伽齐斯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很显然他没有兴趣吃掉我们这些虫子,我们还不够他当下酒菜的。”十四州说。

“是吗?”

“不然你猜为什么我们在海上飘了那么久,一直风平浪静,没有战斗。”

萧旬战术沉默了良久。

空气安静得可怕,十四州在等待萧旬开口,等待萧旬心理防线崩溃。

“你说大执政官血债偿还不清,其实如果按照你的计划发展下去,你也会满手的鲜血,你会把战争女神号上的所有船员逼上有死无生的战场,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想被大执政官抓住而已,你却要毁掉所有船员的出路。”十四州按耐不住了,开口说。

萧旬沉默不语。

“甚至德雷克大副也要被你拖下水,还要替你背黑锅,船上一部分原本忠于船长的船员会把仇恨放到德雷克大副和忠于大副的船员身上,从此以后船上会充斥着各种或明或暗的争斗,只要有一个船员失手杀掉了另一个船员,船上就再没有人能睡得安宁。魔女呀魔女,你真嗜血,不愧是会把人的脑袋当尿壶的毒女人。”

萧旬战术抽泣,抹了一把虚空眼泪,捂住嘴巴,把泪水汪汪的眼睛瞥向幽深的黑暗,不再看向使魔的位置。

“所以你真是个魔鬼?”十四州问。

“所以你是专门来羞辱我的么?”萧旬并不回答,而是带着哭腔反问。

“当然。”十四州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呀。”萧旬蜷缩成一团,抱紧双腿,嘶哑地自言自语。

“哐当”一声,监牢大门被船员推开,还是刚才那个把海鸥丢进来的船员,他没有走,一直站在门口。

———

另一边,十四州松了口气,一直压着她脖子的德雷克船长终于松了手,把短铳的击锤扳回不击发状态,塞进皮革枪套。

周围挤满整个船舱的船员们缩回前倾的身子,挪动两下屁股,坐回舒服的姿态。

欧阳夏晴忙把桌面上一直传输萧旬声音的暹罗猫抱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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