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大概半年左右吧,景文帝接到了一道密折。

是有关于太子的。

浏览完上头全部?的内容之后,景文帝不由得脸色铁青。

景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卖官鬻爵、鱼肉百姓、结党营私。”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触目惊心。

景文帝突然想到了半年多前太子与其老师吵架一事,当时还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似乎是早有预兆。

景文帝不是不知大儿子与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景文帝只是不信,太子对自己这个做父皇的,竟然一点信心也无。

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是叫人失望。

为君者,判断力尤为重要?,他必须要?知道什么可行,而什么不可行。

明知是死路还要?一意?孤行,当真是愚蠢至极!

景文帝气的手都在哆嗦。

然而这毕竟是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毕竟是自小就寄予厚望的太子,景文帝自然更想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叫他及时回头。

于是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景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对太子一顿叱骂。

而自打被立为储君的那一日?起?,太子就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第166章 闯荡

景文帝以为自己这?样, 太子就能改,殊不知这?样就只会让现如?今本就岌岌可危的太子越发的惶恐,毕竟这?么多年, 太子的恩宠就只系于景文帝一人身上, 太子太子,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今日他可以被立储, 来日旁人也可以。

太子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 终究也逃不过树倒猢狲散。

如?今天命在大皇子不在他,大皇子诸事皆顺,时间长了太子难免就会产生怀疑, 便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对于景文帝, 他不能信也不敢信,即使父皇当真就只属意他一个人,哪怕来日他当真顺利继位了,以大皇子如?今的权势,也可以轻易将?他推翻。

那么多将?士向着大皇子,十年边关风雨,生死与共,岂是寻常能够撬的动的?不然父皇当初为何会对镇国公如?此忌惮?

太子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拉下马, 更不愿来日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帝。

父皇当年还?有个大皇子,他如?今有什么?

谁都希望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谁都不愿意坐以待毙。

父皇态度暧昧,大皇子咄咄逼人, 底下弟弟野心勃勃, 纵使知道是饮鸩止渴, 太子也不得不剑走?偏锋。

但对于景文帝来说,他亦不可能将?全部的事情告知太子。

有关于军中诸事, 同样的地?方?他不可能跌倒第二次。

景文帝自认为自己的态度极为的明确,至始至终他的初心都未曾改变过。

正是因为景文帝当年吃过苦,他知道身为太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什么滋味,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儿子也经受这?一切。

景文帝生大皇子跟二皇子的时候是逼不得已,他当时储位不稳,需要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等嫡子,也就是太子出生之后?,景文帝硬是等了足足五年,这?东宫才有第四个儿子出生,如?此态度,不可谓不坚决。

后?来景文帝更是在正值盛年的时候,早早就立了太子,更是绝了所有人的念头,小九当年出生,他担心贵妃的儿子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更是痛下杀手。

后?来哪怕逐渐宠爱小九,到小九十六岁时,亦是克制自己,并未再给他格外的殊荣,他就差没一口?口?把饭给太子喂到嘴里了。

所以景文帝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太子的疑虑究竟从何而?来。

一个人的童年越是缺失什么,长大后?便越是想要拼了命的弥补,报复性的补偿,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一样。

就单凭景文帝自身的经历,他都不会让太子落到与自己一般的下场。

与其说景文帝是在宠爱太子,不如?说他是在透过太子,看当年的那个自己。

只不过,太子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景文帝不懂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太子为何还?会觉得自己身在囹圄。

太子则是不明白,父皇明明一直属意自己,为何不一护到底,对大皇子加以限制,如?此模糊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怀疑。

但偏偏,两个人都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各有顾忌之下,自然是渐行?渐远。

与叶朔不同,太子无法忍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尤其是在一众兄弟面前。

而?景文帝呢?从一开始就不会教?育孩子。

一个没有被父亲爱过的人,很难知道怎么去爱孩子,以及,究竟什么是爱。

景文帝越是苛刻,太子就越是沉迷权术。

如?此大概过了半年左右,景文帝伤心失望之下,在太子的势力膨胀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手,秘密处置了太子麾下一名极为关键的人物,至此,太子心中的惶恐攀至顶峰。

…被发现了!

