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聂双双找补:“茶太烫,净青道友稍后再饮。”
风净青看不出喜怒,举杯道:“许久没来,天九派的灵酒越发好喝了,走的时候,少不得要腆着脸皮,问道友多要一些。”
“些许灵酒,无妨,道友自取便是。”
“什么灵酒,我最爱喝灵酒了,可不能少了我。”
一粉衫女子迈下车架,步步生花,云鬓玉钗,端的是肤若凝脂,人比花娇,来人正是衡阳派金丹真人云无月,初期修为,具体年龄未知,两百多不到三百的样子,驻颜有术,听闻祖上是合欢宗的。
“你可少饮些,饮多了便发酒疯,着实头疼。”又一白衫青年迈入大殿,也是衡阳派的,金丹真人玉岫烟,就是那个丹药堆起来的中期,快四百岁了,面容维持的不错,只是眼角眉梢略显老态。
衡阳派一下子来两个金丹,玉岫烟也来了,这位可是稀客,平时连山门都不出,可见重视。姬清刚要高兴,就见玉岫烟恭恭敬敬请一位青年进殿,才知道自作多情,人家是专门陪万道剑宗执事的。
这位执事,来涂泱界九年有余,寒霜真人也只交税供时见过一面:“万道友拨冗前来,有失远迎,快请入座,玉道友和云道友也请入座。”
万珒今年一百三,十五年前结丹,按岁数,是在场最小的,可地位却最高,看着挺随和,实则处处看不上涂泱界这小地方,闻言并未坐下,而是指向绒布托盘里的弧月期魔丹:“这便是那蝠魔的魔丹?”
“正是。”
“那日我闭关,没看到,现在看来,此魔丹品质极佳。”伸手,将魔丹招入手中把玩:“蝠魔魔丹用来炼剑正好,附毒增速,不若抵在此次的税供里,便算做一千五级灵石罢。”
一千五级灵石?
弧月初期顶阶魔丹,又是这般完好无损的品相,打底五千五级灵石,要是去拍卖会上,碰到舍得花钱的主,一万也能卖。
万道剑宗严禁门人收受好处,但没说不允许压价,有规定,就有钻空子的人,只要不是太离谱,贪墨了税供,上头并不怎么查。
天九派五年交一次税供,每次交一千块六级灵石,雪幽派同等,衡阳派则要上交两千,其他修真家族与散修联盟,按大小,多的交五百,少的交两百,光是税供,就快把他们都掏空了。
一千块六级灵石就是十万块五级灵石,聂双双浑身上下加起来,才两百来块六级灵石,一想到辛辛苦苦挖来赚来的灵石,全进了万道剑宗的口袋,别说聂双双,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万珒认定她不敢拒绝,公然将魔丹收入纳虚戒中,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迈上高台,坐到与聂双双并排的位置上。
聂双双很想抢回来,但不是现在,只得先按下:“说起这枚魔丹,想必万道友已然听闻,东海海底的空间裂缝,此前从未有弧月期魔族穿过,不知道友是否传讯给万道剑宗,派人支援?”
“区区弧月期魔族,等同金丹期,你们不是能对付么?”万珒自顾饮酒:“剑宗内事务繁忙,哪能处处顾及,要是能处处顾及,还要你们做什么?”
啪—
是风净青捏碎了酒杯,澄黄酒液顺着指腕流下,酒香四溢,他却笑道:“寒霜道友,与我换一个结实点的酒杯罢。”
姬清连忙安排人去换。
刚才那番话,说的着实难听,玉岫烟忙站起来打圆场:“万道友说笑,弧月期魔族虽等同金丹期,但魔族嗜杀生性暴虐,涂泱界还有众多筑基、炼气和凡人,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虽然你们不是万道剑宗门下,但也是万道剑宗域下,都是我万道剑宗的子民。”万珒就是故意敲打他们,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见好就收:“那七个星海期魔族我已派人,由传送阵押送至谷水界,谷水界执事是我师叔,他已答应我,安排金丹后期的师兄来涂泱界接任。”
谷水界与涂泱界隔了三十一个界,是管辖这一片五十三个小界的中界,有元婴道君坐镇,他说这话,未必不是威胁,聂双双手指微动,万道剑宗天高皇帝远,但谷水界的元婴道君和即将接任的金丹后期,她却不得不顾忌。
好气!
