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对田立衡说:“就算有鬼也不见得看得到,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田立衡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父亲告诉我,是你和他说这里闹鬼的。现在又说你见不到鬼,你何必自谦?”
“知道闹鬼和看到鬼那可是两码事,有的人第六感特别强,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事情的发生,也会对事情有所预感。再说了,我只是半夜听到莫名其妙的哭声,这和见到是两码事,我是听到的。”
不知为什么,田立衡这个人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无法安然地相信他,就像动物都有一种直觉一般,我也相信我的直觉。
他不再和我继续争执,反而换了种说法:“我打算随令先生进去看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跟着来。如果不敢的话,就算了。”说到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瞟向赵亨,最后还加了一句:“大白天的怕什么?,我肯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说完他就率先走了过去。
铁门处,令良已经弯腰钻了进去,水牢现在已经成了地牢,从外面看里面,一条长长的甬道,狭长而低矮,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赵亨靠近我,低声说道:“怎么样?你进不进去?”
我苦笑:“不进去的话,就完不成先生交代的事情,捉不到两个鬼。那样的话,也证明我们没有胆量,没有了胆量,也就过不了第二关了!”
过不了第二关,我就只有离一恒越来越远。
赵亨说:“你要是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大不了我多求求我老爸。这个人我看着总觉得不太放心。他主动邀请你进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那里面阴气重,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可不好。”
我故意轻笑着说:“你倒是细心了一回。可惜的是,我们总得要试试吧。放心,无论如何,戴好赵先生给我们的护身符,就不会有事的。”
我检查了一遍我和赵亨的随身物品,拉着赵亨就走近了水牢门口。
田立衡正打算进去,见到我过来,笑得开心得意的样子:“红豆,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
我没有对他赞美做出回应,倒是我老爸,紧张地过来拦住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进去干什么?这里面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要进去。”
我推开老爸说:“我也就是好奇想看看。没事的。”
老爸有点生气:“好奇也不行,这里面死过人,万一有鬼上了你的身可不好。”
他求救似的看看田立衡,又看看赵亨说道:“你们也劝劝她,她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能胡闹了。”
田立衡笑得十分温和地对我爸说:“放心,我和红豆一起进去,保证不会让她出事的。”
老爸没有想到田立衡居然会这么说,瞪圆了眼睛,只好又看赵亨。
赵亨倒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您要是能说服红豆不去,我自然同意,可惜她性子倔,我都没办法说服她。”
我老爸抿紧了嘴不再说了。
田立衡递给我一支蜡烛,我问他:“这是什么?”
他笑着说:“这里面有犀角的成分,点燃了以后就可以看得清任何的鬼怪,有这支蜡烛在手,鬼怪也不敢靠近你,就不知道你敢不敢看!”
“你敢我就敢。”我接过了蜡烛,问道:“还有吗?”就我有,赵亨没有啊。
田立衡摇头说:“这东西很难得的,我也就只有两支。”
我这才发现,只有我和他的手里有,其他人都没有。
“那我还是不要的好。”我伸手就把蜡烛还给了他。
“你想清楚。”他看着我,目光深深,不知道为什么,大中午的阳光也灿烂,我就是觉得有一股寒意。
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没什么想不想清楚的,我不想特殊化。”
只有我和他有的两支蜡烛,谁知道他会搞什么鬼?更何况我和赵亨身上有赵先生给我们的护身符,何必担心?
他极短促地笑了一声,躬身先进了地牢。
我和赵亨也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一进地牢,就有一股湿冷之气迎面扑来,两边是狭窄不平的土墙,抬头看上面,壁顶伸手就可以触到。
走了十几步之后,两边就出现了从前的牢房,原本存在的牢门已经拆除,现在都是空荡荡的。但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有头顶上不时吹过的凉风,总让人觉得有无数的冤魂在这里哭泣徘徊。
令良走在最前面,不时停下来,左边贴一道符,右边贴一道符。
他的前后也跟着两名徒弟,手里都拖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小心翼翼地走着。偶尔一阵风吹来,油灯的火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这里的光线阴暗极了,外面的阳光根本透不进来,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电线和几盏灯泡,但是因为这地方长久关着,早已经成了摆设。
田立衡手里掣着蜡烛,高高举起,烛光好似比油灯的光芒还要明亮。
他的背影在一圈烛光的的照耀下,显得高大极了!
