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火云星,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老五届大学毕业生,我的人生不象我的姓氏,一点都不火,虽然我觉得自己从小就是个神童。五岁的时候我的中国象棋水平已经让小区里那些退休老头们无法抵挡,小学毕业已经看完了四大名著,初中毕业四书五经,二十四史已经通读,唐诗宋词能背诵上千首,还自学了十几种乐器;高中毕业时那些诸子百家的子集经典,什么散文八大家历代文豪的名作、全集几乎都全读了,自己还能写诗词了,玩的东西也学了不少,文的围棋、桥牌、国际象棋都算能玩,武的羽毛球,排球、田径、滑冰都能上场。总之,我博闻强记,只要想学的东西上手都很快。我最喜欢的学科是历史,特别是喜欢乱世的历史,春秋战国、三国、南北朝,五胡乱华、五代十国等等,这些我最感兴趣。不过再神的人,精力也是有限的,我学的东西是很多,数理化就没那么多时间学了,所以学习成绩“很稳定”,始终在班级最后三名之中。高考虽已超常发挥也不过就考上个中专。有几个不讨喜的老师,竟然用了个及其不讨喜的词来形容我——“江郎才尽!”
我呸!尽你个祖宗!你们没把我这么好学的学生教出个名堂,还说我才尽?咋不说你们误人子弟呢!
不过,没个硬邦邦的文凭,入职供事确实不太方便,提拔轮不上也就算了,我也不稀罕!晋升个职称也要多熬几个年头,醒悟到这一点还不算晚,工作后业余时间我进修了经济和行政管理两个本科学历,也算是个双学士了,还自己捣鼓懂了四门外语。瞧瞧!我才尽了吗?哼!
我呢,也就是自己叫个劲。最终还得认命!这辈子“投胎”在这家大国企,本事大不大和你过得称心不称心似乎没多大关系。其实我也没啥远大志向,就盼着有机会能进入公司总部,在机关大楼里当个普通职员。可是,十几年了,只能这个厂换到那个厂,这个岗变到那个岗,就是进不了机关大楼。后来我也琢磨出来了,因为有点本事的,人家就要把你放在基层做事情,没啥本事的,人家才会把你“输送”到上级部门享清闲,其实就是体面的扫地出门,这就是所谓的管理之道!
现在这个厂领导的还算重视我,居然让我兼了两个岗位一个是行政管理室,算是专业对口。一个是党群工作室,因为博学多识,多才多艺,主要负责搞搞团队建设,文体活动。我的工作节奏就是这样大事没有,小事不停,忙忙碌碌,鸡毛蒜皮。
不管怎么说,大国企温情还是有点的,至少每年的带薪假还是有的。今年初夏,趁着手上工作不多,我就休假自驾游去了甘肃天水,于是有了这么大意外的收获!
诸葛亮来我家的几天,我相当于给“白痴”当启蒙老师,说诸葛亮是白痴,也确实不太合适,只是这现代社会的东西对他来说太新鲜、太突然、太神奇。其实他领悟能力超强,很多事稍作解释,他就能明白。
诸葛亮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此处是何地?”
我告诉他:“这是我家,在江苏中京。”诸葛亮听了一脸茫然,我意识到现在这个地名他肯定是听不明白的,于是又说:“诸葛先生,这里是江东,当年孙权的属地。”
“先生?”我发现诸葛亮对这个称呼似乎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我赶紧改口:“对不起,应该称您诸葛丞相。”
诸葛亮摇摇手:“称先生无妨,亮自离开隆中,就不曾有人这样称呼了。方才听公子言道:‘当年孙权领地’,莫非当今天下已经易主?亮闭息多少时日了?”
一连串的问题还没等我作答,赵莹莹站起来:“云星哥,你们二位慢慢聊,三十几个小时合眼了,我要先休息了,浴室在哪?我晚上睡哪?”
我让诸葛亮稍候,先把赵莹莹带到浴室,又告诉今晚的住宿安排,她就睡我的卧室,书房有张单人床诸葛亮睡,我自己准备在客厅沙发上对付一下。刚安排完,赵莹莹就关上浴室门,在里面跟我说“洗完我就休息了,晚安!”赵莹莹的大大咧咧,我倒是觉得挺好,不麻烦。
我转回身回到客厅,看见诸葛亮独自环视着他觉得异常奇怪的环境,我点了一支烟,组织了一下思绪对他说“您看这个,这是在您身边发现的。”说着把我们发现的那块绢布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看完以后,面带忧伤地自语“此乃伯约手迹,难倒他已经……”
我告诉他:“姜维大将军一直致力匡扶汉室。领兵九次讨伐中原,都没有成功,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战后留下的。”
诸葛亮急切地问到:“那当今天下何人主政?还有人匡扶汉室否?”