都是一派老祖了,还要受辖制,麻烦事一桩接一桩,没个消停。
“那就好,有金丹后期修士前来,我们尽可放心了。”云无月举杯:“来,我敬大家一杯,为了涂泱界!”说罢一饮而尽,非常豪爽。
玉岫烟:“万道友任期将满,难得涂泱界各位长老家主都在,就借寒霜道友的酒席,我领敬一杯,提前给万道友送行。”
万珒:“众位不必客气,接下来三个月,还望大家守望相助,多多关注各自境内的空间裂缝,发现问题及时沟通,提前解决。”
聂双双心中狂骂,都穿书了,怎么还能听到发现问题及时沟通,提前解决的话术,不由回忆起前世领导不作为,她被压着越级处理异常,被其他部门领导痛批时的痛苦。
不愿意管就不管,非得说场面话,光说不做还要拿好处,聂双双没忍住冷笑出声。
万珒听到了:“聂道友似乎有意见?”
“不敢。”聂双双只喝灵茶:“我既没有元婴道君的师叔,也没有金丹后期的师兄。”
万珒起身,面色不善:“你觉得我仗势压人?”
聂双双放下茶杯,与他对视:“难道不是?”
在现实世界,她为五斗米折腰,不敢反抗,怕丢了工作,最后加班猝死,难道穿书以后还要继续忍,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百年后,在座的每个都跑不掉,为何不肆意一回!
大殿内,别说修真家族与散修联盟那帮人不敢说话,就连衡阳派也不敢吭声,帮谁都不好,帮寒霜,得罪万道剑宗,帮万珒,那就是背弃涂泱界。
风净青笑着打破寂静:“两位道友不如上斗法台比试一场,只为切磋,无关恩怨。”
他亦看不惯万道剑宗执事,只是没想到聂寒霜会跳出来,他和她交集不多,印象中不是冲动冒进之人,难道是坐化在即,放纵天性?
无所谓,不管谁赢他都不亏,是以乐见其成。
万珒金丹初期,一向看不起涂泱界的金丹,他和玉岫烟交过手,金丹中期,不过尔尔,聂寒霜三百多岁还在金丹初期,能有多厉害,斩杀弧月期魔族又如何,蝠魔而已,他也能杀。
万道剑宗威严神圣不可冒犯,她竟敢当场驳他的面子,不给她个教训,日后如何管教这些小界土著。
“道友间斗法常有,我也曾与万道友比试过。”玉岫烟又出来打圆场:“万道友虽年轻,修为却颇深厚,我亦不敌。”这句话是说给聂双双听的。
“聂道友前些日子受了伤,艰难斩杀弧月期魔族,那魔丹只算一千颗五级灵石,确实太少,也不能怪聂道友生气。”这话是说给万珒听的,一方面将双方冲突缩小到魔丹定价,一方面强调,只是聂双双有意见。
还不忘把拱火看戏的风净青带上:“刚才风道友也说了,只为切磋,无关恩怨,这里我最年长,就厚着脸皮当个裁判,二位比试,点到即止不伤性命,可好?”
万珒:“聂道友意下如何?”
今日本是落鲲峰拜师酒,也是姬清和天九派门人期盼已久,扬眉吐气的日子,这位万执事,进门先低价明抢魔丹,又出言讽刺,连敲打带威胁,众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修道者,修的是道心,没道理受了欺负,还要憋屈隐忍。
聂双双添一把火:“既然要比,有彩头才好。”
“好,你说,赌什么?”
“我赢了,魔丹还我,天九派此次税供免除,我输了,魔丹送你,且税供加倍,如何?”
云无月眼眸微瞠:好大的口气!
这是料定自己能赢啊,也太看不起万执事了。
瞥一眼万珒,果然,已经气笑了:“好,很好,聂道友到时候可别赖账。”
说起赖账,倒让聂双双想到一个保障:“你我以道心立誓,斗法台上定胜负,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日后双方互不追究。”
要是输了不甘心,故意报复,就会滋生心魔,修为不得寸进。
在修真界,斗法之前立心魔誓很常见,毕竟各派之间摩擦不断,又不至于不死不休,那就斗法,赢家说了算,斗法之后此事便了,日后不得以此寻衅。
万珒不觉得自己会输,答应的很干脆:“好。”
姬清恰好进门:“老祖,斗法台阵法已开。”
聂双双微笑:“万道友,请。”
天九派早年阔过,鼎盛时期有六位金丹真人,还有一位后期,差一步迈入元婴期,那个时候,涂泱界灵脉尚未开采殆尽,灵气充裕,几乎每个门派都有斗法台。
阵法开启后,金丹期在台内比试,灵力波动都困在阵法内,不会波及观众,后来金丹期越来越少,涂泱界各大势力趋于稳定,就不怎么有金丹期的比试了。