没有想到这座地牢这么长,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感觉都已经走到尽头了吧,突然,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轻轻的响声。
我往地下一看,身上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居然是一根骨头。
田立衡这时也听到了,转身过来,举起蜡烛照了一下,轻轻说道:“哦,这么小的骨头,不知道是手指呢还是脚趾。”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让我感觉就是买一件狐狸皮的大衣,是买长款的呢还是买中款的,完全没有想到死去的狐狸被剥皮的惨状。
身后的赵亨此时轻轻拉住我的手,握了一下。
他手心的温暖传递到我的掌心,使我的心也安稳不少。
我再怎么胆大,毕竟也是女孩啊!没有人会对死亡毫无畏惧,也没有人会对阴森恐怖的这些毫无知感。
田立衡轻声笑道:“还敢不敢往前走?”
“走啊,怎么不走?既然进来了,总要走到头吧。”
他点了一下头,赞道:“很好,那我们就继续往前面去看看吧。”
我牵着赵亨的手继续前走。
这条甬道并不是笔直的,给我一种感觉是弧形的。结合上面街道上房屋的结构来,这条地牢整个就是围绕着这块日本人的居住地建造的。
走过这一段路之后,前面居然又出现了一个门,里面更黑了!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令良的两个小徒弟害怕得不肯往前走,战战兢兢地问令良:“师傅,还要往里面走吗?”
“走,继续走,有师傅在你们怕什么!”令良大声呵斥了一声。
一个小徒弟颤声说道:“可是师傅,油灯快没油了。”果然,油灯里的油都已快见底了,火苗也是微弱地快要熄灭的样子。
令良生气地说:“进来的时候不是让你们把油带足吗?为什么没有准备好?”
小徒弟说:“已经添了两次油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里油烧得特别快。”
另一个小徒弟也是连连说是,连声问令良该怎么办。
田立衡这时问道:“令先生,要么现在就退出去?我看这个里面还真的有古怪。”
令良沉声说道:“既然进来了,就不能退,退了出去,我前面所做的事情就白做了,反而助长了这东西的气焰。不如你们两个现在马上出去再拿灯油进来,要多几倍的,我一个人继续前面看看去。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作对。”
两个小徒弟巴不得令良这话,连忙把手里的油灯递给了令良,飞一般地跑出去。
令良又回头对田立衡说:“里面说不定有凶险,田先生身份贵重,还是回去的好。”
田立衡哈哈笑道:“我不怕,我还就是想见识见识真正的鬼怪。”
令良赞了一声,又看向我和赵亨:“你们两位呢?虽说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可是到底没在这行真正打磨过,待会儿我可能顾不上照应两位了。”
赵亨冷冰冰地抢在我面前回答:“不需要您照应,您只管忙您自己的事吧。”
令良当然说的事客气话,他要的就是这句回答。当下他立即说了一声好字,转身就继续往前走,走过了那一个门洞。
赵亨又握了一下我的手,低声说道:“放心,别怕。”
他从裤兜里居然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打开来非常明亮。
我低声笑道:“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赵亨得意地说道:“早点拿出来就不显得珍贵了!”
他的手电筒随意在四周乱晃,居然停在了左上方的墙壁上。
随着灯光看过去,一个十字刑的木桩子钉在墙壁上,黑色发暗的木头,隐约还能看到暗色的污垢,让人忍不住想到了血渍。
田立衡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还带着回音:“这种冷光只会让你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物,带引你们走进迷障,最好还是赶快关掉。”
赵亨捏了一下我的手,意思就是问我关不关。
我轻轻地摆了一下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听田立衡的。
谁知道田立衡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呢?也有可能是故意误导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