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笑了着点头,“女子会所里确实有个暗室,是我无意之间发现的,我看位置挺隐秘的,里面地方也宽敞,战乱起的时候我就叫人在里面藏了粮食和水,这些日子我们一直躲在里面。”
程岚听了十分惊奇,“没想到咱们当初误打误撞买下的“凶宅”关键时候竟救了你们。”
黄氏不胜感慨,“当初我公公婆婆被带进宫,他们想办法让我带着俊哥儿离开,我当时满心仓惶,不知道往哪里走,若不是阿敏带人找到了我,我们母子恐怕已经被抓了。”
程岚握着三个人的手,“如今这般真好,我们都好好的。”
萧云影经历过此事,整个人沉稳了不少,“要我说最危险的就是姣姣,你也太勇敢了,竟然敢只身易容入皇宫,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冷,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说着忍不住眼圈红了。
康敏和黄氏两个人也不胜唏嘘,一起藏在女子会所密室里的日子,除了提心吊胆,她们更多的是担心远在边关的程岚和楚景夜。
虽然派人去边关送了信,她们也知道程岚和楚景夜必定会回宫,所以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消息。
程岚笑了,瞪了她们三人一眼,“别整得这么伤感,咱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嘛。”
她扯了扯萧云影,问:“和我说说外面的事吧,我窝在宫里养病,都快长毛了,楚景夜又忙得很,我们俩这两日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萧云影看了康敏和黄氏一眼,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太子他在夺宫的时候,帮太上皇挡了一箭呢。”
太子?程岚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主要是这段日子晋王当了两个月的皇帝,原来的庆元帝成了太上皇,宫里的称呼都是乱七八糟的。
黄氏提醒她:“说的是你公公。”
哦,程岚反应过来,诧异的问:“他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楚兴文和楚景宇一家,都随着感染“瘟疫”的人送出了医院。
康敏解释道:“太孙进城后,先带人杀到医院,救出英国公和长公主,成王夫妇,太子也是那时候跟着一起出来的,跟在英国公身后一起夺宫。”
“抓捕晋王的时候,晋王不肯束手就擒,夺了一张弓就射向太上皇,关键时刻,太子扑到了太上皇的身上,为他挡了一箭。”
萧云影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我听我娘和我爹说,经历过这次宫变,外祖父应该是想直接让景夜表哥继位的,可现在太子挡了一箭,满朝文武都在称赞太子大义孝顺,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程岚眉头微蹙,沉默下来。
当初立楚景夜为太孙的时候,太上皇就曾说过,他是冲着楚景夜才立的昭王为太子。
其实昭王这个人自私无情又懦弱,并不是太子的最好人选。
这次的宫变中就能看出来他的应变能力甚至还不如楚景宇,太上皇对他应该也很失望。
但现在太子为他挡了一箭,若是越过太子,直接让楚景夜这个太孙继位,又恐怕难以堵住满朝文武的悠悠之口。
如鲠在喉,就是太上皇此刻的感受。
他叹息着看向旁边榻上躺着的苍老许多的邵东,“朕该怎么办呢?”
邵东被晋王父子囚禁许久,受尽了酷刑,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脱了人形。
太上皇留他在宫里养伤,太医精心照顾了几日,他才缓过来一口气。
邵东笑了笑,“要不您再坚持几年?”
太上皇明白他的意思,颓然的摇摇头,“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这次的中毒伤了根基,没有几年活头了,再说朕就是再能熬,难道还能熬走太子不成?”
他有些伤感的叹息,“何况如今朕也没有几个儿子了。”
先太子死了,晋王叛变了,只有成王,昭王以及八皇子,九皇子两个没成年的了。
邵东想了想,道:“其实太子作为儿子来说,孝顺知义,算是难得了,可作为储君,他.....不一定能成为合格的君王。”
太上皇苦笑,“这话如今也就只有你敢跟朕说了,李安没了,朕身边也没什么人了。”
他伤感的坐在榻前,苦笑,“其实你说得我都知道,太子这次毕竟救了朕的命,算是个好儿子,至于君王,唉,我再手把手的教两年看看吧。”
他捶了捶腿,“好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一时半刻的。”
邵东看他言语间已经有了决断,便没再说什么。
东宫里,受伤的太子楚兴文坐在桌子旁让太医给换药。
旁边的太子妃孙氏抹了把泪,抱怨道:“你说眼看着到了最后关头,你做什么非得往前冲,好在这箭射在了肩膀处,若是再偏几公分,你让我们母子以后怎么活?”
楚兴文挥手让太医退下,才瞪着孙氏道:“胡咧咧什么,妇人之见。”
孙氏满脸委屈,“我是关心你,怎么就成了妇人之见。”
楚兴文懒得同他解释,穿好外袍自去了书房,召集昔日的心腹官员前来商议事情。
孙氏跺了跺脚,再一想到之前在宫里的苦日子,不由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熬过来了。
......
楚景夜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
看到在灯下坐着的程岚,他不由的蹙眉:“还没睡?”
程岚递了杯蜜水给他,“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不困,就想着等会你。”
楚景夜探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接过蜜水一饮而尽。
“皇祖父是不是已经有了决断,想让太子先登基?”程岚开口问。
楚景夜将她揽入怀里,叹息:“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你,嗯,今天下午的时候,皇祖父找我谈过话了。”
“现在的形势,如果让我越过太子登基,只怕会引起大臣们不满,尤其是礼部和御史官员们。”
程岚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为楚景夜打抱不平。
“当初人为刀俎,咱们为鱼肉,你为了保护我才想去争那个位置,咱们拿命博来的形势,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她喃喃的抱怨,满心为楚景夜赶到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