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超神竞技城
凌墨背光而立,手持锈迹斑斑的铁棍,雕塑般定定地站在了角斗场中央。
“墨姐,现在该怎么办?”
乔枫躬着腰,警惕地盯着角斗场外那只代号为Ak45的庞然大物。
Ak45高约三米,牛头人身,通体发绿,裸露在外的粗壮手臂上血脉偾张。
一眼便知,它的武力值与外形一样瘆人。
凌墨眸光犀锐,冷冷地盯着角斗场外状似绿巨人的Ak45,冷言:“杀。”
“可...”
感觉赢它有点难。
乔枫话未说完,凌墨倏地腾空而起,一记利落的后空翻,在沉郁的空气中划出一抹极致的弧度。
众人纷纷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了凌空而跃稳稳立在Ak45肩头的凌墨。
这动作,实在帅炸了天!
但想要击溃Ak45,光看他们体格上的差距,就觉得不可能。
“墨姐,快下来!”
顾听白神色仓皇,甩掉了手中的铁棍,向足足有两人高,基因异变后的Ak45面前直冲,“墨姐,我接着你。”
湮没在人潮中的凌甜眯起了溜圆的眼睛,看着即将被Ak45反杀的凌墨,暗自窃喜。
她身边的时弈索性扔掉了武器,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角斗盛宴。
“小甜,你说我这个蠢表妹能撑多久?”
“小点儿声。”
凌甜嗔怒地扫了眼紧挨着她的时弈。
在她看来,凌墨这位从乡下来的表哥什么都好,够蠢,好忽悠。
可惜,就是沉不住气。
时弈努了努嘴,小声嘟囔:“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最后一个关卡,势必要淘汰九个人。她非要逞英雄,搞什么共进退,现在居然还敢挑战裁判,不知死活!”
“时弈!”
凌甜喝止了喋喋不休的时弈,她比谁都渴望凌墨能早点去死,但她又不想让旁人窥视到她内心的想法。
想她临江市鼎鼎大名的天才学霸少女,名媛圈持靓行凶的时简集团大小姐,无论何时何地,完美人设不能崩。
总之,凌甜既想当那啥又想立哪啥。
场下,Ak45黑黢黢的鼻孔大张大合着,愤怒地看向肩膀上一袭迷彩装,身材清瘦,背脊笔直的少女,“滚下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墨挑眉,手中铁棍虚晃一招,灵巧地避开了Ak45袭来的宽大手掌。
“歘”地一声,穿过了它仅有拇指宽的耳洞。
过粗的铁棍于须臾间撑开了它耳垂上幼嫩的肉,疼得它嘶声咆哮:
“藐视规则者,处死!”
“跟我谈规则,你还不够格。”
凌墨冷嗤,迅疾地抽出了藏于黑色军皮靴中的马刀,猛地跃起,直戳AK45布满血丝的眼球。
“啊——凌墨,你无视规则,必将被超神竞技城永久除名!”
“你搞清楚,我才是规则。”
凌墨一脚踢断了它的鼻骨,纤腰一抻,借力而起,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手榴弹的保险栓,朝着它光秃的脑门砸去。
轰——
榴弹于虚空中炸开,似山洪爆发。
地动山摇。
凌墨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斑驳血迹,稳稳落地,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因爆头而亡的Ak45。
“墨姐威武!”
“封神之战,墨姐绝对是超神竞技城有史以来最A最飒的SSS+队长!”
顾听白和乔枫俩小迷弟对凌墨的崇拜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超神竞技城并非一座城,而是一个专用于选拔华国顶尖人才的竞技场。
华国每年都会从全国各地招揽3000名天赋异禀的青少年。
被选中者一旦接受了超神竞技城的邀请,就必须通过为期半年的试炼。
能顺利拿到毕业证的只有三十个名额。
对于被淘汰的两千九百余人来说,输即是死。
而凌墨狙杀了裁判逆改规则,使得这一届将有39人能顺利毕业。
毫无疑问,这是史无前例的创举!
“走!去领毕业证。”
凌墨弹了弹队长袖标上的灰尘,率先跨出了角斗场。
角斗场中劫后余生的三十多人还处在狂喜之中,或哭或笑,有的嘴里甚至还念着“阿弥陀佛”。
能够顺利毕业,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华国独当一面的人物,身后的家族事业也将因他们的荣光而更加繁荣昌盛。
这也是为什么超神竞技城的赛制这么残酷,全国各地的顶尖人才还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涌入的根本原因。
凌墨会被送入超神竞技城,主要是因为她那便宜爹凌云龙明里暗里拿她最在乎的外婆刘桂芬的性命威胁她,后手还将舅舅家的唯一男丁时弈送入了竞技城,她不得已才选择了妥协。
凌云龙百分百持股的时简集团在临江市虽有些威名,但以时简集团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挤进华国豪门世家名流。
为了家族的发展,凌云龙心一横,将凌墨,凌甜俩人均送入了超神竞技城。
不过为了保全凌甜,凌云龙托了不少关系还花了五个亿才买下了一个顺利毕业的名额。
至于凌墨,凌云龙压根儿不在乎她的死活。
这一点凌墨心知肚明,但并不在意。
她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拼啥都行,就是不需要拼爹。
话虽如此,她清澈透亮的眼睛中多了一分落寞。
说到底,她对这份浅薄的亲情仍旧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望...
