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宁雪欢的呼痛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但她坚持不让程岚进去，李皇后也不好强求。
外面命妇们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这晋王世子妃为何如此不相信昭王世子妃？坊间不都传言昭王世子妃医术很高明吗？”
“你难道忘记了，昭王世子妃之前四处追着晋王世子跑，你说晋王世子妃怎么能不膈应？”
“啊！原来是这样，差点忘记这茬了。”
黄氏听着这些议论，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将程岚往旁边拉了下，神情淡淡的道：“哪个女孩子没有年少眼瞎的时候，现在昭王世子妃和昭王夫妻恩爱和睦，有些嘴长的人总是爱翻嘴皮子，也不怕有一天嘴里长疮。”
低声议论的几个命妇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黄氏这话可以说十分刻薄了，等于当面指着脸骂她们了，奈何她们的诰命身份没有黄氏高，因此面对黄氏的回骂，她们脸色虽然难看，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看向旁边的誉王老太妃。
誉王老太妃倚老卖老，皱着眉头训斥成王妃，“年纪轻轻的就这般牙尖嘴利，成王妃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儿媳的？”
她不训斥黄氏，训斥成王妃，黄氏神情略有些发沉。
成王妃并不生气，不咸不淡的回了誉王老太妃：“老太妃教训的是，向来您管教自己的儿媳十分有一套，改日定然去您府上向誉王妃请教。”
誉王老太妃神色一僵，满是褶子的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有的命妇顿时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誉王妃和老太妃不和的事。
李皇后因为宁雪欢临产的事弄的着急上火，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嘴角官司，不耐烦的扫了众人一眼，“好了，都少说两句话。”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程岚靠近黄氏，同她低语：“你婆婆不错哦。”
黄氏抿着嘴笑了，低声道：“你别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程岚点头，她才不在意那些人的话，宁雪欢不让她诊治正好，她还不想为宁雪欢诊治呢，万一出点什么事再赖到她头上，她才不上赶着去揽屎盆子。
东配殿那边，庆元帝听了内侍们的禀报，也十分关注宁雪欢生产的事，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抱上一个重孙子呢，他连忙吩咐楚景逸过来看看。
楚景逸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只有宁雪欢痛苦的喊叫声，他急的顿时额头汗都滴落下来，一直问李皇后：“皇祖母，这可怎么办啊？”
李皇后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一想到吴太医说的孩子头朝上，她脸色就有些发白。
今日可是皇上的万寿节，若是宁雪欢能顺利诞下一个男孩，这是皇帝的第一个重孙子，又和皇帝同一天生辰，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可若是孩子难产，再出点什么事，岂不触了万寿节的霉头。
李皇后咬咬牙，转身吩咐她的心腹柳红，“你进去帮帮世子妃。”
柳红微微一愣，随即福了福身，抬脚进了产房。
程岚见状，扯了扯黄氏的胳膊，低声道：“咱们去小花园走走，她一时半刻生不了的。”
她刚才进去都听吴太医介绍过了，宁雪欢腹中的胎儿头朝上，胎位不正，这要是在她手里，可以直接实施剖腹产即可，但在接生婆手里，就属于难产，靠她们的按摩手法移转胎儿的位置，一时半刻很难。
黄氏自然没有异议，她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两个人悄悄的退出人群，转入了小花园。
六月的阳光有些炙热，小花园里蝉鸣阵阵，两个人就近找了个树荫下的凉亭坐了下来。
旁边的垂柳都被太阳烤得有些发蔫，凉亭里也没什么风，让人觉得更加炙热烦闷。
“没想到女人生孩子这么凶险，竟然还有胎位不正的说法，这要真是难产，岂不是大人孩子都很危险。”黄氏想起刚才宁雪欢的惨叫，颇有些心有余悸。
程岚好笑的看着她，“怎么？对生孩子害怕了？放心吧，等你生的时候，我全程伺候在二嫂身边，保证二嫂你顺顺利利的诞下麟儿。”
黄氏俏脸微红，啐了她一口，“你胡说什么呢，谁要生孩子了？”
程岚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她，“又不想生了？我看最近楚景昊那家伙去方便面厂去的挺勤快的呢，还以为你们感情升温了，很快就有孩子了。”
提起楚景昊，黄氏的脸更红了，确实楚景昊最近去方便面厂有些频繁了。
之前程岚昏迷期间，楚景昊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日日都去方便面厂，两个人之间竟然比原来熟悉了很多，原本没有话题的两个人也能坐下聊几句了。
后来程岚醒了，她以为楚景昊就不会再去了，可谁知道这半个月来，楚景昊还是日日都去转一圈，和她聊一会儿，害得她颇为不适应这样的楚景昊。
黄氏深吸气降下脸上的热度，瞪着程岚道：“你啊，就会取笑我，你怎么不自己赶快生一个啊？”
程岚笑嘻嘻的耸肩，“这不是我家世子身体不好，在调理嘛，等调理好了我们就生。”
黄氏目瞪口呆，没想到程岚竟然能这么坦然的说起生孩子的话题，相比较之下，她反而有些矫情了。
她笑了笑，将话题扯回宁雪欢身上，“她这胎位不正，也不知道得生到什么时候，真是奇怪，她是晋王世子妃，应该一直都有太医把脉的，怎么会到了今日才发现胎位不正呢？”
程岚不愿意多聊宁雪欢的事，闻言随意的道：“胎儿在肚子里一直活动呢，一般到了预产期，胎儿都能转下去。”
“她根本就还没到日子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程岚和黄氏吓了一跳，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跳起来，朝着身后看去。
身后的柳树后钻出一个身量不高的小男孩，头戴紫金冠，身穿崭新的白袍，眉清目秀，只此刻清秀的眉头正不满的等着程岚，“我有那么吓人吗？看你们俩这胆小的样子。”
程岚无语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九皇子，翻了个白眼，“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突然出现在人背后插话，本来就很吓人好不好？”
九皇子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背着小手上了凉亭，“若是走路带出声音，我自幼习武岂不是白练了？”
程岚磨了磨牙，一个才九岁的小屁孩，竟然就这么自傲了。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没到日子？”程岚忽然响起他刚才接的那句话。
黄氏也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问：“你刚才说昭王世子妃还没到生产的日子？”
九皇子背着手坐了下来，跟个小古板似的坐了下来，不赞同的看着她们，“你们好没礼貌，我好歹也是你们的九叔，是你们的长辈，你们怎么能这般和我说话？”
黄氏神色不自然的呵呵笑了笑，任命的福身，叫了声：“九叔。”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丈夫辈分小呢？
九皇子板着小脸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程岚，等着程岚叫他。
程岚往旁边一坐，挑眉看着他，“这就是你对待自己母妃救命恩人的态度？你这礼貌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当初襄嫔命悬一线，是程岚救回来的。
九皇子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这....一码归一码，就命之恩我已经谢过了，你也收过我的见面礼，便是认可了我这个长辈，见面就应该叫我一声九叔。”
程岚看着他认真古板的小脸，忍不住更加想逗弄他，“照你这么说，就命之恩谢过就算是一笔勾情了，岂不是显得有些太过凉薄？嗯？小九叔。”
九皇子小脸更红了，气呼呼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九叔就九叔，干什么还要叫我小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