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夜带兵攻入苗王府的时候,符鸣还在梦中睡的正香,当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丢到地上时,他才惊叫着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柄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顿时吓得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天亮的时候,楚景夜已经将苗王府中全部控制中,另外蒙不花和雷哲也带兵全面接管了台水城的城防控制。
天蒙蒙亮的时候,程岚和春水陪着和列方进入台水城。
再次进入苗王府,看着物是人非的景致,和列方的神情既激动又悲痛。
整整二十二年过去了,当年他的妻儿都被符仲杀死在了王府中,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小女儿送出了苗疆,没想到二十二年过去了,他的外孙竟然带他再次夺回了苗王府。
只是再回到苗王府,他曾经的亲人都已经不在身边了。
“符仲在哪里?”见到楚景夜,和列方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符仲。
楚景夜让人抬着他,到了后院的一处狭小的房间内。
“符鸣夺了苗王的位置,他被气得中了风,符鸣便将他关在了这间房内。”他向和列方解释着,随后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内通风不好,门一推开,一股臊臭味便扑面而来。
楚景夜上前打开了房间内唯一的一扇小窗户,等房间内味道散了些,才让人将和列方抬进去,扶着他坐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日,床上躺着的符仲明显苍老了许多,眼歪口斜,嘴角还流出了透明的液体。
因为没人伺候他,他的屎尿都拉在了床上,整个人如今已经臭不可闻。
看到进来的和列方,符仲啊啊的叫了起来,神情激动的伸向和列方,仿佛在祈求,又仿佛在质问。
和列方神情冷淡的看着他,片刻,却什么也没问,低声对楚景夜道:“咱们走吧。”
楚景夜亲自将他背了出去,符仲在身后努力伸长了胳膊,拼命的喊叫着,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楚景夜扶着和列方坐在了竹椅上,担忧的问:“外祖父,您还好吧?”
和列方闭了闭眼,再抬起头看着悠远的天空,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看到符仲,我会满心愤怒的质问他,指责他,怒骂他,然后一剑刺死他,然而刚才我看到他那么狼狈的躺在床上,我心里只有满心的痛快。”
“天道轮回,他如今这般也是他的报应,如今他的子孙又都在我的手中,这也算是他符氏一族的报应吧。”
楚景夜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外祖父,您说的对,符仲如今这般,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符仲点头,“咱们回前面议事吧。”
当天夜里,符仲便死在了满是恶臭的床上。
第二天,和列方就让人贴出了告示,符氏一族凡事参与过迫害百姓以过失踪男子一案的男丁全部处死,年幼的男子废弃武功后,同女眷一起送入雷山中,为和列氏一族做守墓人。
雷山中有阵法,他们等闲出不来,和列方再定期派人去看守。
同时和列方还在告示中鼓励百姓重新耕种土地,他将为百姓们减去两年的赋税,
告示一出,全城百姓奔走相告,兴奋异常,有的百姓甚至还跑到了苗王府门口磕头跪拜。
程岚私下对楚景夜感慨和列方的深明大义,换过其他人,符仲如此害他,如今为了复仇,很可能要将符氏一族赶尽杀绝。
但和列方却并没有,可见他看事情通透,人也深明大义。
楚景夜对此也颇为感慨,和列方身上有庆元帝所没有的大气和睿智,这些日子他跟在和列方身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外祖父的腿还有多长时间能好?”楚景夜问程岚。
程岚在心里估摸了下大概时间,“再有五六日吧,他就可以完全自己站起来了,剩下的复建就靠他每日自己锻炼了。”
楚景夜沉默着没说话。
程岚知道他的心思,“你想外祖父的腿好一些,咱们就启程回京?”
楚景夜点头,“不过,得把柳红带回去,许多事总要.....”
“你还想回京城?”门外忽然想起一道不悦的声音。
两人回头,这才发现和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外,正示意护卫将他背进来。
楚景夜连忙上前扶着他进来。
和列方一坐定,就不满的瞪着他,“你在京城活的那般辛苦,连个真心疼你的人都没有,为何还要回去?”
“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们小两口就留在苗疆,做个快活的苗疆王,不行吗?”
“我看你先前满口答应我,分明就是糊弄我。”
和列方越说越生气,手里握着的一个巴掌大的木漆盒子被他气呼呼的丢在了桌子上。
楚景夜和程岚对视一眼,知道和列方是真的伤心了。
他如今只剩下了楚景夜一个亲人,可以说是楚景夜让他重新燃起了活着的希望,现在楚景夜却想离开,他自然心里不好受。
楚景夜叹息,蹲在他身边,握住了和列方的胳膊,低声道:“外祖父,我知道您难过,不舍得我离开。”
和列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知道我难过,我不舍得,你还离开,可见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我这外祖父当回事。”
楚景夜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当然也不舍得外祖父,只是我知道了我娘是被人害死的,身为人子,我总得为我娘报仇吧?”
听他提起为母报仇,和列方想起自己的女儿和列影,顿时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转头对楚景夜道:“那你回去报仇,报完仇就回来。”
楚景夜嘴唇微动,下意识的看向程岚,示意程岚帮他解围。
程岚却笑眯眯的道:“好啊,外公,我帮您看着他,不管到时候京城是什么形势,我都要他丢下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神机营,放弃他亲自建立起来的铜矿,然后我们来苗疆找您。”
和列方眉头微皱,没好气的瞪着程岚,“你这丫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挤兑我,你是不是嫌弃外祖父碍事了?”
“冤枉啊!”程岚做了个伤心的神情,无比委屈的看着和列方,“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外祖父,您这么冤枉我,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和列方被她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的怒气反而少了些,他也知道楚景夜确实回京城有事情,自己总拦着不让他回去,确实有些过分。
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你们既然要走,我强留着你们也没意思,要走走吧,等什么时候想外祖父了,就回来看我。”
楚景夜见他不再坚持,微微松了口气。
程岚笑眯眯的道:“您若是想我们了,也可以去大梁看看,正好我们带您看看大梁的山水人情。”
和列方哼了一声,虽然没同意,却也没拒绝,而是指着刚才被他扔在桌子上的盒子道:“阿夜把盒子里的东西吃了。”
楚景夜伸手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放了一只白色蜡丸,他伸手拿出蜡丸,捏碎了,里面调出一粒莹润如玉的药丸来。
“外祖父,这是什么?”楚景夜问。
和列方道:“此药叫引蛊丹,也是你娘当年炼制出来的,整个苗疆仅此一颗,你服下他,能将你体内的噬情蛊引出来。”
楚景夜和程岚都有些不解。
“外祖父,你不是说噬情蛊对他没有害处吗?为何还要将噬情蛊印出来?”程岚不解的追问。
和列方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慢吞吞的道:“对他的身体确实没坏处,但蛊虫在他体内久了,靠他的骨血养着,时间久了,会影响你们的子嗣,你一直没有身孕,难道就没想过是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