越是乖巧听话的孩子,面对错误的时候就越是羞于承认,就越是想要拼命遮掩。

故而?太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坦白,而?是恐惧、羞耻、恼怒。

看着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疯了一样变本加厉太子,景文帝与太子之间的摩擦愈演愈烈,父子两个的关系也一路急转直下,降至冰点。

看着逐渐开始纵情声色的太子,这?一刻,景文帝竟有些?记不清他二十来岁时,风光霁月的样子。

另一边。

叶朔来到梁洲城头半年的时候,等差不多摸清了梁洲城的底之后?,他决定?开一家黑店…啊不酒楼。

此酒楼专收大奸大恶之人,非罪大恶极者,不得入内。

凡进酒楼者,按照犯罪等级进行?分?类,初级罪犯一千两银子一天,中级罪犯两千两银子一天,高级罪犯三?千两银子一天,特级罪犯特级待遇,五千两一万两看叶朔心情而?定?。

他敢这?么要价自然是有道理的,凡是进入到他这?家酒楼的人,不论身犯何罪,哪怕这?人罪孽滔天,叶朔亦可保他不死,直到他身上的钱花光为止。

当然谋逆罪除外,叶朔还?不想造便宜爹的反。

当听到九皇子说完之后?,小路子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

“公子,你不要命了啊!”包庇罪犯,这?事儿哪怕是皇子的身份都保不了他。

“算小的求您了,公子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小路子都快哭了。

然而?叶朔却是不怎么担心:“这?主意荒唐归荒唐,但也要试一试,万一能行?呢?”

许多罪犯自知活不了的情况下是不会说出来脏银的下落的,但若是有活命的机会,又会怎样呢?

对于濒死的人来说,想必多一个时辰都是好的。

到时候将?这?些?银子还?给受害者家属,纵使是人没了,好歹能落点补偿,总比二者皆失要强一些?。

就是不知道官府能不能同意了。

但这?件事重在沟通,万一行?呢?对官府亦有颇多益处。

叶朔很快掏出了从太傅那里抢来的戒尺。

叶朔是个十分?有骨气的人,既然从宫里头跑出来了,就不打算借用?自己皇子的名头了。

没关系,他不是还?有太傅学生这?一层身份么?

啃完了爹还?能啃老师,能靠别人为什么要努力?

如?果…老师他老人家没有吹牛的话。

太傅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他之前教?过的学生成器的早就是地?方?豪强,或者名动一方?的人物了,要是没成气候,自然是泯然众人。

这?么一打听,还?真被叶朔打听了出来。

太傅说自己当年桃李满天下,竟然不是吹的。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当看到熟悉的戒尺时,当学生的依旧是心有余悸。

以为梁洲城豪强之一的吴为用?看到叶朔手里的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真的没错。

“你说你是老师的学生,可有别的证据?”大约是时间长了,滤镜反而?更厚,吴为用?还?真被勾起了几分?怀念之情。

“不信的话,可以给老师去书信过去。”叶朔真金不怕火炼,一点不带虚的。

大约十来天后?,还?真收到回信的吴为用?表情有些?古怪。

吴为用?是知道老师性子的,故而?吴为用?想不到,老师也有对一个学生这?么上心的时候,竟在信里头,直言叫他照顾这?少年一二。

吴为用?思来想去,最终给叶朔还?有梁州的知州牵了个线。

梁州经济本就发达,此地?官员的变通性自然是要强一些?,对方?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叶朔一说出什么事他负责,梁州的知州就再没了后?顾之忧。

有效果事他的政绩,没效果是少年的问题,横竖他都不亏,试试也无妨。

再然后?,叶朔的平安酒楼就开张了。

这?世间永远不缺亡命之徒,命都没了,还?要银子做什么?

走?投无路之下,哪怕觉得荒谬,却还?是有人上门。

叶朔没过多久就做了第一单生意。

有一就有二,第一单生意成了,第二单第三?单还?会远吗?

等发现只要待在这?平安酒楼里头就不会被官府抓之后?,很快平安酒楼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乏一掷千金者,随后?他们发现,这?家店的老板是真黑啊,一千两银子一天就给他们吃这??

比外头普通的酒楼都还?不如?。

然而?叶朔却是觉得,这?种饭菜都算是便宜他们了,毕竟都作恶了,哪儿还?配吃什么好的?

这?些?人抗议归抗议,叶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一副爱来不来,不来滚蛋的模样,简直要多蛮横就有多蛮横,让人忍不住怀疑,究竟谁才是那个恶人。

当然,既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叶朔如?此态度,愤怒之下偶尔也会有人想要杀他,但叶朔毕竟不是吃素的,北庭的银两实打实的砸下去,自然有高手追随在他身边。

时间长了,不知是官府的通缉犯,就连江湖人士也会来这?里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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