“姐,不好了!时弈表哥失踪了。”
一道焦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墨不疾不徐地转过身,黑亮的眸子睨了一眼气息未匀的凌甜,“识相的,就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墨...墨姐,你看!”
刚跳下角斗场的乔枫瞥见了五十米外的高台上,身上被装置了定时炸弹的时弈,双唇微颤地唤着凌墨。
凌墨顺着乔枫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定时装置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了90秒,不假思索地纵身跃出了角斗场,疾如闪电般奔向了被五花大绑在主领台上的时弈。
“墨姐,危险!”
顾听白从来没听说过凌墨还会拆弹,正打算拦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
“不许跟过来。”
凌墨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时弈跟前,“啪嗒”一声打开了定时装置。
“表...表妹,你一定要救下我!我可是时家唯一的男丁,绝对不能出事的。”
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弈焦声嚷着,他泅着点点猩红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紧跟在凌墨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凌甜。
四目相对,其间意味不言而喻。
只可惜,忙于拆弹的凌墨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脸上得意的神情。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定时装置中传来,凌墨高度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向后仰着,缓声安抚着看上去惊魂未定的时弈:
“表哥别怕...”
“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凌甜趁凌墨疏于防备之际,箭步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强酸兜头泼了上去。
“你们!”
凌墨喉头处爆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清皎的脸上瞬间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就连她原本齐整的贝齿也被强酸所融。
她紧攥着马刀的手青筋暴起,猛地朝着身侧的凌甜挥砍而去。
她原以为,凌甜不过是被继母苏毓宠得娇惯了些。
她原以为,时弈虽然喜欢凌甜,但还不至于为了凌甜而向她这个亲表妹痛下杀手。
不成想,他们竟阴狠到了这种地步!
凌甜偏着身子,避过了凌墨渐失力道的攻击,冷笑涟涟,“我就说,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
凌墨的眼睛因强酸的腐蚀而溃烂,视野可见度在一瞬间降到了至低点。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成为时简集团的大小姐,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非凡哥哥。”
凌甜双手抱膝,巧笑嫣然地看向蜷曲在地痛苦挣扎着的凌墨。
不远处,顾听白、乔枫等人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一边对着时弈、凌甜二人破口大骂,一边卯足了劲儿气势汹汹地朝着主领台冲来。
“一群站错了队的蠢猪,该死。”
时弈眼皮微抬,倏然起身,一脚踩在了椅座下得以引爆地雷的绝密装置。
下一瞬,伴随着振聋发聩的爆炸声,顾听白等人无一例外地在距主领台上二十米处的塑胶跑道上被炸成了一团血糊糊。
“不!”
凌墨歪着被腐蚀殆尽的半张脸,绝望地贴着粗粝不堪的地面,浑浊的血水从她的眼眶中盈溢而出。
“认命吧,可怜虫。”
凌甜扬了扬眉,捻着两根手指扯下了凌墨手臂上被强酸腐蚀得破洞百出的队长袖标后,自鸣得意地扬长而去...
待她和时弈前脚刚走出超神竞技城,垂死的凌墨耳边骤然传来了两道陌生的男声。
“艹,来晚一步!我还想一睹最强王者的风采,居然死了。”
“可怜,可惜。”
“三哥,你做什么?”
“这丫头衣扣开了,我给系上。”
……
“啊!”
被强酸腐蚀的剧痛使得凌墨皱紧了眉头。
可当她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倚靠在车后座上。
端坐在她身侧的凌云龙不悦地看向大呼小叫的凌墨,冷斥:“这些年在乡下野惯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凌墨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挑眉睨着一旁冷言相向的凌云龙。
多么熟悉的一幕……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凌墨一手夺过了凌云龙手中的报纸。
见报纸右上角刊印着“2020年10月24日”的字样,她才敢确信,她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一年前。
这一年,她十七岁。
距她被送到乡下外婆家寄养,已经有七个年头。
因为亲情的缺失,这使得上辈子的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明知道凌云龙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却天真地认为血浓于水,多相处一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认清了现实。
她凌墨对于凌家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凌云龙错愕地望着眼神冰冷的凌墨,心里骤然生出一丝慌乱。
她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凌墨察觉到凌云龙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秀眉一凛,冷冷开口:
“你认为我应该报以什么样的态度?”
司机刘忠停好车,看向凌墨的眼神透着几分鄙夷。
凌云龙推了好几场应酬只为去一中给她解围,她却不知感恩,连声“爸”都不会叫。
果真,在乡野长大的乡巴佬就是没礼貌。
白白占着凌家大小姐的位置,还不是上不得台面。
凌云龙黑沉着脸,原打算训她几句,可一触及她冰冷的眸光,总觉得瘆得慌。
这时候,管家福伯已经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地哈着腰,“老爷,您回来了。”
“嗯。”
凌云龙率先下了车。
他看了眼静坐在车里纹丝未动的凌墨,心想着凌墨刚去一中高三F班不过一星期,就因全科零分被校方强制退学,心里一定不得劲儿。
磨磨蹭蹭不肯下车,肯定是因为羞愧。
思及此,他稍稍耐着性子,缓和了口气:
“你阿姨为人大度,不会为难你的。凡事多让着点小甜,多读书,少说话。”
“嗯。”
凌墨冷漠地应了一声,避开了凌云龙伸来的手,挎着洗得发白的单肩包,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云龙,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连宝贝闺女的生日party都赶不回了呢。”
不远处,苏毓怀抱着一只棕色泰迪,扭着纤细的腰肢,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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