我回答道:“诸葛先生,您用闭息术休息了将近一千八百年了,汉朝早就没有了,之后又经历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大大小小十几个王朝了。”
诸葛亮听了,双目紧闭,流下两行老泪喃喃自语:“大汉终究气数尽了!”
我说:“诸葛先生,您不要难过,汉朝政权虽然灭亡了,但是依在下看来,大汉也得到了永生!”
诸葛亮睁开眼问道:“此言何意?”
我说:“现在我们华夏人的民族叫汉族,文字叫汉字,语言叫汉语,您看这汉朝是不是生命力很顽强呢?”
诸葛亮听了露出欣慰的表情说:“噢,如此说来大汉之魂已历经千秋!那当今天下谁人登大宝为帝?”
我笑了笑告诉他:“一百多年前就没有皇帝了!如今咱们国家是共和制。”
诸葛亮不解地问道:“没有皇帝?这天下谁来管?敢问公子,何谓共和制?”
我说:“天下人来管天下呀!这就是共和制。”
诸葛亮似乎还没明白,我赶紧说:“这共和制呢,不是一时间能讲清楚的,以后慢慢说给您听吧,反正现在没有皇帝专制了,实行的是民主,就是天下的事天下人商量着办,按照多数人的想法办。”
诸葛亮微微点点头,似乎理解了一些,又换了个话题:“方才我等所乘之车辇,飞驰如电,为何却不见有马匹?”
我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可转头一想麻烦了,如今的事物以诸葛亮一千八百年前的认知还不知要解释多少呢,于是耐心跟他说:“现在的车大多都不用马匹了。先生,已经过了一千八百年后了,现在有好多东西,是您那时候闻所未闻,甚至是想象不到的。”
诸葛亮点点头:“奇哉!奇哉!”看他那表情,似乎并不十分震惊,更多的是好奇。也难怪,诸葛亮是在他那个年代精英人才,对社会进步应该是有估计的,只不过进步成他现在看到的这样子,肯定是始料未及的,因而连声称奇。我说:“诸葛先生,您发明的木牛流马也很神奇呀!现在已经失传,没人会做的,史书上记载木牛流马不用喂草料,也不用马拉人推就可以自动行走,还能载货,这东西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永动机,是不是您那时候制造出永动机啊?”
诸葛亮摇摇头,毫不保守的说出了木牛流马的原理:“亮确实造过木牛流马,不过并非你说的那么神奇的永动机,木牛流马腹内底部暗藏一条很长又轻薄的的玄铁片卷成一卷,平地和下坡的时候还是需要人推的,行进过程中玄铁片就会随车轴不断地卷紧,木牛流马的舌头,那就是个卡销,搬动舌头卷紧的玄铁会翻转到另一方向并慢慢松开,利用这股力量带动轮轴,木牛流马才会自动行进一段时间,一般上坡时使用,可以省下人力。”我靠!原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木牛流马就是用的发条原理啊!我心中暗叹着。诸葛亮又指着天花板上的吸顶吊灯问道:“此为何物?深夜时分,能把室内照得如白昼一般!”
我告诉他:“这个东西的名称应该和您那时候一样,叫做灯。但是现在的灯不是烧灯油,而是电灯,是用电的。”“是那天上的雷电?”诸葛亮很感兴趣的追问。我说:“和天上的雷电算是同一类的东西,但没那么猛烈,现在电是能制作出来的,我们叫做发电,电的用处很多,您以后慢慢会感受到的。”
诸葛亮从沙发上站起来,继续好奇的看着我家中各种各样他未曾见过稀奇的东西,视线扫到茶几上的一本《三国演义》,又问起来:“这是现在的书吗?三国演义?”
我有点高兴,这个应该能和他聊聊:“是啊,先生所处的那个年代,后人称为三国时代,这本书写的就是那时候的事。”
这一说,诸葛亮来了兴趣:“三国时代,噢!必是指魏蜀吴!”又拿起书翻看起来,又赞叹道:“现在人的纸张造得如此精美,装订得也结实,文字誊写得如此紧密工整,下了不少功夫吧?”
