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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但表面上不能这样明显,于是她说:“当然可以。”

“我会为你规划学业,我希望你能按照我的期望生活。”

景玉:“完全没问题。”

“很好,”克劳斯脸上浮现出些笑意,他说,“下面,我们来谈一谈,我的心理问题。”

景玉屏住呼吸。

于是她听到克劳斯冷静的声音:

“我要求你遵守我为你安排的学习规划、以及生活要求。”

“作为交换条件,我会照顾你,塑造你。”

景玉盯着他的西装看,盯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他浓重深色的领带。

这个男人有着强烈的掌控欲,他享受这种控制的感觉。

如他所言,具备白骑士综合症的人,对伴侣的生活有着强烈的帮助欲。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开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那时候起,克劳斯已经在思考如何将生活状况糟糕的她从泥潭中拉扯、拯救出来。

克劳斯倾身过来,耐心地与景玉聊了一些其他规则。

景玉认真听他讲完。

这场初步的交流令双方都很愉快,最后,克劳斯说:“明天我让人来接你,我们可以签订一份更加详细的协议。”

景玉说:“明天是周六。”

克劳斯眉毛微微上扬:“嗯?”

“按照我们国家的规则,非工作日加班需要双倍薪水,”景玉说,“如果你明天要和我见面,请付我两千欧,税后。”

克劳斯讶然。

他重新审视景玉,露出笑容:“可以。”

在他准备离开前,景玉又叫住他:“等等。”

克劳斯停下脚步。

景玉指指桌子上的空杯子:“刚刚你喝了我买的一瓶依云,1欧,记得付钱。”

“建议现金,现在不支持刷卡。”

第6章 六颗

虽然德国人都很喜欢用现金,但富贵如埃森集团唯一继承者的克劳斯先生,身上却没有一欧的硬币。

他站在这狭窄简陋的公寓中,目光从景玉脸上慢慢移到她的唇。

学业和兼职把空间挤得满满当当,景玉的化妆技巧算不上多么高明。

口红边缘掉了些,因为方才的进食和饮水,唇角晕开一小块红色。

如何描述这点红呢?

像中国古代第一次见面的新婚妻子,不懂得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偷吃藏在被子中的花生红枣葵花籽,突然被抓包,看向自己夫婿时,脸颊瞬间涌起的一点嫣然。

景玉本人恍然不知。

她并不知道克劳斯将她形容成什么模样,她只看到克劳斯先生往前迈了一步。

警惕心乍起,景玉后退一步:“现在不给也行,但是你必须记住自己欠我一欧——”

克劳斯俯身,他的手触碰到景玉的脸颊。

他的手如此大,大到似乎能将她整个脸都包裹住。

景玉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掐着脸,她感觉到克劳斯手指的温度,这个拥有着金子般头发、森林般眼睛的男人,手指的温度如此暖。

暖的像冬日火。

克劳斯俯身,配合着她的身高低头。

这样近。

哪怕近视近300度,景玉仍旧清晰地看到他金色的、浓密的睫毛。

看不到他脸上的毛孔,他皮肤如此细腻。

他的眼睛是无法穿透的迷雾森林,不可触,不可散。

欧洲人常见的通病——皮肤早衰、体味、斑,在克劳斯身上全都找不到。

他的容貌如此完美,胜过米开朗基罗雕刻的神明,像传说中的神秘、无瑕疵的吸血鬼始祖。

美色过甚。

景玉短暂地被美貌眩晕,暂时性遗忘掉一秒钟的一欧元。

克劳斯的大拇指抚摸上她的唇,景玉闻到带起的淡淡苦艾香。

大拇指压在她唇角上,温热指腹擦过她的唇角,用的力道大了些,她感受到轻微的疼痛。

轻微。

不会比被一只蚂蚁叮咬更痛。

但指腹擦拭过的轻微火辣痛楚过去,是淡淡的酥麻。

景玉从他漂亮的绿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被困在这团迷雾森林中。

她说:“先生,协议还未生效,您这样的触碰有些不合适。”

克劳斯笑了。

他仔细地将景玉唇角的那点口红擦拭的干干净净,抽出旁侧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上沾染的一点红。

景玉说:“这包纸价格——”

克劳斯取出一张黄色的纸币,体贴地放在景玉手中:“不用找零。”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玉觉着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比刚才替她擦拭口红时还要帅。

往她手中放钱的姿态更让她心脏砰砰砰。

这个富有慷慨的绅士,为一杯水、一次触碰、一张纸巾付出了200欧。

被狠狠宰到这种地步,哪怕是骗子都会于心不忍。

但在离开景玉这个堪比销金窟的公寓时,他仍旧保持绅士风度,微笑着与她说了晚安。

“我很期待明天的见面,”克劳斯在月光下、雪色中与她告别,“好梦,来自中国的小淑女。”

景玉第二天睡到一半就被电话吵醒。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还来自中国。

跨国电话费高昂,景玉犹豫了两秒,才接起来。

哪里想到迎面而来就是仝亘生暴跳如雷的斥责:“你在外面瞎搞胡搞些什么?净丢我的脸!为了几个钱就去卖——”

景玉挂断了电话。

哦豁,失策。

亏钱了。

付费听猪叫。

对方不依不饶地打进来,她烦到不行,径直拉黑。

要不是心疼话费,她早就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景玉在小小的卫生间中认真洗漱干净,顺带着将这小房间中的镜子、洗手池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卫生间背阴面,容易长霉,景玉刚搬进来的时候,花费了一下午时间来收拾这里。

现在才凌晨六点钟。

国内大概中午,不知道仝亘生究竟是怎么想的,特意挑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觉着正午阳气重,睁眼说瞎话不会被天大雷劈?

等待水开的空隙中,景玉不经意间刷到了仝臻昨晚的微博。

这个中二弟弟表达愤怒的方式还是如此的没有脑子,疯狂地发了一篇长微博,标题更是起的触目惊心。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堙灭?留学是为了追求知识?还是为了镀金而委身洋垃圾?】

下面洋洋洒洒几千字,写了篇小作文。

景玉大概扫了一眼,发现他写的内容如此单薄,大意就是一个中国留学生少女,在德国为了虚荣,抛弃男友,委身一个长得帅表面多金实则负债累累的金发碧眼德国老男人。

最终老男人的谎言被揭开,中国留学生少女下场凄惨,善良正直的男友选择原谅她,施以援手,但少女羞愧不已、黯然离开。

这一篇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博文,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众多茶壶嘴的g|点,纷纷转发评论,在评论中将中国留学生少女和德国老男人骂成筛子。

作为营销“富贵姐弟花”的主谋,仝轻芥自然也转发了,还特意评论一句。

仝轻芥:「故事都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很遗憾,让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认识这迷途的羔羊。」

景玉给仝轻芥发了一条短信。

言简意骇。

景玉:「日你先人板板」

景玉:「不想明天被营销号爆你那点黑料,现在就给我删了」

不到两分钟,仝臻悄无声息地删了原博。

连带着仝轻芥,她自己转发的那条博也删的干干净净。

景玉的早餐很简单,将打折的牛奶用淘来的小锅慢慢煮开,切了两片块黑面包,搭配着临期处理的培根,从边角处开始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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