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进入瓦西列乌撒境内以后,路就好走很多,比起圣塞内里格盖瑞和布拉迪斯的土路,瓦西列乌撒境内遍布宽敞的直道,这些道路的路面都是经过夯实的,在和平时期能够方便人们出游和商人运送货物,而在战乱时刻,这些直道就是调度兵力运输军粮的战争生命线。
在直道上走了二十多天,萧旬终于能隐隐望见那座号称万城之城的君士坦丁堡。
确实能称得上是万城之城,仅在远处观望,就觉得宏伟至极至极,光是高耸的城墙,就足以让人心生震撼。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完全由最坚硬的花岗岩筑成,厚达七米,高耸入云,即便是当前最强大的火炮,也无法撼动这座坚城。
更恐怖的是,像这样的城墙,君士坦丁堡有三层,每一层都比前面那层更加高耸,更加厚重,城墙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塔楼,能让守军绝对居高临下地对攻城者进行压制打击。
从理论上来说,想要从正面攻克这样的坚城简直难如登天,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城市进行包围,让城内物资耗尽,好不战而破城。可君士坦丁堡又背靠海峡,三面环水,想要完全切断君士坦丁堡的补给线几乎是不可能的。
城市内部的建筑也是美轮美奂的,建筑都是浅色调的,绝大部分都被修筑成白色,城市像是由一块白色的巨石整体雕刻,像是天国的倒影呈现在了世界上。
君士坦丁堡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配置,在曾经瓦西列乌撒帝国尚且强盛的时候,君士坦丁堡是西方世界的中心,足以和东方大熤的国都——神都洛阳相媲美。在西方诸国间有一句古老的俗语,叫条条大路通君士坦丁堡。
后来瓦西列乌撒帝国衰落了,到现在甚至毁灭了,改帝制为共和制了,西方世界被拥有更强海上实力与更强贸易能力的伊姆帕里斯实际掌握,可这掩盖不了君士坦丁堡依然作为西方第一城的辉煌,它被称为万城之城,也被称为永不陷落的黄金之城。
理论上,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城市,是很多贫民可望不可及的,这里满街都是豪门,遍地都是贵族,若是没有背景,基本不可能在君士坦丁堡混出头,没背景的人只配被豪门与贵族当微不足道的泥土一样碾来碾去。但就算是泥土,君士坦丁堡的泥土也够多了,他们撑起了这座城市最下层的经济基础,也满足了豪门贵族碾压尘土的精神需求。
然而现在瓦西列乌撒全境饥荒,前往万城之城君士坦丁堡是快的饿死的贫民们唯一的选择,这得益于大执政官的一纸政令,他承诺,只要来到君士坦丁堡,他就会提供粮食与工作。他提供的粮食是军粮,他提供的工作是当兵。
大执政官无疑给出了这个国家目前的最优解,只是这个解是透支了国家未来换来的,只能用战争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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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旬和十四州的马车跨过护城河上的长桥,通过三道坚实厚重的城门,进入了君士坦丁堡城内。
经过城门的时候萧旬才知道,原来电影里面那些城门都是假的,城门根本不是电影里那样建造成双开门的,那样很容易就会被人力轻而易举地攻开,真正的城门是一块厚重的铁墙,平常高悬在城门上方,需要关闭城门的时候,铁墙落下,以区区人力绝对无法撬开,只有用冲车一类的攻城器械才能够撼动。而最厉害的冲车攻城槌,恐怕也无法攻开君士坦丁堡的城门,很有可能城门还完好无损,城墙就先崩了。
所以像电影里那样,一群人堆在城门门口,推着门,企图以人力让城门不会被撞开这种悲壮场面根本不会出现,因为区区人力,在如此沉重的铁块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一旦城墙被攻出缺口,守城的士兵最好还是拿上盾牌和长枪,堵在缺口里对企图涌进城内的敌军进行阻击和掩杀。
马车行进在宽阔整洁的石板街道上,萧旬掀开车窗帘幕,窥视车外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下城区住平民的地方,房屋紧凑高大,却不是最华丽的,路旁人很多,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沿街巡逻,大概大执政官一下子招募了太多士兵,一时之间没有特别大的战场让他投入这些兵力,大概涌入君士坦丁堡的人太多,城内治安方面出现了不小的压力。
“我们现在穿过的,就是君士坦丁堡下城区的西区集市,也被称之为西市,尽管是下城区的集市,其规模在西方诸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足以说明瓦西列乌撒商业的发达,君士坦丁堡里很多平民已经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了,他们日常的吃穿用度都从集市上获取。”作为导游的萨兰德,坐在车夫边上,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君士坦丁堡。
一路上对地形了如指掌的车夫一到君士坦丁堡附近,突然之间说什么也不认识路了,无奈之下,萧旬才从路边随便抓来一个导游带路,车夫才终于愿意继续驾车走下去。
“好像有点不对劲。”萧旬警觉地关上窗帘。
“什么不对劲?”十四州掀开窗帘,随后瞬间就明白了,随即立刻关闭窗帘,闭得死死的。
忙碌中的平民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勾勾地盯着这辆马车,他们的神情说不上友善,也说不上充满敌意,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盯得人心里发毛。
“这些人怎么回事?”十四州疑惑。
“有人把我们的行踪暴露出去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但这里距离末世拯救局总部很近,这样对我们很不利。”萧旬慢慢拉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她看见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瓦匠从身后掏出了什么东西,要向马车砸过来,但是身后瘦小的菜农捏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整个手臂反锁在身后,魁梧的瓦匠吃痛弯下腰去。
这一幕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骚动,甚至没有被人察觉。
看得萧旬冷汗直冒。
她千里迢迢终于抵达了末世拯救局总部所在的君士坦丁堡,可她现在又大概是末世拯救局最想杀掉的头号敌人,在人群嘈杂的角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而在暗中保护她的人,不知道是否也心怀鬼胎。
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决不能在此丧命,好在好像是有一股势力想要保全她的。暗杀者在暗,保护者也在暗,不知道意图为何,她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十四州,从现在开始,就是最危急的时刻了,我想要进入末世拯救局总部,你必须时刻保证我的安全。”萧旬命令到。
“可是我和你签订的契约,只有帮你抵达君士坦丁堡诶。”十四州说。
“好啊,那就建立新的契约吧,我出钱。”萧旬说。
“付现钱。”十四州伸出手打算接钱。
“先欠着。”萧旬一巴掌拍十四州手掌上。
二人手掌相触的那一刻,莫名有一股电流,通流萧旬的全身,她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脸莫名其妙有点热。
十四州也感觉内心有点躁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暂且打算不管。
“我什么时候亏欠过你?你哪次听我的没赚个盆满钵满?除了第一次,你没听我的,把末世拯救局的人引来了,那次你看你赚了多少,早听我的早赚翻了。”萧旬翘起二郎腿,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十四州扭头,沉默不语。
“先去旅馆吧,换套衣服找个酒馆打探点情报。”萧旬说。
“现在还是白天诶,酒馆里有人么?哪有人白天就开始喝酒?”
“一看你就不是特别懂,酒吧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酒馆里都会有人的,而且君士坦丁堡是港口城市,没活的船工总要先事情消遣,他们没什么好娱乐的,最好的消遣可不是饮酒了么。”萧旬说。
随后整辆马车颠簸了一下。
萧旬心里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
“那块石板不平,不要在意。”马车夫回过头对着车厢里说。
“对呀对呀,石板而已,你想啊,这段时间大量游民涌入君士坦丁堡,好的坏的马车都在这条道上跑个不停,路面失修有点坑坑洼洼的,很正常呀。”萨兰德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