我说:“诸葛先生,这书上的字,可不是誊写的,现在的书是印刷出来的,一次可以印很多呢!”诸葛亮又不解了:“何谓印刷?”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印刷,一眼瞧见诸葛亮的蟒袍腰间悬着一方玉件,我猜想是他的印章,于是问他:“先生腰间的是印章吗?能否借我一观?”诸葛亮看看自己腰间,解下印章交给我,我拿过来蘸上印泥,在一张纸上盖了一下,纸上赫然印下红印,内容是小篆体“蜀汉丞相领益州牧诸葛亮印”,然后又盖了几个,对诸葛亮说:“先生请看,这枚印每用一次盖一下即可,印刷和这个道理差不多,把书上的文字制作成一个一个的大印章,就可以大量印刷了。”
“噢!甚妙!甚妙!”诸葛亮再次赞叹,转而又说“为何书中文字,大多生僻?亮几乎不认得几个。”我有点觉得奇怪,明明他刚才自己念出来了,“三国演义”,这本书是明末白话文,哪会有那么多生僻字呢?我拿过书翻开正准备问诸葛亮那些字不认识,一瞬间又明白了,封面上的“三国演义”几个字是行书繁体字,可是书中文字全是宋体简体字,诸葛亮确实不认得多少。我说:“诸葛先生,汉字经过一千八百年的演变,现在用的是简体字,和三国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封面上的那几个字是繁体字,和三国时代比较接近。”我在书架拿下一本现代汉语词典,“找个时间我教你查字典,这里面有简体字和繁体字的对照,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诸葛亮接过字典,立刻翻看起来,我看他这么迫切,就马上开始教他怎么使用字典,诸葛亮毕竟聪慧过人,我教了一遍笔画索引查字法,他查了几个字,都成功了,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基本上学会了。
赵莹莹已经洗浴完毕,她没有立刻进卧室休息,而是来到客厅,拿出买来的两盒药,交给诸葛亮说:“诸葛先生,您的病还没有治好呢,这个药每天早上服两粒,晚饭后服两粒,要坚持服用七天。不要忘了。”
诸葛亮向她大礼一躬:“多谢姑娘!有劳姑娘了!”赵莹莹咯咯地笑起来,说:“您不用客气,我先去睡了。”赵莹莹走进卧室后,诸葛亮又问我:“姑娘为何发笑?亮有何不妥否?”
我想了一下,应该是诸葛亮这种古代人说活的方式和习惯,惹笑了赵莹莹,我说:“诸葛先生,我们现在已经不象您这样说话了。”
诸葛亮大为不解:“亮所言,乃是官用雅言,天下人都懂呀。”
我笑着说:“不是她听不懂,您这样说话,一听就不是现代人,您得尝试着象我和莹莹这样的方式说话,否则以后见到其他人,会把你当成怪人的。”
诸葛亮点点头:“嗯,所谓入乡随俗,亮可尝试尝试。”
“诶!”我立刻纠正“现在人说活,自称不必说自己的名,称我就行了。”
诸葛亮似乎还想问什么,我抢先说道:“诸葛先生,今天已经很晚了,您休息了一千八百年,我可是快两天没睡觉了,您的病也没有痊愈,今天先休息吧,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呢,我慢慢给您讲现代的人,现代的事,现代的物。”诸葛亮点点头:“悉听公子安排!”又是古人的运气习惯,我也懒得纠正,确实困倦了。
我把诸葛亮带进书房,打开灯,指了指单人床说:“您就睡这里吧。”诸葛亮走到床前,眼睛却盯上了墙上的全国地图,转身问我:“这是便是天下坤舆图吧?”我心中暗想,这诸葛亮幸亏是碰上我了,当今有几个人能知道“坤舆”是啥意思啊!
我说:“我们现在叫地图,这张图只能说是您三国时代所指的天下,实际上的天下可大着呢!”我指着另一面墙上的世界地图说:“这才是全部的天下,您看,您说的天下只有这么一块。”我在世界地图上指着中国的疆域介绍着。
“噢!”诸葛亮睁大眼睛,看看世界地图,又走回去看看中国地图对比了一下,点着头说:“天下如此之大呀!”又踱步回到世界地图面前说:“人皆云:天圆地方,原来天下之地非方形也,乃似个长烧饼。”我虽然觉得好笑,但出于礼貌没笑出来,说道:“非也,天下其实是个球!”诸葛亮听了大为不解。我从写字台上取过地球仪给他看“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球上,把这个球缩小做出来,就是这样的,你看的那个天下图,就是把他的表面展开的。”从诸葛亮表情可以看出是越发不明白,我干脆继续说:“这个球,叫做地球,我们都在这个球上,”我又把台灯打开,模拟太阳“地球是自己不停地旋转,转到太阳能照到的位置,这里就是白天,转到太阳照不到的位置,这里就是夜晚。这就是咱们每天昼夜交替的原因。”
诸葛亮想了一会,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又说到:“原来并非日升日落,而是地球转来转去。”转而又提出一个可笑的问题:“转到下面的人,难道不会跌落?”
我感觉真的快要笑出来了,深吸一口气,接着回答:“这个球很大很大,而且能够吸住球上面的人和所有的东西,我们不会掉出去的。这个叫万有引力!”诸葛亮拨弄着地球仪,还在思考。我担心他的问题越来越多,赶紧说道:“诸葛先生,现在已经是深夜里,我们赶紧休息,明天醒来在谈吧!”诸葛亮显然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见我再次催促休息,只好勉强点点头。我把房中的灯关掉,又打开。告诉他开关的使用方法,这个他学的很快,自己又试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
我赶紧和他道了“晚安!”,关门回到客厅,到沙发上倒头便睡,这一夜我感觉睡的很沉。直到次日,客厅的电视机被人打开,我才睁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